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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有时候一发病,就会断片儿,这种情形在戒了毒后好上一些,可对当初的事,他是真没什么印象。
  “我……我咬你了?”少年睁着凤眸,难以置信!
  姜媃抽了抽,喊了声:“流火!”
  小婢女哆哆嗦嗦抬头,很小声的说:“是咬了,还留了印子,婢子给少夫人抹了好几天的药膏才好。”
  秦野难以想象,他看着姜媃脖子,视野逐渐猩红,仿佛看到姜媃脖子上鲜血横流的场面。
  小姑娘气若游丝地躺在血泊里,而他就跟头失去理智的野兽一样。
  少年捂着脸,痛苦地低吼了声。
  那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挟裹着深入骨髓的悔意和绝望,真真让人头皮发麻。
  姜媃缩了下肩,这是……这是怎的了?
  被她感动坏了?
  她轻咳两声:“一别两宽,各自心安,你既然下了决定,也别喊我嫂嫂了,我姜媃当不起。”
  闻言,少年更难受了。
  “嫂嫂……”他低着头,死死捏着拳头,再无其他语言。
  “不是,我不是你嫂嫂!”姜媃瞪他。
  小样儿,这回不逮着机会给狗大佬吃个终生难忘的教训,往后指不定卖了她,还给她说我是为你好的。
  姜媃不是大夏土生土长的闺阁姑娘,不会以为女人就应当是安于后宅,心安理得接受男人保护就成了。
  她既是同秦野交心了,自然就要求平等的地位。
  她希望不止成为秦野的嫂嫂,还能在秦野成长道路上做一盏引明灯,让他不至于像里的大反派一样报社。
  姜媃能接受立场不同带来的争斗,可却无法苟同疯狗一样到处攀咬。
  所以,她其实是希望,秦野能多和她沟通,而不是擅作主张。
  可转头,这狗大佬就作出了新高度的妖,让她猝不及防!
  “嫂嫂!”秦野还执拗上了,死活不改口。
  这当,马车停了,却是已经进了秦府。
  姜媃起身,居高临下看着他:“别喊我,我没你这样的小叔子!”
  她说完抬脚就准备下马车,少年心痛难当,唯恐下一刻就真失去她,遂条件反射地伸手去拉她。
  姜媃被拉了个趔趄,雨天脚下又湿滑。
  “啪叽”一声,她从马车上咕噜摔下来!
  秦野和流火都惊呆了,瞧着摔雨水里一时爬不起来的姜媃,愣在那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姜媃浑身都痛,她抬起头恨恨地剜着秦野,捶着地一脸麻木:“我没你这样坑嫂的狗小叔,你走!”
  第59章 我不心疼
  姜媃脚踝扭了。
  她被流火搀扶着, 一跳一跳的往素银院去。
  期间, 秦野想抱她进去,让姜媃一巴掌扇开。
  “离我半丈远!”她拿他那天的话堵他。
  秦野满嘴苦涩,垂着眼默默跟后面。
  进了温暖的房间,姜媃支着腿,流火忙前忙后,又是给拿帕子,又是找干爽的衣服,还要差小厮赶紧去找个大夫过来。
  姜媃看了站门口,像门神一样的少年, 冷冷的说:“回去, 我不想看到你。”
  少年睫羽颤动,表情复杂地望着她,然后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姜媃亲眼看着人走远了, 她才长舒一口气, 垮下肩膀。
  流火伺候着给她换了干爽的衣裳,又攒头发, 低声问:“少夫人, 您分明心疼五少爷, 怎的还要发那么大的火?婢子瞧着,五少爷也挺可怜的。”
  姜媃哼了哼:“谁心疼他了?我才不心疼他!”
  流火忍不住笑了:“您要不心疼, 又哪里会管五少爷身上是不是湿的,骂着让他回去拾掇?”
  姜媃翻白眼:“我是眼睛疼,不想看到他。”
  “是, 五少爷让您眼睛疼。”流火也不跟姜媃分辩,总是这人性子其实也别扭。
  隔了会,姜媃万分不自在的叮嘱道:“去,熬两碗姜汤,给隔壁送一碗去。”
  到底,还是担心秦野,淋了那么久的生雨,不注意怕是要受风寒的。
  流火笑话她:“隔壁?哪的隔壁啊少夫人?”
