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昭第一次见他这样儿,不由好奇道:“怎么?不想出去?你可别后悔。”
胖狸猫拿爪子揉揉自己的脸,不回应。
陆昭也不勉强,站起身来拍了拍袖口上沾着的泥土,摘了一把荔枝走了。
早饭已经摆上了桌。
陆宁正准备去叫,陆昭就从房里出来了,手里抓着一把红通通的荔枝,枝丫的口子上还有刚刚从树上扯下来时沾着的白露。
“哪里来的的荔枝啊?”
陆昭把荔枝往桌上一放,“大伯好像回来了。”
陆宁果真被转移了注意力,“真的?什么时候回来的?”
“不知道,应该是昨天吧。”
今天早上吃的仍是白粥,配了自家腌的酱菜和凉拌青瓜,陆昭端起碗喝了口粥,青瓜在嘴里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陆宁说:“怎么也没听见动静呢?”
陆昭笑道:“大伯回来又不是什么大事,为什么要有动静?”
“不是,我是说,往回大伯一回来,铁定要来找爷爷的,这次怎么没来呢?”
陆昭心道陆忠害死了自己的侄女,哪里敢去找陆国富啊,只怕躲着陆国富还来不及呢,面上却道:“谁知道呢。”
两姐弟吃了早饭,陆宁去喂猪,陆昭坐在门槛上,盘算着拿空间里那些东西怎么办。
水果可以拿去卖,只是不知行情怎么样。
那几只鹅暂时留着,下午再放几只鸡仔进去养着,过不了多久鸡也能吃了,里头虫子多,鸡吃了肉美膘肥,肯定能卖个好价钱,至于那只胖狸猫……
算了,留着吧。
chapter19下地
陆昭盘算了半天,觉着这些东西都卖不了几个钱,寻思着还得想想别的法子,否则岂不浪费了这块大好的空间?
陆宁喂完猪出来,对陆昭说:“姐,咱家的地得翻一翻了,得种点红薯和土豆……”
陆昭正想得出神呢,一回头,对上陆宁局促不安的表情,噗哧一笑,“知道了,你收拾一下咱就走吧。”
锁了门,陆宁扛着锄头,陆昭也扛了一把,两人信心十足的往自家的地去。
陆昭是不知道路的,好在陆宁知道,两人刚走出家门口的那块地,看见陆国富站在小路的另一边,手里拿着旱烟,一口接一口的吸着。“爷爷。”陆宁叫了一声,陆国富看过来,看见他俩,不由一笑,“你们这是去哪儿?”
陆宁回道:“我跟姐姐去把地翻一翻。”
陆国富看向陆昭,“昭昭,身体好些了没?”
陆昭甜甜一笑,“谢爷爷关心,我好多了。”
这仍是陆昭,不过因为一个笑容,整个人就变得生动起来,陆国富想起在县城时她刚醒来时的样子,充满了好奇和新鲜,完全没有平日里的木讷与沉闷。
简直就像换了个人似的。
陆国富闷头抽了口旱烟,笑着说:“那就好。”
祖孙三人像是没话聊了,就此分道扬镳。
“姐,咱们上回把爷爷的肉都拿走了,爷爷吃什么?”陆宁扛着锄头走在前面,轻声问道。
陆昭跟在后面,在路边扯了根狗尾巴草把玩,闻言一笑,“你放心,他吃的可比咱们好。”
陆宁不信,“爷爷家跟咱家差不多。”
陆昭无语地摇摇头,放弃了教育,“怎么走了这么久还没到啊?”
“就快到了。”
陆昭家的自留地在坡上面,整块地呈倒三角,比起人家那四四方方的土地来,简直没有可比性。陆昭拿锄头掂了掂脚下的泥,撇一撇嘴,土质真差。
怪不得种不出好东西出来。
“咱们村里的土地是怎么分配的呀?”陆昭问。
陆宁奇怪地看着她,“是统一分配的吧。”
陆昭想了想,“这村长莫不是跟咱家有仇吧?”怎么分的地都是这个鬼样子,不是太远就是土质太差。
“不会呀,村长人很好的。”
陆宁很少这样维护一个人,倒让陆昭提起了兴趣,“你帮村长说好话,可是他帮过你吗?”
陆宁摇摇头,“他不是帮过我,是帮过咱们家。”陆昭没说话,听他继续说:“姐你不记得了吗?去年有次我生病了,姐姐你也病了,我俩差点死在家里,还是村长发现,把我们送到卫生所去治了,不然我们现在早成孤魂野鬼了。”
原来如此。
“那确实是个好人。”陆昭这样说,心里却不怎么认同。
她见过太多道貌岸然的家伙了,那些凡是注重表面功夫的人,背地里指不定干了多少坏事呢。
不过,也不能一概而论,等见到村长本尊,她就能知道他是不是真像陆宁说的那么好了。
陆昭没翻过土,不过看陆宁翻了几次也学了个七七八八,只是翻土学起来容易,要持久操作可把陆御医给累坏了,她本也不擅长做这种体力活。
陆宁见她脸色潮红,不由紧张起来,“我忘了姐姐你身体还没全好呢,姐你去歇着吧,剩下的交给我。”
眼前这少年年纪这么小,却如此懂事,让陆昭心有不忍,“没事,我们两人通力合作,这块地当然不在话下。”说罢重新举起锄头劳作起来。
陆宁看着她冷静而淡然的神情,突然说:“姐,你现在这样子真好看。”
陆昭微微一笑,“你才多大,就懂得哄人开心了?”
