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躲在这里?”闻心澜摇着轮椅,来到一排树后。
透过枝叶间的裂隙向远处望了一眼,姜铭声音低沉,“她们撑的辛苦,我却无能为力。”
“大多时候,人力都是渺小的,若个个都像你一般自责,世上又该添多少新坟?”闻心澜也向远处望了一眼,整齐的墓碑纵列成行,若因不堪重压而死,可没资格葬在这里。
“我没那么容易垮掉的。”姜铭没听出太多意思,只为自己辩了一句。
“那可不一定。”闻心澜激将,“有些人看着结结实实、孔武有力,精神却脆弱到不堪一击,一碰就碎。”
听到“碎”字,姜铭在她胸前扫了一眼,“不痛了吗?”
“别一说正事就耍流氓。”闻心澜很是不满,“等我好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们过去吧。”姜铭似乎没有听到她的话,推上她向前走去,“送他们最后一程……从此之后,世上再也没了他们的踪影。”
闻心澜反手在他胸口拍拍,“他们在这里,所以好好活下去,我们在,他们就在。”
“好。”姜铭轻声答应。
国歌声中,覆盖着八一军旗的五具石棺被缓缓抬起,齐整的置入墓穴之中,填土封墓。
唰!
无论军阶大小,列队而立,抬手敬礼,给烈士送行。
亲属在队伍最前方,扶老携幼,送儿子,送丈夫,送父亲……想要坚强的不流泪,泪水却早已浸润了脸颊。
仪式结束后,姜铭拿着写有自己名字、手机号码的卡片,给那些烈属一人一张,没有多余的话,只有一句,“有事找我。”
大多数人都礼貌的收下,客气的说声谢谢,然后折起,随意的掖放在某处。也有人直接拒绝,理由很简单——我们不会给人添麻烦。
荣誉在身,是荣耀也是枷锁!
看着他徒劳无功却又坚持不懈的一一送到,闻心澜抿唇而笑,傻一点拙一点的男人才可爱,不是吗?
从烈士陵园出来,闻心澜和他告别,和家人离开了。她这次伤的很重,要回京中家里休养,也有事情要交代一下,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所以直到车窗中看不到他,她才转头回眸。
看着车子消失在拐角,姜铭挠了挠头,总觉得有些莫名的情绪剪不断,理还乱。
另一边,温青青扶着穿一身黑色婚纱的舒婷离开。
整个仪礼过程,舒婷都很坚强,只有哭肿的眼睛,没有顺流而下的泪水。感人心魄的情意,得体大方的举止,让她自始至终都是最特别的存在,所有人都给予她最大的礼敬。
唯一可惜的是,高子皓的父母没有认她这个儿媳妇,只要她做女儿,还要在将来的某一天,把她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陵园里她步履从容,坚强的一塌糊涂,出来后,却仿佛没了骨头,若不是温青青扶着,她怕是瘫软如泥,再也无法挪动一步。
姜铭没有过去帮忙,就那么看着她们上车离去,不是心硬血冷,只是舒婷早有话下来,今天的婚纱,她只为他而穿,任何雄性敢靠过去,就是她不共戴天的敌人。
就让她自作自受吧!
“你小子不趴哪个女人怀里求安慰,怎么跑我这儿来了?”听语气就知道,洛定波并不喜欢眼前这个不速之客。
姜铭无视他的态度,把人挤到一边走进屋里,“还以为你两耳不闻窗外事。”
洛定波撇撇嘴,“你要生个败家闺女,就知道有些消息,不是你不想听就能不听的……我说,你有正事没有?没有就赶紧滚蛋,不要影响我过幸福的晚年生活。”
姜铭坐到沙发上,摸出两块青铜残片放到茶几上,“就是来给你送这个。”
洛定波三步两步跑过去,拿起残片翻来覆去的细看,好一会儿才道,“在哪儿弄到的?还有别的没有?”
姜铭轻轻摇头,“就这两块,和伦敦那七块应该是一组。”
洛定波有些失望,珍而重之的把铜片收起,威胁道,“就差九块了,赶紧帮我找齐,不然休想再祸祸我女儿。”
你说了可算?
懒得理这为老不尊的说辞,姜铭问他,“怎么也有四分之三了,你就没看出点什么来?”
“没有!”洛定波回答的很干脆,见他脸色不好,又紧着道,“要怪就怪藏碎片的家伙,混装一气,虽然手里有了一多半,可缺失的都是关键点,你总不能教我乱猜吧?”
“那我先走了。”姜铭起身准备离开。
“先等一下,有个问题想问你……你相信世上有外星人吗?”洛定波问了一个很跳脱的问题。
什么意思?
