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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离把脑袋拱进了凹陷处,撅着屁股踢着小腿往凹陷里蹭。
  很快,她就把整个圆身体陷到了光罩里面。
  光罩忠实地履行着自己的职责——无论里面的人摆出多么怪异的姿势它都要全力配合她,同时还得防止罩子里的人不小心玩脱了掉到外面去,所以金色光罩具有一定的延展性。
  阿离蹭啊蹭,身体越陷越深。她把这很有弹性的光罩当成了弹弓,收缩起喙和爪,凶狠地瞪着小圆眼睛,慢慢调整姿势。
  罩子正中,长公主一刀劈碎了遥卿卿手中的棺盖,却被激起的木尘迷了下眼,被遥卿卿一脚踹中了小腹!
  长公主横刀在身前,疾退几步。
  遥卿卿趁机抓起身旁的棺身,抡至头顶,重重砸下!沉重的棺木带着呼啸风声,直袭长公主头顶!
  长公主下意识地一退,脊背顶在了光罩上,一时竟是无处可避。
  就在这危急关头,只见“咻”一声破风声响起!
  一团毛茸茸圆滚滚的东西打着旋,呼啸着飞过来,划过一道利落的弧线后,重重砸在了遥卿卿的后膝弯里!
  “砰!”
  遥卿卿膝盖一软,身不由已摔向前方,举到头顶的棺身滑了手,踉跄半步,跌了个狗啃泥。
  还没回过神,脱手的棺身重重砸下,砰一声砸中了后臀和腰背。她方才运足了力道,这一砸之下,厚实的棺木竟然散了架。
  阿离弹了下,骨碌碌滚向后方,避开了四溅的木屑木板木片。
  长公主久经沙场,怎会错过这等良机?
  只见她不顾迷眼的木尘,强行睁大双眼,高高跃起,反手竖了刀,一手持柄,一手摁在柄后,落地时,刀尖已穿过重重阻碍,正正钉进了遥卿卿后脑!
  听到耳旁传来一声刺破西瓜般的脆响,阿离急忙把两只翅膀糊在了眼睛上,慢慢往下拉一点、拉一点……
  遥卿卿躺在木头堆里,脑袋上插着刀。
  长公主英气俊俏的面庞上沾到了血星,她信手抹去,情绪看起来十分平静。有冤报冤,有仇报仇。
  就好像杀人和切西瓜一样,都是平平无奇的事情。
  遥卿卿的四肢还在微微抽搐。长公主眼风都没斜,只随意地转了转刀柄,身下之人就彻底不动了。
  人一死,本命源气也就散了。
  被剑阵逼得狼狈不堪的暗水感到周身压力蓦然一轻,下一瞬间,金属性灵力所化的飞剑一支接一支失去了光芒,向着地面坠落。
  金光一收,无垢法印化为一小方印鉴,落在了遥卿卿的尸身旁边。
  “卿卿——”暗水哭得情真意切,一个猛子扑将上来,把压住遥卿卿的碎木头掀到一边,搂起她那具暂时还温热柔软的身躯。
  等到翻过脸来,看清了娇俏面庞上那个恐怖的大刀口时,只见暗水嘴角重重一抽,哭声戛然而止,一巴掌把尸身掀得飞出大老远。
  “呕——好丑!”
  一只骨手摁住了他的肩膀,云欲休不悦的声音在头顶上沉沉响起:“嗯?”
  暗水一个激灵记起了自己的任务,急忙爬过去,把尸身又拉了回来。
  “老大,我记着呢,记着呢,要魂印是吧!”暗水匆匆结了个手印,呲着牙,嫌弃地伸出一根食指点在遥卿卿额心,嘴里絮絮叨叨,“老大的时间金贵,哪里有空守在这里等你元魂慢慢离体呢,哎呀,我的小卿卿,这是你我最后一次见面啦!我本是舍不得的,奈何你非要寻死啊……”
  云欲休捡起阿离,却一眼也没看她。
  阿离这会只顾着高兴了,她扑扇着翅膀,歪着脑袋,瞅瞅长公主,又瞅瞅云欲休。
  “老大,你也恁残忍了,虽然我也知道,想要取魂印,必须先逼出她的本命源气,以防着击碎本命源气时连带着元魂也一起击散……”暗水嘀嘀咕咕,“可是,可是,人刚死的时候,其实还有感觉的你知道吧?这个时候,元魂最是迷茫无助,弱小可怜,若是被活生生从躯体中扯出来……卿卿等于又多死了一次啊!还死得特别特别惨,感受特别特别清晰,时间特别特别漫长……”
  云欲休淡淡瞥了他一眼:“你也想试试。”
  暗水打了个寒颤,急急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很快,一个半透明的身影被他强行拽了出来。此刻,遥卿卿的元魂并不是浑噩的状态,俏丽的面庞扭曲狰狞,一双眼睛瞪得失去了原本的形状,大张着嘴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阿离头皮发麻,用翅膀抱住身体,别开了头。
  遥卿卿的目光已经不像人了,她盯着暗水,盯着长公主,又盯向云欲休和阿离。
  暗水的表情越来越嫌弃,他凝出本命源气,将手探入遥卿卿的元魂之中,左掏掏右掏掏。
  很快,一枚紫色的菱形印痕被他摸了出来。
  “找到了!”暗水愁眉苦脸,“这下我算是彻彻底底暴.露了!老大哎,你不知道在圣宫的日子有多舒服!多少小仙女排着队来请我陪她们睡觉,我还可以挑肥捡瘦……算了算了,为了老大,我……”
  一边念叨,一边把大圣君的魂印捧到了云欲休面前。
  云欲休伸出骨手,轻轻掂起,重重一捏。
  阿离仿佛听到了一声并不存在的尖利嘶鸣。
  “恭喜老大贺喜老大!”暗水赶紧开始拍马屁,“如此一来,融摘星的元魂便有了一个只有老大您才知晓的破绽!老大英明神武!料事如神!每一步都在您的算计之中啊!您到底是怎么猜到她会求了无垢法印来作茧自缚的啊?!”
