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三刻钟后,今日的施针总算是又结束了。
顾相思又是累的满脸是汗,她舒口气,起身去外头洗了把脸,回来就看到他们两个大男人在怒视彼此,她走过去左右看看他们彼此,不解的蹙眉问:“你们这又是怎么了?”
厉明景勾唇似笑非笑的看着西陵滟说:“王爷他要摸下官,下官不肯让他摸,他就恼羞成怒了。”
“本王是要为你推拿抹药膏,不是要摸你,少自作多情。”西陵滟俊脸之上犹如覆盖一层冰霜,眼神更是冷的能冻毙人。
顾相思往小板凳上一坐,望着他们这两大帅哥,双手托腮催促道:“要抹药按摩就快点,施针一刻钟后,必须要将药物渗入他的体内,否则就不管用了。”
在顾相思的提醒下,厉明景为了自己身子着想,也就不和这个大醋坛子计较了。翻过身去,抱着一颗枕头,趴着歪头和顾相思闲聊道:“对了王妃,昨儿你不说你要捉鬼吗?鬼捉到了几个?”
“捉到两个,都长得挺不错的。”顾相思一边和厉明景聊着天,一边还伸手指着厉明景背部有些地方,告诉西陵滟何处该用几分的力度。
厉明景有些蹙眉头,不太满意的说道:“王爷,你这手指骨头太硬了,一点都不如女子柔若无骨的小手按摩着舒服。嘶!轻一点,不要这么粗鲁,我可是个病患。”
“本王亲自伺候你,你已是三生有幸,还敢嫌弃本王手艺不行,厉明景你是想早死早超生吗?”西陵滟除了这样伺候过顾相思以外,也就他厉明景有这个被他亲自伺候的荣幸了,他居然还敢嫌弃,
就不怕他现在一个冲动,一把掐死他吗?
“不是按摩脖颈,是肩背,特别是距离心脏的这一片儿。”顾相思伸手把西陵滟抚上厉明景后脖颈上的双手,给拉了下来。
“王妃,他这不是要给我按揉脖颈,他是想掐死我。”厉明景趴着享受西陵滟这位王爷纡尊降贵的服侍,还一边不满意的告西陵滟的黑状。
西陵滟此时此刻,更是想掐死这个借病有恃无恐的家伙了。
“好了,你少说一句,你也消消火气吧!”顾相思都服气他们两个了,加在一起都快半百的两个大男人了,居然还幼稚的在这儿互掐。
西陵滟也懒得和厉明景个伤患置气了,赶紧给他按摩上好药,他们也能早点回家,早点不再看到他欠揍的笑脸。
顾相思指点西陵滟,按了厉明景几处穴位,厉明景很快就心情不错的睡过去了。
西陵滟也不是真想和厉明景置气,只是觉得厉明景若是一直心有郁闷之气,并不利于他的心伤恢复。
顾相思收拾了一下,见西陵滟把厉明景翻过身,还轻柔的为厉明景盖上薄被,她便在一旁也故作吃醋道:“原来王爷和厉大人才是真爱啊?这么背地里温柔待人家,面对人家时又凶巴巴的,何苦呢?”
西陵滟直起腰,转身眼神危险的盯着她看,这个小没良心的,自己犯了错不认错,还敢在这儿污他清白,看他不好好收拾她一顿瞧瞧。
顾相思拎着药箱就向外跑,调戏或揶揄西陵滟虽然好玩,可风险成度也很大啊!
阿影一直在外守着他家少爷,忽然看到镇国王妃和镇国王爷前后追逐着跑出来,他一脸懵然的抬手挠挠头,便转身轻手轻脚的进了房间,走到里间看到他家公子睡着了,他也就放心的去外间收拾桌子了。
……
顾相思和西陵滟一路上追逐的离开了厉府,坐上西陵滟乘坐而来的新马车,走到半道儿,就又被人给拦道了。
顾卓骑马到来,拦住他们的马车,便骑马走到马车一侧,掀开车帘,便是一脸焦急道:“大姐,妹妹她意外早产了,皇上派人到处找你,你……你快进宫一趟吧!”
“什么?德妃早产?怎么可能,我前些日子进宫给她把过脉,她胎像很稳啊!”顾相思眉头紧皱,真是满心的疑惑了。
可不管怎么样,先去瞧瞧看,这个时代女人意外早产,可是很危险的一件事。
马车掉头向皇宫方向行驶去,这回他们不走南边的朱雀门了,而是要走东边的青龙门。
这条直通皇宫的青龙大街很宽敞,平日里没什么人走,只因这条路去青龙门最近,而青龙门一般人是走不了的,禁卫军根本不会让人随意从青龙门进入。
青龙门离后宫最近,一般嫔妃出宫探亲,走的就是青龙门。
也是因此,马车到了青龙门,禁卫军就不让进了。
西陵滟打开车门,喝退了禁卫军,让顾卓来驾车,他们三个进了青龙门,其他人却被拦在了青龙门之外。
顾卓并不认识青龙门这条路,皇宫又很大,一路上……咳咳!西陵滟个路痴,不要指望他能记得路。
顾相思下车抓了一个小太监来,摘下她头上的一支金钗给了他,让他赶紧上车给他们指路。
小太监久在深宫,自然不认识顾相思这位镇国王妃,可是他认识镇国王爷啊!
