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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知道错了,你要是没叫我拿住把柄你能知道自个儿错了?就你这种狼心狗肺的玩意儿,你娘在监狱里都快冻死了,三番五次托人给你捎信儿的时候,你都不管,现在冷不丁的就知道错了?你可拉倒吧,你这话说给三岁孩子听,三岁孩子都不带信的,还想糊弄我呢,我呸!”
  一口浓痰飞射而出,正当地吐在了韩志德的脸上。
  “我也懒得跟你啰嗦了,反正我的条件已经开出来了,同不同意你给个痛快话,咱俩谁也别耽误谁时间。”
  韩志德忍着心中的恶心,用袖子把脸上那口浓痰擦下去了,哀声道:“娘,我错了。”
  又转向队长,双手作揖:“队长,你就帮着劝和劝和吧。”
  队长说:“婶子生了那么大的气,我可没那么大的面子把她劝过来,你要是想叫身子原谅你的话,还得靠你自己,拿出你的诚意来,让婶子知道你是真心悔改了,就比我说啥都好使了。”
  “我拿,我拿,队长,你说咋拿吧,叫我咋拿我咋拿。”
  韩志德一听队长的话里有话,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急忙顺着杆子爬上来。
  队长缓缓地说:“你要是诚心认错的话,就别急于这一时了,婶子生了你这么大的气,不可能三天两天的就原谅你,你得做好持久战的准备。”
  “啊?”
  韩志德一听队长的话,心里咯噔一声,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果然,队长接着说:“从今往后你要好好的听婶子的话,婶子叫你干啥你就干啥,春天帮她种园子种地,夏天帮她挑水割草,秋天帮他秋收搂柴火,冬天帮她劈柴烧炕……”
  “你要持之以恒做下去,要让婶子看出你是诚心诚意悔改了,而不是为了这几百块钱才悔改的,只有这样,婶子才能解除芥蒂,重新认你这个儿子。”
  “可是……现在呢……”现在怎么办?老太太管不管他要钱,撵不撵他出去了,这才是韩志德最关心的问题。
  队长一听韩志德还惦记着钱和房子,就把脸一拉,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说,“现在就照婶子说得去做,赶紧拾掇拾掇搬出去,再给她老人家写张欠条,叫她老人家安心!”
  韩志德一听,差点在心里骂一万句“放屁”,这特么不跟没劝一样吗?还不如不劝呢。
  不劝的话,起码不用一年四季地给老太太做牛做马了,这会儿不仅得搬出去,还得拿好几百块钱,另外还得成天给这老太太当奴才使!
  “你瞅啥?同不同意倒是给句痛快话啊?”队长看着韩志德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就不是好声地吆喝了他一句。
  韩志德一看队长的态度,再看看他老娘那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的样子,知道自己今天算是栽了,说啥都不好使了。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跌坐在地上,
  “行,我听我娘的,只要她老人家不生气了,我咋地都行……”到最后,韩志德还没忘表达自己的孝心,言不由衷地说了一句。
  之后,他丧打游魂地回到家去,把这个晴天霹雳告诉了他媳妇和儿子。
  现在家里就剩下韩彪这一个儿子了,韩龙跑了,韩明燕寒假时没回来,说是在造纸厂糊火柴盒呢,好挣下学期的学费和生活费。
  胡慧芳听到这个晴天霹雳,激动得狼哭鬼嚎起来,说啥也不走,还非要跑去跟老太太掰扯掰扯这件事。
  韩志德哪能让她去掰扯呀,万一他媳妇哪句话把老太太给惹恼了,老太太再跑到公社去把那个捏造出来的谎言捅出去,他不就粘包了吗?
  “你可消停点吧,没看老太太都急眼了吗?她本来就看不上你,你在欠欠儿的过去跟她巴巴,玩意把她惹急眼了跑公社区把我给告了咋整啊?感情不用你蹲大狱下大牢了!”韩志德喊道。
  **
  最后,在韩志德的坚持下,胡慧芳和韩彪没有去找老太太掰扯,几口人齐动手,把家里的东西都打包收拾好,在小年夜这天哭哭啼啼的离开了家,投奔韩志德的老丈人儿去了。
  老太太在小年这天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家。
  这个年纪的人,对家都有一个执念,特别是过年的时候,一定要在家过。
  这就是她为啥不接着做韩丽娟两口子,能主动回家的原因了。
  只是,家还是那个家,却早已物是人非,原来热热闹闹,母慈子孝的一个家,现在就省下她老人家一人了,孤零零的,过年也没有一点儿意思!
  晚上,余桂珍坐在炕头上,阴着脸琢磨着,韩丽娟那个死妮子已经受到惩罚,老二这个丧良心的也收到乐教训,接下来,就该轮到她小儿子和二姑娘了。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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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6章 造孽啊
  黑省边境某部队的某间宿舍里。
  韩明秀还在从背篓里往外倒腾东西。
  “我还给你拿了点儿五香鹌鹑蛋,可好吃了,又好吃又有营养……”
  “还有这血肠,肉肠,都是我用你给我的肉票买的,等会儿吃饭时给你切点儿尝尝……”
  “当当当——”
  “建峰啊,门没锁吧,我进来了啊——”
  “当啷——”
  门被推开了,一个身材消瘦,头发自来卷的年轻男人闯进来,脸上还带着几分兴奋的神色。
  不过,进屋后,看到屋里的景象,他似乎有点失望。
  这俩儿人,竟然都在中规中矩地坐着呢。
  本以为这小子天天想媳妇儿想得直挠墙,这会儿见着媳妇儿不定啥饿狼相呢,结果他这冷不丁进来,却没有抓着他出洋相,俩人跟一对老夫老妻似的对坐着说话呢。
  床也是整整齐齐的,丝毫没有翻滚的迹象!