  遥卿卿的元魂已变得零散残破,目中怨毒仍在,神情却已经开始浑噩迷惘了。听到暗水的问话,她的元魂一晃,强行将飘散的精神拉扯回来,一瞬不瞬地盯住云欲休漂亮冷酷的嘴唇。
  遗憾的是,云欲休并没有告诉她答案。斗篷之下探出一条骨臂,像赶苍蝇一般挥了挥,遥卿卿的元魂便散了。
  阴森森的目光转向阿离,“现在,该你了。”
  第44章 .天地玄黄
  云欲休阴沉沉地看住阿离:“现在, 该你了。”
  阿离寒毛倒竖:“啾?”
  什么情况?关她什么事?她哪里做错了吗?
  一只骨手揪住了她的翅膀, 把她拎了起来。阿离踢蹬着小短腿,被他眸中的凛然杀意惊得心肝颤动。
  “啾?啾……”
  委屈死了!
  刚才明明好好的啊!长公主醒来后,他还一边撸她背上的毛毛,一边布下了这个针对遥卿卿的杀局。阿离到现在还清楚记得他的指骨撸在她身上的感觉——就像硬硬的象牙梳一样,顺起毛来舒服死了。
  好好的云欲休,怎么说变就……
  “啾?”
  只见她的翅膀底下骨碌碌滚出了一小团浅白色的光球。
  这是……
  浅白色光球慢慢舒展开身体,竟是一个小小的透明人儿。
  江拾轶!
  没错了, 江拾轶被遥卿卿吞下之后,消化不良,一直就藏在她的身体里面呢。方才遥卿卿神魂俱灭, 却没有发现江拾轶,这本来就不正常。
  原来他早已溜了出来,机智地藏到了阿离翅膀底下。
  “阿离救我!”江拾轶情急之下, 也顾不上玉树临风了, 他揪住阿离翅尖的茸毛,挂在了她的身上,冲她大喊大叫。
  “阿离!给我一个机会!我知道自己错了, 真的知道自己错了!遥卿卿就是个表子,如今我对她真的只剩下厌恶了!阿离你不知道, 为了阻止她发现你……我为你做了太多太多的事情,只是你都不知道而已!从前是这样,如今也是这样!”
  阿离抖了抖翅膀,把他甩到一边。她觉得江拾轶当真是蠢爆了, 连谁是话事人都分不清楚。她要是敢护着他,云欲休恐怕会把他们两个扔在一个锅里烩了。
  云欲休冷冷地注视着她:“你有话要对他说?”
  阿离干脆利落地摇了摇头。
  云欲休微微挑起一点眉梢,不怀好意地把她拎到他苍白的脸庞面前:“不是一生挚爱么?”
  阿离盯着他的牙,总觉得他会突然扑过来咬断自己的喉咙。
  她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把毛茸茸的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云欲休伸出另一只骨手,轻易就捏住了江拾轶。
  眸光微微一闪,他取出一件衣裳罩住阿离,逼她恢复了人身。
  “给你个机会,最后一次和老情人叙旧。”
  他挥挥手,暗水心领神会,抓着长公主远远遁走。
  云欲休好整以暇,在废墟中挑了块又高又干净的石头,慢悠悠地坐下来。两根尖尖的指甲倒拎着江拾轶的腿,把他放在眼前晃。
  阿离走过去,视线正好与他平齐。云欲休的目光阴森晦暗,阿离能感觉到他的心情非常不好,每一根睫毛上都清清楚楚地写着暴躁。
  “杀掉吧。”阿离说,“我没有什么话要对他说了。”
  “阿离,我就知道你一定……什么?!”江拾轶惊恐无比,“阿离你在说什么!你怎么可以杀我!这世间,哪个人都可以杀我,但你不可以!因为我对你一片真心!阿离,给我个机会,我会弥补从前的一切过错!”
  云欲休的脸色半点不见好转。他随手把江拾轶团成一团攥在掌心,从大石头上跳下来,站在阿离的面前。
  他离她很近,她的鼻尖几乎就贴在他结实的胸.膛上。
  他垂下了头,用一根指骨挑起她的下巴,晦暗不明的视线深深望进了她的眼底。
  “对曾经的男人就这么绝情?或者……你怕他说出你们从前的事?我说过,无所谓。”
  阿离觉得自己可能拿错剧本了。
  这是什么古早狗血虐恋情深啊?!
  阿离闭了闭眼,生无可恋地说道:“你是想听他说黄.段.子吗?”
  云欲休一怔。
  阿离觉得他可能听不懂,于是换了个他比较容易理解的说法:“如果你想听什么香.艳刺激的故事,我们可以找间正规的花楼,只需要付一点点金银,就可以让人换着花样讲给你听。”
  云欲休:“……”
  他有心怀疑自己听错了,但对方一本正经,嫣红的小嘴唇一动一动的,还在外蹦着那些奇奇怪怪的字眼。
  “或者,让长公主寻些春.宫图什么的,拿回去慢慢看呀!”
  云欲休面目狰狞,一掌摁住了阿离的嘴巴。
  “可以了,闭嘴。”
  他成功被她带歪了思路,完全提不起醋劲来了。
  江拾轶听着他们的对话,不知道脑袋里哪根筋没搭对,竟忽然开口叫嚷起来:“阿离!莫要忘记我们当初花前月下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