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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18文学 > 都市言情 > 揭短 > 第91节
  阮之南摇了摇头,笑道:有点,不过你会陪我的。”俩人转过一个弯,正好到沿海的道路上,这条路的一条弧线似的海浪拍在这个小小的湾里,两个浪头挤在一起,时不时会一下掀起高高的水浪,海水哗一片下在人行道上。街边遛狗的大爷早习惯了这样的场景,就是拽的那条金毛兴奋的想往水洼里冲。
  海边跟金毛一个德行的还有阮之南,她打了个弯,从水洼骑过去,正好被浪打过来,被洒落的海水浇的大笑一声,飞驰过去。
  傅从夜也被淋到了后背,他气道:“你就是那种看见石子儿易拉罐都非要过去踢一脚的小屁孩!”
  阮之南把额前打湿的头发别到耳后,笑道:“嘿嘿嘿,我就是小朋友,我还要再当三十年小朋友!”
  阮之南跟他骑过那段海浪,她一只手撑着车把,转头笑道:“虽然我在岭门的时候都住院了,但我不讨厌这里。我住的医院离海边很近,我经常可以在花园里遛弯,我喜欢这里的慢,随意,无所谓。”
  傅从夜:“我们可以经常过来玩。”
  阮之南笑:“可以啊,明年暑假再过来吧。”
  傅从夜没说话。
  阮之南放慢车速:“干嘛不说话,不答应我啊!”
  傅从夜怔怔的笑:“我只是没想过你会说明年。怎么说……我很高兴,我们会认识很多年的,做三年的同学,做好多年的邻居和朋友,我们可以排好多事——今年,明年,等我们毕业,等我们上大学……我们都可以幻想。”
  阮之南:“那当然!”
  傅从夜眼睛被海风吹得有点涩:“嗯,这让我感觉明天是会更好的,生活的路是很长的,我的人生也是可以规划一个个事件的。”
  阮之南没想到她一句话,他会想这么多……
  但或许有这样复杂的家庭,他被迫因为父母的决定改变自己的人生,他也不断因为爱别人而妥协,他可能从来没想过以后的人生。
  阮之南忽然停下了自行车,她站起来,转身对傅从夜伸出了手,傅从夜坐在那儿撑住自行车,没懂她的意思。
  阮之南伸出小指:“明年暑假我们再来。拉钩。”
  傅从夜笑了:“幼稚。”他说着,还是勾住了她的手指。
  阮之南大拇指跟他抵在了一起,她背后是环湾里霓虹灯闪烁的无数摩天大楼,还有被灯光照亮的白色灯塔,海浪的一道道白边像是黑裙的蕾丝,朝他们缓缓荡过来,缓缓飘过去,她笑道:“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傅从夜点头,按在她拇指上,仿佛要把指纹的箕都像是榫卯一样合拢在一起,他道:“不许变。”
  第79章 发布会
  傅从夜一天都没敢刷手机, 等到夜里, 他回到自己房间,阮之南洗完澡坐在她的床上打游戏, 傅从夜这时候才敢戴上耳机, 看各大媒体发布的阮翎开发布会的视频。
  她在那头一边刷剧一边打手游,笑的嘿嘿嘿的似乎在床上打滚。
  傅从夜拿着手机, 点开视频后,看到了阮翎一身黑色西装, 严肃且冷静的走上了酒店发布会的台子, 媒体的闪光灯疯狂在他脸前明灭。
  阮翎没拿稿子,场会上也没有主持, 他就坐在了台子上唯一的座位上,弯了一下桌子上的话筒, 很随意似的开口道:“今天开这个发布会的唯一原因, 就是我在这儿来回答问题,要有那么多恶意猜测当面冲着我来。”
  本来喧闹的挤满各路直播和记者的会场安静下来, 阮翎敲了一下桌子:“我知道你们所有人都会想问,所有人在看了之前那段视频都想问,我女儿, 阮之南是不是有病?我可以告诉你们,她确实得了病。”
  场上一片哗然, 不少记者要起身提问, 阮翎捉住话筒:“没让你们插话呢。”阮翎顿了顿:“她得的是普通人遭遇事件之后都可能得的病, 缩写叫ptsd, 全称创伤后应激障碍,这是她在18年下半年时候的诊断书。”
  他说着,身后的屏幕有一张当时的诊断报告。
  阮翎挥了挥手:“不用拍了,发布会结束之后我会发布到微博。我只想说,ptsd是一个遭遇车祸,受伤,被人袭击,目睹亲人死亡,都有可能带来的短时间的的精神障碍,有人能自愈,有人需要看医生。我女儿看过了医生,在医生确诊痊愈后,她自己也在半年以上的时间里从未出现过症状,我们所有人都以为她已经走过了这道坎。”
  下头有些记者拼命想插嘴,阮翎说到一半,好几个人争先恐后的开口,阮翎盯着下头几个挤在前排,穿的特别随意浓妆艳抹,搞得像抖音网红似的记者,阮翎指了一下他们:“你会说你上来说?你再插一句嘴,我离开,让同行都问你去。别跟我瞪眼,保安,请这位连行业素质都没有的记者出去。”
  站在酒店会场后的几位保安站过来,要把其中一个刚刚一直想插嘴的女记者请出去,可她不愿意,还在嘴脏的骂骂咧咧,阮翎干脆往后一靠,她不滚,他就绝不开口。
  几个同行想让她走,她干脆开始骂别人要抢新闻源,后排一个记者实在受不了,怒气冲冲的把录音笔朝她脑袋扔去:“你他妈不滚,我就去跟你们公司领导聊聊!”