  哎,这小子,看来这些年白听部队那帮混小子们的荤段子了,还是没有通窍啊……
  “你来干啥?”见到战友,霍建峰很不友好地问了一句。
  卷毛笑嘻嘻地说,“听说弟妹来了,连长让我来通知你们一声,说待会让你带弟妹上他那儿吃晚饭去,顺便大伙儿再聚一聚,权当是给弟妹接风了。”
  “知道了,你走吧。”霍建峰挥挥手,跟赶苍蝇似的。
  “诶,你这人咋这么没礼貌呢?我这还没说要走呢,你咋就开始撵人了呢?”
  卷毛不满的牢骚了一句,转身向韩明秀奔了过来。
  “弟妹你好,我叫戴相成,是二排的排长,跟建峰都是一个连的……”
  伸出的手没等握到韩明秀的手呢,就冷不丁的被霍建峰给攥住了,不容分说就往外拖。
  “哎哎,你别拽我呀,我还没说完呢……哎哎……”
  “砰——”
  屋里又恢复了平静。
  韩明秀有点儿瞠目结舌,“你就是这么跟战友相处的吗?”
  霍建峰坐回到原来的地方,瓮声瓮气地说:“啥人啥对待,那小子,你不用跟他客气,最没个正形儿了。”
  “哎,我咋没正行了?是训练比你们少跑了还是出任务的时候比你们落后了,你倒是给我说说呀。”门外响起了抗议的拍门声。
  显然,有人在听墙根儿呢。
  屋里,霍建峰很不给面子地说:“这个人呢,能力有,对党和革命也很忠心,可惜就是太没正溜儿了,干过不止一桩叫人哭笑不得的事儿,就是犯纪律也比别人更富有创造性。”
  霍建峰故意清清嗓子:“比如春天的时候,我们不是上北大荒那边出任务吗,有一次在山里围剿一窝东北虎的时候,他崴了脚脖子……”
  没等霍建峰说完呢,门外的声音再次响起:
  “峰子,别说了,我走还不成吗?你好歹在弟妹跟前给我留点面子……”
  接着,外边便没了响动。
  霍建峰低声笑起来:“你猜他怎么着了?”
  韩明秀对‘他怎么着了’这个问题并不感兴趣,而是对霍建峰的上一句话感兴趣。
  “你说你们围剿东北虎了?”她惊讶地问道。
  霍建峰说:“是啊,那些可恶的畜生竟敢下山伤人,那次上级就是派我们连进山去剿灭那些虎豹豺狼的,我们取得了丰硕的成果,上级还给我们奖励了呢……”
  韩明秀张了张嘴,半天才说:
  “那也一定是因为过度地开发北大荒,耕地的大量增多就挤压了食草野生动物的生存空间。导致食草动物数量的下降,进而造成了东北虎的食物不足,这就是科学的食物链,也是必然的因果关系。在食物不足的情况下,东北虎才开始四处袭击村民的。”
  “那又能怎样?畜生就是畜生,伤了人,就该死。”霍建峰果断地说道。
  韩明秀清了清嗓子,很想跟他谈谈物种和食物链之间的关系,可转念又一想,以他现在的思想和思维,根本接受不了她那套现代观念。
  倘若她现在跟他讲叫他保护东北虎,不然东北虎会灭绝了,他肯定会认为她疯了或者会是受啥刺激了,不然不会想要去保护那些吃人的畜生。
  在这个年代,凡事对老百姓有害的人或动物,都是人人得而诛之的恶魔,畜生,要是谁保护了这些恶魔,畜生,这个人绝对有问题。
  不是精神有问题,就是思想有问题。
  这是整个时代的观念问题,不是她凭借一己之力可以改变的。
  韩明秀想了想,把到了嘴边儿的劝诫又咽了回去,说:“要是以后上级再让你们出这样的任务,你尽量不要太积极了,因为……因为太危险了,我和奶奶都会担心你!”
  但心里……
  五十年后,你们恨之入骨的豺狼虎豹会成为濒危物种,国家会花很大的人力物力去保护,所以现在还是少作孽,别再伤害这些无辜的动物了。
  霍建峰听到韩明秀说担心他,心里顿时比吃了蜜还甜。
  他郑重地说:“你放心,咱们有枪有炮,那些畜生还不能把我怎样,我还想学陈耆芳老人那样,做个打虎英雄呢。”
  说完,又给韩明秀讲了一下陈耆芳的事迹。
  这个陈耆芳是湖南人,当时湖南的境内有很多华南虎经常袭击人类。
  那时陈耆芳已经64岁了,本来是没有一定要抓老虎的决心的,但是就在1952年,陈耆芳14岁的孙子,在外出途中遭遇了老虎袭击。后来家人只找到了他的一只鞋。一直以狩猎为生的陈耆芳老人被激怒了。
  后来,他带着自己两个儿子,开始利用各种机会消灭老虎。
  当时由于虎患严重,湖南省境内出现了很多打虎部队。耒阳县是虎患的重灾区,在7年的时间里,耒阳县一共消灭了168只老虎。其中有138只都是陈耆芳老人消灭的,这个战绩实在是强悍,至今都无人能打破这个记录。
  这个在现代看来十分造孽的行为,在当时却备受推崇,霍建峰也很想像那个老头那样“为民除害”,为“国家做贡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