“我是说真的。”
“好,我知道了,快干活吧,干完活早点回去。”她还惦记着空间呢。
早饭的时候谢荣芳说坡上有块地的土得翻一翻了,陆忠想着自己偷了几天懒,忙道:“我去吧。”
谢荣芳说好,“我去田里看看咱种的藕,今年就指着这些藕能挣点钱了,不然下学期凤凤的书学费还不知道去哪里找呢。”
一说到钱,陆忠立刻又蔫了。
他外头还欠了一屁股债,谢荣芳现在是一无所知,如果哪天她知道了……陆忠不敢想自己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谢荣芳当初嫁给他看中的就是老爹给的彩礼,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就只有陆凤一个女儿,陆忠也不敢要求她什么。平日里但凡谢荣芳说什么,他能做到的都尽量去做。
只是谢荣芳最看重钱,如果知道他在外面输了那么多钱,恐怕要跟他离婚。
陆忠年纪一把,如果离婚了恐怕就再讨不到老婆了。
陆忠心里着了慌,加上早上在水田里被陆昭的“魂”给惊着了,直到扛着锄头上坡的时候心神还有点恍忽。
他怕见着陆昭,所以特意绕开了陆昭家门前的那条路,从另一边上了坡,刚来到自家的地边,陆忠还没把肩膀上的锄头放下,就看见不远处的“陆昭”。
他吓得手抓不稳,锄头掉下来砸在地里,砸出好大一个坑。
陆忠呆呆地看着不远处的陆昭,见她穿着那天跳河时的衣裳,正笑意盈盈地望住自己。
“大伯。”
陆昭叫他。
陆忠如梦初醒,转头便跑。
“唉,大伯你跑什么呀?大伯。”
陆忠哪里敢停,头也不回的跑了。
陆宁见他眨眼间就跑得没影了,不由问道:“大伯这是怎么了?活像见了鬼似的。连你叫他都没听到。”
陆昭笑笑,可不就是见着了鬼吗?
自己做了亏心事,不害怕才怪。
不过他能从吴世海的手里逃出来,也算是命大,不然,他们现在只怕是要去给陆忠收尸了。
chapter20爹妈的血汗钱
陆忠一路跑得飞快,生怕一停下就又看到死去的陆昭。
他的心跳得砰砰响,差点就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他也顾不得其他,只敢一直往前跑。
下坡的小路崎岖难行,平日里走都要小心些,他这么一路跑下去,一不小心就摔进了蓄粪水的池子里,粪水池里臭气熏天,陆忠在里扑腾几下,才勉强站稳。
那池子是村里人故意蓄的,为的就是地离家里太远担粪不方便,那池子看着没多大,却还是有些深的,已经没过了陆忠的下巴。
他被臭气熏得险些喘不上气来,刚想张大嘴呼吸,几口粪水不由分说地灌进了嘴里,陆忠猛然咳了两下,连死的心都有了。
等他好不容易从池子里爬出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脚也扭伤了,脚踝处肿起来老高一块。
陆忠在粪水池边哭嚎起来,“陆昭,你做什么不放过我!又不是我把你推下河的!是你自己跳下去的呀!”
他浑身上下都是粪水,衣服上还挂着一些渣滓,看起来完全不像个人,倒像是从个深山老林里蹿出来的,好在这会儿没什么人路过,否则铁定要被他吓死。
陆昭与陆宁回了家。
陆宁去井里打了瓢水出来,自己也不喝,先递给陆昭喝。
古往今来,井是人们赖以生存的重要所在,传说那有灵性的龟最喜欢栖息在井底,若是家中遭逢大变,那龟会有所反应,或离开或死去,总而言之很是神秘。
井水冬暖夏凉,此时喝上一口,略显凉意的水经由食道落进胃袋里,浸心的凉。
陆昭喝了一口,便放下了,对陆宁说,“你别喝这水,早上不是烧了壶开水吗?你倒出来凉一下再喝。”
陆宁接过瓢,乖乖地去了。
陆宁的身子确实不怎么好,比起同龄人来更显单薄,一个男孩子,太过单薄可不是好事,陆昭对陆国富说的话也不是假话,她是得把陆宁的身体好好养一养。
陆宁去倒了杯白开水出来,那水在保温壶里,此时冒着氤氲热气,太烫了,喝不得。
两姐弟在门前排排坐,也不说话,倒也温馨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