  女记者摔摔打打叫着让后排的人站出来,周围人实在受不了,一阵痛骂,保安终于把这个插嘴女记者请出去。
  看到门关上,女记者踉踉跄跄被推出去,阮翎才扫视了一眼安静几分的会场,开口道:“她创伤的来源,就是因为她曾经遭遇过袭击。在她一个人在家的时候。而就因为某孔姓演员与某李姓偶像的深夜闯入,家中又恰好因为她母亲深夜加班,而空无一人,这俩人拍门钻窗的行为,与一年以前的袭击极为类似,我的女儿好不容易痊愈创伤,当时就被两个身强力壮男性的闯入给吓疯了。”
  阮翎露出几分冷笑:“我小心抹平的伤口,就因为这两个人的违法行为,使我女儿深受创伤,只因为她有能力自保而做出了反击,就有这么多恶意冲着她。更何况以阮之南被闯入后反击的行为要因,与这两人定级为轻微伤的伤势,不在中国法律的任何框架内构成犯罪,别扯国外法律,要是我女儿在国外,她做出更过激的反击都不会被定罪。”
  阮翎顿了顿,下头以为他可以允许提问了,立马一片人举起手来,阮翎随手指了一个人,对方立马问道:“如果在有精神疾病的情况下,还为什么要成为公众人物,这难道不会给社会以及未成年人带来恶劣的影响么!”
  阮翎怒极反笑:“精神障碍,且在三甲医院主任医师签字确认痊愈的情况下,如果没有如此恶劣的闯入事件刺激,她绝不可能再次复发。其次,公众人物?她什么时候成为公众人物了,只因为是我的女儿,参加了一次半公开性质的慈善晚宴,就成了所谓公众人物?她演过电影么?她上过综艺么?她签约娱乐公司或者靠片酬、粉丝来养了么?她不过是个每个月拿着我给的一点零花钱买干脆面的小屁孩。我才是公众人物,我才是不得不容忍这些破事儿的人。”
  话筒鸣了一下,他把话筒掰直:“如果说我的女儿会不会给未成年人带来恶劣的影响,我只想说,她那次遭遇袭击时,保护了许多的人,因此在去年9月末,我女儿十七岁的时候,获得了省级见义勇为证书。且在今年年初,她上了全国见义勇为英雄模范名单。”
  他身后的屏幕一闪,一张写着阮之南名字的省级见义勇为证书,还有她坐在病床上,被多位警官递交见义勇为证书的照片。
  阮翎微笑:“别造谣说什么假的,摆拍,省级见义勇为英雄是可以去任何一个警厅询问的。如果任何人造谣,警方都可以以造谣罪进行拘捕。如果不是因为她不满十八岁,宣扬事迹也会对其他未成年有影响,我肯定早就会说这件事了。”
  阮翎在记者疯狂拍摄那见义勇为证书的闪光灯下,轻声道:“两位背着许多人命且被全国通缉多年的疑犯,在时隔多年后被查到了老家,这两位疑犯顿时生出报复警察的想法,于是闯入了当时有很多警察家属居住的警察大院里。被他们深夜第一个撬锁闯入的,就是我女儿和她妈妈住的地方,她妈妈当时正在外加班,她独留家中,被这两人刺中两刀,之后躲藏,反击,逃走。在她逃到楼下之前,她也用家里的水果刀捅伤了其中一人。”
  阮翎叙述的很简单,语气也不复之前的犀利,就算他想努力压抑情绪,谁也都看得出他脸上的痛楚和……愧疚。
  他深吸了一口气:“我女儿下楼,捂着伤口报警之后,发现那两个疑犯打算恶意无条件杀人。因为警察家属大院,连小偷都不敢来,很多人家甚至都不锁门,这两个恶徒分头就闯入了当时居民楼的其他人家,而我女儿在听到有孩子的尖叫后,拿着自行车锁,在自己中刀后血流不止的情况下,返回了居民楼。我无法叙述当时她如何与那些恶徒搏斗的,因为我不知道,别人也不知道,有人被恶徒捅伤后吓昏了,有人受伤后跑走了。”