  姜媃斜眼看她,扬起下颌,骄矜的小模样逗人极了。
  流火自是不敢太放肆,可也忍笑的很辛苦,遂赶紧出门去了灶房熬姜汤。
  姜媃头发披散着,齐眉额发有几根呆毛调皮地翘了起来,她裹着锦衾盘腿坐美人榻上,整个人娇小又软萌。
  换了衣裳,又磨蹭过来的秦野进门就见这模样的小嫂嫂。
  兴许受了凉,鼻子有点堵,只见她皱着眉头揉了揉鼻尖,又抽了两下,鼻尖就红了。
  秦野心头潮湿又温暖,像是有稀稀疏疏的水草在摇曳,晃悠悠又软绵绵。
  他也没进门,就在外间门槛坐了下来,偷偷摸摸地瞅姜媃。
  姜媃裹紧锦衾,头有点晕乎乎的,时辰太晚,她又困乏了,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心里还在想着要如何处理和秦野的关系,一会又想起白普寺那个叫半玄的和尚。
  这人白栖梧都说好,那定然是很好的。
  她得想法子请来给两人做西席,她也该多学一点东西。
  毕竟,知识就是力量!
  可是,要怎么请,这就让人很头秃了。
  她想着这些有的没的,不一会身子一歪,整个人蜷缩起来靠在暗紫色迎春花大软枕上瞌睡了过去。
  秦野站起来,又坐了回去。
  他又等了会,确定姜媃是真睡着了,才轻手轻脚地进到里间。
  少年皱起眉头看了她好一会,眼神里颇为恋恋不舍,又挟裹着化解不开的难过。
  “嫂嫂……”他低喊了声,尔后做贼一般,小心翼翼地将人连同锦衾一起抱到床榻上,还给姜媃掖好被角。
  姜媃浑然不觉,她还翻了个身,往被窝里头缩,只露出一点头发。
  秦野犹豫了会,微微弯腰伸手,冰凉的指尖轻轻碰了碰姜媃的头发。
  细软的发丝,像丝绸一样顺滑,还有一股子的暖意,就像姜媃这个人一样,毛茸茸软乎乎的。
  “五少爷?”冷不丁流火端着姜汤过来,被吓得差点把托盘摔出去。
  秦野飞快收回手,他看流火一眼,转身就走。
  流火期期艾艾的道:“五少爷,少夫人说了,给您送一碗姜汤。”
  秦野皱起眉头,瞧着白瓷小碗里散发出辛辣热气的姜汤,有点不想喝。
  流火不敢看秦野,硬着头皮又说:“是少夫人特意吩咐熬的。”
  “特意?”他问。
  流火点头:“特意。”
  听了这话,秦野眉头也不皱了,直接端起一碗姜汤,咕噜咕噜一口喝掉。
  末了,他瞅着还有一碗,二话不说,一起喝了一滴不剩!
  流火:“……”
  姜汤辛辣的味道在舌尖炸开,顺喉而下,就化为一团热气。
  秦野看着流火,抿着湿润的薄唇,一言不发。
  流火福至心灵:“婢子会跟少夫人说,五少爷都喝完了。”
  秦野满意了,摸了摸暖烘烘的肚子走了。
  流火往里间张望了一下,有点发愁,姜汤只有两碗,五少爷连少夫人那份也喝了,她是再去熬一碗呢?还是再熬一碗?
  第二日,喝了双份姜汤的少年身强力壮,连个喷嚏都没打个。
  没喝到姜汤的小姑娘,一早起来就喷嚏连连,鼻子塞了,说话都带着瓮声瓮气的鼻音。
  用完早膳,秦野绷着脸轻咳一声说:“明日押司应该会送来和离文书,嫂嫂今日收拾一下,明个一早我送你回绮罗村。”
  说完这话,他还跑回画室里,将那一箱子金子搬了过来。
  “这些银钱,都给嫂嫂。”秦野唯恐不够,还悄悄将自个多年的私房悉数填了进去。
  那一箱,只要不奢侈乱用,足够姜媃舒舒服服过一辈子了。
  姜媃眼都没眨一下,让流火将金子收了,其他的半个字都不提。
  秦野还想说点什么,但姜媃压根就不理他。
  少年深刻的品尝到苦涩委屈的滋味儿,跟一口咬到霉烂的瓜子仁一样,再怎么吐,嘴里也难受的紧。
  巳时初,繁花楼来人了。
  三日沐休已过,因着去参加了白栖梧的赏花会,封卿已经多给了一日,今日却是必须去楼里见训练美人的先生。
  姜媃脚踝还有点肿,一下地就钻心的疼。
  秦野要去抱她出门,姜媃身一侧,冷酷无情的道:“离我半丈远。”
  少年一呆,沉默着后退了半丈距离,不多不少,刚刚半丈!
  姜媃让流火背出府门,上了马车到了繁花楼,也是如此,反正就是不让秦野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