接了赏赐,他便忙跳坐上车辕上,仔仔细细的为驾车的顾卓指着路。
顾相思坐在马车里,已经开始整理药箱了,她一般会准备两只药箱,一只大的装了很多东西,一只小的,只会装出诊所需要的东西。
顾卓心急如焚,唯恐他妹妹会出事。这个吃人的皇宫,一句意外早产,其中得包含着多少阴谋诡计啊!
因为马车是镇国王府的马车,车上又坐着一个指路的小太监,许多人也没敢作死的上前阻拦。
谁不知道镇国王爷天生路痴,身边从不离人,若是有人指路,车内坐的必然是镇国王爷本人。
至于赶车的是谁?他们就不认得了。
在小太监的指路下,他们很块进入了三宫六院范围之内,这里顾相思就熟了,便打发了小太监离开,她亲自指路,抵达了皇后的紫宫。
马车停在了紫宫门前,西陵滟先行下车,将顾相思给扶了下来。
顾卓心里再是焦急的揪心,也还是紧握拳头,压抑自己焦躁的情绪,规矩的低头跟在他们身后,进入了紫宫。
镇国王爷带人进来,那怕对方是男子,也是没人敢上前去拦的。
更何况,今日顾德妃出了事,皇上之前就让人去宣镇国王妃入宫了,此时镇国王妃到来,更是没人敢上前阻拦了。
一路上,被人引路到了紫宫的皎月殿,自打顾德妃有孕后,她一直住在这里,如今生产,皇后也命人将她挪置在了皎月殿。
顾相思一进门,便见挺着大肚子的皇后,一脸的焦急之色,在罗汉床上坐立不安的样子,脸色都变得有些苍白了。
她忙走过去,为赵皇后按了几处穴位,才让她放松下来。
赵皇后一见到她来了,便是一把握住她的手,焦虑的说道:“十六婶您可算来了,快去看看德妃吧!”
“好,我这就去看看德妃,皇后你放松,千万别焦急,多想想你的身子。”顾相思安抚的拍拍赵皇后的手背,这才提着药箱,走向左边槅扇门,推门走了进去。
皎月殿的布局为正殿大门为十二扇槅扇门,正殿中央的波斯地毯上放着一个矮脚方桌,置四个豆腐块似的方凳。
靠墙的地方放置一张精美的雕花围子罗汉床,罗汉床放着靠背大靠枕,左右两侧铺着一张锦垫,中间置了一张小方几。
左边是顾德妃的寝室,右边是间书房。
外头台阶下有很大的空地,有小花园和小池塘,院子面积不小。
可见西贺国皇后的紫宫,是有多么的壮丽宏伟。
第三十九章 有身孕了(一更)
皇后,紫宫。
皎月殿里,西陵楚同样很是焦心不安,听到顾德妃断断续续的痛叫声,他双眼都泛红的在殿中来回踱步,最后走到赵顺德面前,指着他咬牙切齿道:“立刻去把那个贱人给朕提来,朕倒要问一问,谁给她的胆子,她竟敢冲撞身怀有孕的德妃!”
“是!”赵顺德躬身应一声,便转身急匆匆去提人了。
西陵滟回头看向双眼同样怒红的顾卓,见他双拳紧握的愤怒模样,他倒是真怕他一会儿冲动做出御前失仪之事,便只能先向西陵楚询问道:“皇上,到底是出何事了,顾德妃怎会突然早产?”
西陵楚也认出他皇叔身边的男子是顾卓了,负手背后叹声气道:“前段日子,将军府送进宫一名小姐,是皇后的庶妹,说是来陪伴皇后的,后头却被太后请去了宁寿宫。再之后,太后便下了懿旨,封了她为才人。谁知还没几日,她就在御花园冲撞了德妃,害德妃……唉!”
顾卓双拳紧握,手背青筋暴起,整个人都在极力的压抑着心中滔天的怒火。
“顾卓,别忘了这是什么地方。”西陵滟察觉到顾卓身上爆发的杀气,他很怕这个军中磨砺多年的武将,会暴脾气的在紫宫君前失仪。
若是真如此,他身为皇叔,也保不住他了。
顾卓身上杀气一泄,低下了头,他明白,王爷这都是为他好。
可只要一想到妹妹被人害得这般生死不明,他就愤怒的想去活撕了那个贱人。
赵皇后之所以脸色如此难看,正是因为这次闯祸的是她的庶妹,如今,可能所有人都以为是她因怕顾德妃生下儿子,会危及她儿子的太子之位,才会迫切的想害死顾德妃母子吧?