  阮翎眼眶红了,却又自豪似的笑了:“但我女儿,她最后用自行车锁套住其中一人的脖子,强行将对方锁在了栏杆上,而后又去了另一个被袭击的家庭里,用花瓶在后方击中了另一人的后脑勺。两家一共七口人,都在熟睡,其中一个小孩伤势过重去世了,另外六人分别中刀但最后也都痊愈了。可我女儿,在警察到的时候,她因失血过多昏迷在走廊上,手里还紧紧攥着她从恶徒手中夺走的刀。”
  他低下了头,可能不想让记者拍到他的表情,但还在轻声说:“她被捅到了胃和脾脏,胃被捅穿的时候有多痛苦,胃液流进腹腔里有多么可怕,你们从来都不可能想象,她后来脾脏恢复的不好,一直有粘连,反复住院将近四个月,才痊愈回家。我的女儿,在手术后还因为听说其中一个小孩没有被救过来,而流泪不止。这件事,我和她母亲非常骄傲,也非常愤怒。”
  “但我不能告诉她我的骄傲,仿佛这在鼓励她依然这样奋不顾身的帮助别人。”阮翎揉了一下眼睛,轻笑道:“我就想,为什么没有一个人,像她那样勇敢,也来救救挨了两刀的她。我和她妈妈都忙于工作,当时不能保护她,但这次,当别人说的那么难听再次伤害她的时候,我一定要出来保护她。更何况,我知道这件事背后有更大的阴谋。”
  阮翎擦了一下眼角,背后的屏幕再次切换:“我现在放一段电话的录音。我拿到这段录音,决定放出来,是因为我不愿意伤害孔姓演员和李姓偶像,作为一个娱乐圈漩涡之中的人,很多人都……身不得以,我甚至有些怜悯他们。”
  说着,会场开始放那段录音。
  一听声音,很多人就认出来,这是那孔姓演员与其中一个女性的对话。
  对方的意思就是让他去参加王姓演员在别墅的轰趴,然后可以从后院跳到另外一栋别墅等等——
  但这段录音没有后半截,只有孔姓演员很犹豫的声音,以及那个女性威胁他时提到的某部剧,一切就戛然而止了。好像不够关键,但也足够能证明孔姓演员,本身并不知道隔壁能跳过去,也没有想要去参加这个派对。
  下头立马沸腾了。
  谁都知道孔姓演员是千答签约的,而千答前一段时间忽然撤资与怀北娱乐合拍的电影。
  视频并不长,后头记者提问的问题,不过是阮之南的妈妈到底是什么样的警察,或者是一些不痛不痒的问题,这些人不是不够刁钻辛辣,是这一场发布会的信息量,已经足够让所有人脑袋爆炸,回去疯狂写稿了。
  视频结束后,傅从夜刷了刷微博,才刷到被转了几十万条的元令羽的微博。
  是阮之南的诊断书,见义勇为证书,以及她房间里一大堆关于警察的专业书籍。
  元令羽微博只有短短几句话:“她受伤后我怕了,因为危险,我逼她放弃了警察梦,去出现在大众眼前,考虑为是否进入娱乐圈试水。但我错了,她有本领对抗伤害她的刀与恶徒,却未必有能力应对口舌的暗箭。我现在只想让我的小朋友,平安喜乐长大,不做英雄,不做明星,□□笑的热心的小天使。”
  傅从夜不知道阮之南会不会通过别的渠道,日后再看到这段话。
  他当时心里只觉得,自己也只有这个想法。
  她看综艺看到傻笑的声音从隔壁传来,傅从夜忍不住放下手机,倚着床头笑了笑,心想:这样多好。
  他俩一起,在学校里消失,果然他们的五人群已经炸了。
  俩人默契的没回消息,直到周五早上,傅从夜忍不住发了一张照片在群里。是夜色里,阮之南站在海边,一手扶着单车,一手拿着一串烤鱿鱼,豪迈的啃下去。
  [付锴]:……????
  [鲁淡]:你们他妈逗我呢?怎么去岭门了?!!!
