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欢离开雷家时，天下第二已不知所踪。
唐欢知道，雷公这一战之后，已然耗尽心血。
又或者说，天下第二那一指，已终结了他的生命。
但反之——雷公那一记铁拳对天下第二造成的摧残又有多大呢？
从天下第二口鼻喷血就能看出一二。
胸骨破裂？内脏受损？又或者——留下永久性后遗症？都有可能。
夜已深沉。
本该防御森严的雷家，今晚却空荡荡的。唐欢从客厅走出来，沿途连一个仆人都没有瞧见。
这大概也是雷公安排的吧？
毕竟，这一战是他与天下第二的终极一战。是这对父子的最后一战。
这一战，并不光荣，甚至有些丢人。
雷公岂会愿意让外人得知？
亲眼目睹这一战的唐欢有些唏嘘，心情也是说不出的惆怅。
他本与雷公没有大仇。却见证了这对父子的骨肉残杀。从今往后，天下第二该如何自处？继承雷公的遗产？成为华夏年轻一辈的佼佼者吗？
他本已是年轻天王强者，在江湖上，名声不菲。更有个天下第二的剑奴师傅。只要他愿意，他可以迅速让自己的名声传遍整个华夏。
但他没有。
他低调且甘于寂寞地陪着剑奴在深山老林过苦日子。也从没想过要飞黄腾达，或是一飞冲天。
他就像是一个苦行僧。孤独且孤僻地过着并不幸福的生活。
而这一切，是谁带给他的？
是带他来到这个世界的雷公。
一个名声响亮的华夏企业家。老牌天王强者。
这一门父子，也都算是两个时代的佼佼者了。
啪嗒。
夜幕之下，唐欢有些恍惚的点上一支烟。
他知道雷公熬不过今晚。
他也知道，今晚之事，不会被人追究。也绝对找不到天下第二的头上。
雷公应该安排好身后事了吧？
喷出一口浓烟，唐欢摇晃了一下脑袋，准备乘车离开。
“老一辈人，已经快死绝了。”
忽然。身后响起一把熟悉，却又有些陌生的声音。
唐欢蓦然回头，一眼望去。
竟然是他？
快乐佛。
那个被誉为年轻一辈第一强者的出家人。
为什么这么评价快乐佛？
从大长老邀请他共同甄选年轻天王级强者，就能看出他在大长老心中的地位了。
强无敌！
甚至可以说，年轻一辈的天王级强者名单。就是出自他之手。
他若没有足够的底蕴和实力，大长老会给他如此好的待遇吗？
这是唐欢第一次和快乐佛单独相遇。
却并没有狭路相逢的意味。
快乐佛依旧是一身青衣，打扮极为朴素。
他踱步而来，在距离唐欢不足两米的位置停下。脸上挂着恬淡从容的浅笑。那双明亮却宛若有浩瀚之力的双眸，异常深邃。
唐欢看了快乐佛一眼，抿唇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正好路过。”快乐佛微笑道。
“出家人不打诳语。”唐欢逼迫道。
“我并没有说谎。”快乐佛轻轻摇头。随即缓缓说道。
“那你刚才说，老一辈人都死光了？”唐欢深深凝视快乐佛。
“我有说错吗？”快乐佛反问。
“这又证明了什么？”唐欢问道。
“证明了新时代的来临。”快乐佛微笑道。“现在这有些平淡无味的四九城。大概就缺一个唐先生入局了。”
唐欢皱眉道：“你一个出家人，就那么爱看热闹吗？”
“历尽千帆，才能领悟真谛。佛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佛爱地狱吗？”快乐佛莞尔说道。“但他入地狱，只为了让他的天堂，最大程度上不像地狱。”
这话听着有些绕口。
唐欢听着也有些迷糊。
但经过这几次的短暂接触，他基本可以确信，快乐佛不仅实力出众，更是精于佛法，可谓佛武双修。
就连对待世俗事物，他也有极为深刻的认知。
如果说以前，他还会对快乐佛的经历感到困惑。
那么现在，在见过快乐佛的师傅之后，唐欢明白了。
有这样一位不像老和尚的出家人。他教出来的徒弟，又会好到哪儿去呢？
嗯，这不是贬义词。
但这对师徒，的确跟佛站的有点远了。
谈话一度陷入了沉默。
二人并肩前行，头顶有路灯，将他们的身影拖长。气氛颇为诡异。但并不激烈。
“你有什么野心？”唐欢随口问道。看似随意，实则对快乐佛的心思，格外好奇。
他好像神游方外。
却又与华夏发生的重大事件息息相关。
既然不是一个合格的出家人。又那么的强大而神秘。
那么这位小和尚，必定有所野心。
“普度众生。”快乐佛风轻云淡道。
“也就是要万人之上？”唐欢反问道。
“你如果非要这么理解。我不否认。”快乐佛微笑道。“完成这个心愿之后，我就希望和凤凰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度过余生。”
“听起来不算什么很大的野心。”唐欢气定神闲道。“但和我的野心比起来，你胃口更大。”
快乐佛缓缓说道：“我此生修佛。博览佛经。我的小世界，很大。野心再大一些，也正常。”
唐欢续上一支烟，又道：“你那么关心凤凰。那你知道她现在什么地方？境况如何？”
“不可说。”快乐佛抿唇道。“你想知道，得靠你自己的本事。”
唐欢有些无语：“回头见到他，我会抹黑你，中伤你。你这辈子也别想娶她。”
快乐佛依旧是气定神闲：“我告诉你了。你就会赞美我，替我说好话吗？”
“不会。”唐欢撇嘴。
这快乐佛本就阴阳怪气。再加上凤凰那沉默寡言的性格。他俩要是凑一起，肯定得闷死。
一点也不合适。
“嗯。”快乐佛点头。算是应答。
忽而又道：“哦。对了。我出门前，师傅算了时辰。今晚是个好日子。适合超度。”
唐欢闻言，眉头猛然一挑。随即斜睨了快乐佛一眼：“你要超度我？”
“是师傅要我超度你。”快乐佛轻轻扫视唐欢。“他说，你这个人目无尊长，野性难驯。会挡路，不可留。”
“然后呢？”唐欢反问道。
“我告诉师傅。”快乐佛微笑道。“改天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