是,顾德妃的堂姐是顾相思,西陵滟又是十分宠爱顾相思,西陵君算起来,怎么也是与顾德妃腹中孩子更亲的。
自古以来,那个家族都想自家出位皇后,若是顾德妃一举得男,倒是真有可能危及她中宫之位。
可是,她相信皇上,也相信一直以大局为重的镇国王爷与豁达宽容的镇国王妃,怎么样都不会做出这种轻易动废除太子储君之位的事的。
所以,她根本就没想过去害顾德妃,更是不曾忌惮过顾德妃会不会生下儿子之事啊!
“皇后,你不要胡思乱想,你我夫妻多年,你是怎样的人,朕岂会不知?”西陵楚走过去抱住赵皇后安慰她,希望她为了腹中孩子着想,千万不可这样焦虑不安的伤了自身和孩子。
西陵滟也很担心赵皇后这样焦虑下去,会影响胎气。回头看一眼顾卓,低声对他说:“这事不会与赵皇后有关,你冷静一点,不要乱迁怒人。”
顾卓的确心里有些怨恨赵皇后,毕竟,一笔写不出两个赵字,赵将军府送进宫的人,又是赵皇后的庶妹,如此之巧的在御花园冲撞了他妹妹,害他妹妹意外早产,到现在都生死不明……
可王爷这样说,却又让他怀疑自己是多疑了。
毕竟,大姐到了皎月殿,便先为赵皇后平复情绪,又为赵皇后把了脉,还安抚了赵皇后,如果赵皇后真是心地恶毒之人,大姐应该不会对她如此之好才是。
“出去出去,都出去!”顾相思一下子把产房里的稳婆和婢女都赶了出来,并且看向西陵楚说道:“皇上立刻派人去把阿月喊来,就告诉他……顾德妃不能顺产了,我要做场手术,让他带上所需品进宫。”
砰!她这是伸头出来说完这句话,便又把门给大力关上了。
西陵楚直到听到顾相思在房内插上门闩后,他才反应过来,伸手想指赵顺德去办事,却发现赵顺德不在,指来指去,最后,指向顾卓吩咐道:“你拿着这块令牌,立即出宫去把夜无月请来,快马加鞭,不得延误。”
“是!”顾卓上前接过金牌,转身便疾步向殿外跑去。
顾相思在房间里直接用银针加上麻沸散,将顾德妃弄晕过去了。
她拿出备好的手术刀,这次真的又要靠她自己了,那怕是夜无月来了,就古代这规矩,也不可能让他进来为顾德妃剖腹产的。
还好她之前也帮人剖腹产过,阿月也说她这样没什么大问题,只要术后处理妥当,自然不会有后遗症。
也是因此,她才让西陵楚把夜无月请来,以备不时之需。
还好之前她收集了不少麦角菌,用来做了一些药,可以医治血崩。
可是顾德妃实在没力气生下这个孩子了,这药暂时也用不上了,只能做手术,先把孩子平安取出来再说。
西陵楚在外头急的都满头大汗了,可是房间里却没声音了。
顾相思这次的确有些紧张,毕竟,顾德妃肚子里的可是皇嗣,不同于应彩蝶肚子里的孩子,是她可以随便接生出来的。
这个世道上没有人人平等,每一个当权者都是野蛮人,特别是动不动就要砍人脑袋的皇族。
一盏茶后,孩子的哭声传了出来。
顾相思把孩子一包,就匆忙开门把孩子送出去塞到西陵楚怀里,转身回去,又“砰”下子把房门关上了。
西陵楚低头给这个浑身是血的白胖娃娃大眼瞪小眼半晌,才忽然焦急起来,转身把稳婆和奶娘都喊过来,这么个小东西怎么处理?软软小小的,看着可是有点太脆弱了。
稳婆忙上前接过小孩子,接生习惯,掀开包裹看了一眼,抱着孩子弯膝行一礼笑说道:“恭喜皇上,是位小皇子。”
“小皇子?”西陵楚一高兴又想抱抱孩子,可是又想起来孩子得洗个澡吧?便吩咐稳婆和奶娘赶紧带孩子下去沐浴。
奶娘取了个大斗篷过来,把孩子包的严严实实的,只露出张小脸,急忙忙抱去偏殿婴儿房。
还好如今天气热,从走廊里走一下也没事。
顾相思还在房间里为顾德妃清洗消毒缝合刀口,不知道怎么回事,头有点晕,难道是今日先为厉明景施针,又跑来给顾德妃剖腹产,所以有点精神力消耗过度,所以有点……有点头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