  [付锴]:卧槽你们俩这是私奔了?说好了一起去岭门玩呢!叛徒!两个叛徒!狗男女!
  阮之南当时一起跟他坐在去医院的地铁上,俩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阮之南憋着笑,手快的回复了消息:
  [阮之南]:嘞嘞嘞,气死你们,嘿,岭门的海鲜是真好吃!
  [傅从夜]:好吃 1
  [鲁淡]:你们是狗吧!去死!今天估计要布置巨多作业!
  [付锴]:啊,我们仨商量决定订票了,我们要过去破坏你们的私奔,明天早上我们就按计划去岭门!
  [徐竟甜]:真的,你们住在哪儿?我们一起过去住!
  傅从夜总觉得有些窘迫,好像被发现他跟她住在一个套房里不太好似的,但大家似乎并没多想,也不在意。他们不考虑什么氛围,不考虑是否打扰,既然是朋友,就要去粘着,蹭着,一起闹,甚至都没客气就说要过来玩了。
  阮之南回他们回的很兴奋,傅从夜有些想笑:这样也挺好的,反而觉得什么都像是正大光明的。
  阮之南看完医生出来,天色渐渐黑了,他们俩聊了一路,走到沿海沙滩旁边的一条大排档街里,俩人点了烤串啤酒毛豆,地方是露天的,往旁边走几步就是沙滩,海浪盖不住小孩们赶海的笑声叫声,远处的高楼渐渐亮起灯来。
  阮之南从医院出来之后,一直有些若有所思,店老板拿一盘子烤串过来的时候,把他俩当成了一对小情侣:“你们也是来看烟花的啊?”
  阮之南这才想起来付锴一直念叨的烟花:“所以今天就有烟花啊!几点?”
  果然沙滩上已经聚集起人来了。店老板看了看表:“还有一个半小时呢,你们不着急吃,我跟你们说个地方!旁边那个商场看到了么?它四楼有个露台的,很少有人知道,我以前每年都跟我老婆孩子在那儿看,可漂亮了。要在这儿挤——鞋都能挤掉!”
  阮之南兴奋起来:“一会儿要去看烟花么?去吧去吧!”
  第80章 烟花大会
  去看烟花之前, 俩人坐在那儿喝了好一会儿, 看大人小孩人来人往,什么打扮什么身份都有, 阮之南兴趣盎然, 她笑道:“你看他们说话的神态,他们的衣着打扮, 都能七七八八猜出身份,关系, 生活来。人真的挺有趣的。”
  傅从夜扫了一圈:“我对活人一般没什么兴趣。还不如多看看书。”
  阮之南吃了个蛏子:“我不是活人么?”
  傅从夜接话特快:“你是神奇女侠, 不一样。”
  阮之南吸溜那个蛏子之后,笑的不行:“你每次说这种话表情都特认真, 就你这么认真的表情,说什么胡逼的话我都会当真的。”
  傅从夜放下筷子, 一脸诚恳道:“你真的不是傻。”
  阮之南气笑了:“草!傅从夜你他妈越来越狂了!”
  到结账的时候, 老板还给了俩人一人一瓶可乐,阮之南嘴甜:“老板, 就你这么会做生意,以后这个沙滩上肯定就您生意最兴隆。”
  傅从夜走出店的时候,笑道:“一瓶可乐就能让你这么说好话?”
  阮之南瞪他:“有本事别喝。”
  俩人出门路过一条土特产风情小玩意儿街, 从贝壳风铃到珍珠项链,从海螺喇叭到海豚气球, 阮之南都走不动了, 傅从夜一路拽她:“这是专骗游客的地方, 别买啦!”
  阮之南晃着他胳膊:“你看那个海豚游泳圈好可爱!就看看嘛, 先看看,我不买!”
  阮之南的嘴,骗人的鬼,说是看看,就开始拽着那东西说“哎呀,要是我能有该多好呀,多好看呀……”。
  傅从夜只得硬着头皮跟那嘴皮子特溜的店家砍价,在离开这条街的时候,阮之南抱着个海豚游泳圈,脖子上挂着个贝壳项链,手里还拿了个在哪儿都能买得到的雪球。
  那雪球里的场景也不是景点,就是一个白色灯塔,她晃了晃,让雪球里的白色雪花乱飘之后,又打开了灯,给他显摆:“你还说不好看,这多好看!”
  傅从夜按了一下她脑袋,看着那雪球里跑马灯似的七彩闪耀灯光:“行行行,好看。小心点,再给摔了就白买了。”
  阮之南扁着嘴:“反正就是好看,走,去看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