姜铭转身回头,诧异的看他,不知这问题从何而起。毕竟外星人对他而言,谈不上信与不信,小狸就活生生的在那里,“宇宙无垠,星辰浩瀚,我相信必有其他生命体存在。”
在没确定他意指何处之前,姜铭只能给出这种回答。
“说的也对。”洛定波认可他的说法,又问,“假如我说那些未知的生命体来过地球,你还信吗?”
姜铭一愣,随即道,“那些残片记载的是这些?你确定?”
“不确定。”洛定波摇头,“所以赶紧把剩下那九块给我找来。”
“等着吧。”姜铭丢下这么一句,转身离开了洛家。
默默的走过五个街口,姜铭才转去公交车站,搭上回家的车,回明海四天了,这还是第一次回家。
推开家门,发现里面暗的很,这是忘记拉窗帘了?姜铭按下开关,灯光亮起,就见慕容兰心双手抱膝,蜷坐在沙发上,“你怎么在家?”
看看时间,十五点一刻,一般这个时候,她都应该在公司处理事情,怎么回家了?
“舍得回来了?”慕容兰心不答反问,语气古怪至极。
姜铭一愣,“你怎么了?”
papapa!
慕容兰心跳下沙发,小跑着冲过来,光裸的脚丫踩的地板呻-吟不已,“你走!你赶紧走!找你那些狐狸精去,永远不要再回来了!”
生病了?
姜铭伸手摸上她的额头,好像不烫啊,这是怎么了?
啪!
慕容兰心把他手掌拍下去,“别拿你的脏手碰我,恶心!”
“……”姜铭看着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慕容兰心双手叉腰,挺胸错肩,鹅颈稍偏,斜眼看他,“看什么看,没见过女人发火啊,你这污糟下贱的臭男人。”
不忍直视!
原来你也有做不了的事,姜铭有些想笑,“泼妇”还真不是谁想当就能当的。
他把口袋全都翻开,拿着一把散币,可怜兮兮的道,“就算把我笑死,你能继承的也只有这么多。”
“没意思。”慕容兰心收了架势,扫那些钱一眼,“又不是我克扣你,少跟我卖可怜。”
说完,她一把将钱抓走,“见着不还。”
真拿?
看她把钱掖到小兜兜里,姜铭赶紧道,“明天没饭吃了。”
“饿着。”慕容兰心的主意简单粗暴,“谁管你。”
把钱收好,她转身走回去,坐回沙发上,坐姿依旧。
姜铭坐她身边,旧事重提,“怎么了?”
“野兽受了伤,只会回到安全的窝里,默默的舔伤口。”慕容兰心挪挪身子,离他远些,“而不是到处晒,求可怜。”
你也算野兽?
“刚刚那是野兽展露獠牙?”姜铭好奇的问。
“有没有母老虎的威风?”慕容兰心居然认真和他探讨起来。
连猫都不如!
“想听实话吗?”姜铭问。
“跟女孩子一定要说假话,对自己老婆尤其如此。”慕容兰心教导他。
“跟别人老婆呢?”姜铭也发挥了一下不耻下问的精神。
“当然说实话,那样才刺激。”慕容兰心现在的形象真是不敢恭维。
“……”姜铭摸摸鼻子,“你还是适合用这类方式攻击。”
“唉。”慕容兰心轻叹一声,身子一歪靠到他身上,“都是装出来的,哪有区别。”
“还是有区别的,你再怎么闹,我都不觉得是在撒泼。”姜铭反驳。
“就当你是在夸我。”慕容兰心轻声道。“听着还挺舒服的。”
“因为是假话啊。”姜铭发出会心一击,伤害破万!
“……”慕容兰心有些郁闷的偏头看他,“不要以为我受了伤,你就可以欺负我。”
姜铭戳戳心口,“我也是带着伤回来的。”
“所以……要互相伤害吗?”慕容兰心腻贴到他身上。
“不要了,快扛不住了。”姜铭拒绝了。
“还以为你会说舍不得。”慕容兰心嗔怨。
“刚刚也是假话。”姜铭一本正经的道。
轻拍他一下,慕容兰心不满的道,“我还没变成无知妇女呢。”
“有没有速成的方法?”姜铭虚心求教。
慕容兰心白眼一翻,“你猜我会不会告诉你?”
“不会。”姜铭还是很明白的。
“错了。”慕容兰心与他唱反调。
“方法是?”姜铭忙问,毕竟机会难得。
“……”谁被套路了?慕容兰心转头看他一眼,“真想知道?”
姜铭使劲点头,以示态度之坚决坚定。
慕容兰心轻轻一笑,“一孕傻三年。”
“啊?”姜铭傻眼。
哼!
慕容兰心眉头一挑,以胜利者的姿态靠在他身上,腿也伸展开去,“我给人欺负了,但你不能说我自作自受,因为这是真的,而你只能说假话。”
将她散乱的长发捋顺,姜铭淡淡道,“我帮你欺负回去。”
“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