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值日,我写作业等她。”
错身离开时,同学想到早晨吃了方纨的烧麦,顺手塞给她一串棒棒糖,三四个样子,“路上吃。”
方纨甩甩胳膊:“谢了,明天见。”
颜舜华车停在十字路口那,方纨背着包,走了好一会,才找到他的车子。
“哥哥。”方纨钻进副驾,系好安全带,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一根棒棒糖,分享给他,“我给你带了糖。”
颜舜华侧头看一眼:“谢谢,你吃吧。”
真是小孩子,一块糖就值得这么宝贝。
方纨仍举着长型纸袋,侧着身子看他,拍拍书包:“我还有,这个特意留给你,我给你撕开?”
“先放着吧。”开车吃糖不太好。
方纨将糖果放在中控台,脆生生地应:“好的哥哥。”
专心开车的颜舜华忍不住瞟了她一眼,今天小姑娘似乎很开心。
与他相处似乎也没什么芥蒂,估计方时寅给她心中留下的恶魔形象在昨天那通解释澄清后,有点成效。
方纨靠在椅背上,横拿着手机和朋友打游戏,不顾及他在场肆无忌惮地和同学开玩笑、互相揶揄。
“临川我跟你通个气,你在陈更面前多帮我小姐妹说说话呗。”
那头男声:“怎么了?”
方纨较真:“让你说就说,哪有这么多废话。”
临川哼声:“我有什么好处?”
方纨承诺:“运动会那天给你烤小蛋糕。”
临川勉为其难:“行吧。”
许是察觉到颜舜华的打量,方纨两手默契操作着游戏打配合,不忘抬头觑了他一眼,悠悠地解释:“哥哥,我没有谈恋爱,你别多想。”
颜舜华嘴角抽了下,他压根没往这上面想。
现在小姑娘都这么敏感吗。
只听方纨边打游戏边说道:“我爸妈和我哥其实不反对我早恋,但是我们学校的男生吧,太幼稚了,我都看不上。”
正连麦的“学校男生”中一员听不下去,抗议:“什么叫太幼稚。肉丝丸子,你说清楚,我哪里幼稚。”
“你能问出这个问题来,就说明你很幼稚。”方纨振振有词,“明白了吗。”
男生不屑地“切”了声:“那是你不了解我。”
方纨不客气地对她:“了解你还不如了解物理题。”
两人怼了会,终于消停,颜舜华记得出差的事:“你们周四周五运动会?”
方纨头也没抬:“对。”
颜舜华又问:“你报项目了吗?”
方纨屏幕一灰,偏头看他:“我门门成绩都很好,就这体育吧……有点瘸腿。”她尴尬地笑了下,自黑道:“反正方时寅欺负我,我从来没撵上过他。”
颜舜华被逗得笑了下:“方时寅短跑很厉害。”
“不是一般的厉害。”方纨吹气,“他那体质,绝对是小时候挨揍逃跑时锻炼出来的。”
没等颜舜华嗅到黑料的味道发问,方纨吧嗒吧嗒按着手机屏幕,吐槽起来:“听我妈说,他小时候可捣蛋了,我家附近的差不多年级的小男孩都欺负过他。不过后来,八成挨揍挨多了,总结出经验来了,等我记事起,他就一直欺负别人,以及欺负我。”
方纨捏着手机,想到伤心事,嘟囔:“现在也欺负我。”
话题不知不觉被她带偏了。颜舜华听她吐槽了会,说正事:“运动会能请假吗,我带你出去玩。”
“改天我帮你欺负回来。”颜舜华下意识哄她。
方纨没当回事:“你们俩之前打过架吗?”
“打过,”颜舜华不确定,“……吧。”
方纨看他,疑问:“这都能忘。”
颜舜华“嗯”了声,岔开话题:“运动会那两天请个假,跟我去出差。”
方纨瞬间忘了打架的八卦,一脸懵,游戏业顾不上玩:“你出差是工作,带着我干什么?”
颜舜华义正言辞:“照顾你。你一个人留在这,我不放心。”
方纨意见满满地鼓着腮帮子,敢怒不敢言。
颜舜华瞥她一眼,问:“你有事?”
“没事。”哪敢有事。债主是老大!有事也得没事,我一定寸步不离的跟在您身边,不让您那50万打水漂。
小心眼。
方纨在心里愤懑地吐槽。
颜舜华也搞不通小姑娘怎么突间就像霜打的茄子似的蔫了。
回到家,颜舜华进厨房做饭,方纨回房间写作业。
半个小时后,颜舜华从厨房出来,摘掉围裙,敲了敲卧室的门:“出来吃饭,我去工作室加班,会晚回来,你写会作业早点休息。”
“好。”方纨应声,“哥哥路上注意安全。”
方纨从卧室出来,目送他穿外套穿鞋子,拿上手机钥匙出门。防盗门掩住的瞬间,这才长舒口气,挥舞着四肢喊嚷着一通发泄。
她不想跟着一起出差啊!
她答应了小姐妹要陪她一起去爬山。
方纨洗了手,拿起碗筷坐到餐桌旁,吃了两口菜,盯着手机屏幕翻方时寅这几天停止更新的微博。
就动态来看,他这两天的生活很丰富嘛。
那就让他更丰富一点吧。
吃完饭,趁天还没黑。方纨回了趟自己家,进门直冲方时寅卧室,将他壁橱里的那些宝贝挨个拍照,发微博。
【流浪异国,没钱还乡。白菜价出售图中宝贝,保正品,带价私。】【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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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国他乡,方时寅沐着清晨和煦的阳光起床,一边刷牙一边捏着手机挑选符合自己心情的歌当背景音乐。
通知栏上有个微博特别关心的推送,小妹的。
方时寅挑着眉毛,戳开详细信息,吓得吞了一大口唾沫。
方时寅俯身就着水龙头漱口,顾不上思考国内的时差,忙拨通小妹的号码。
一阵忙音,没人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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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没人接。
方纨已经将他拉黑了。
手机放在床头柜上,旁边的闹钟显示时间,凌晨三点钟。
床上的女孩紧蹙着眉头,睡得特别不踏实。
方纨做了一个梦,梦见方时寅了。
他这个非常不靠谱的哥哥变身杨白劳,她在梦里成了他家可怜的闺女喜儿,而颜舜华则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黄世仁。
杨白劳吃卤水自杀后,喜儿被颜舜华逮去,受尽各种凌、辱欺负。
可怜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硬生生地白光了头发。
方纨正摸黑在屋里盘算逃跑路线时,突然门被踹开,冷风呼呼地刺痛她的脸——
这感觉太真实了。
方纨一身冷汗惊悚得从梦中惊醒,惊魂甫定地坐在床上,抱着被角紧紧盯着门框处那一片光亮中颜舜华漆黑的身影轮廓。
深更半夜,孤男寡女。他要做什么!
方纨瑟瑟发抖的身体不住地往被子里缩,她要被吓哭了好吗!
“忘记你在这了。”
刚加班结束的“黄世仁”嗓子有些哑,低声缓语,在只有风声呼啸的夜里显得非常诡异:“你继续睡。”
方纨没敢吭声,眼睁睁看着他退了出去,在门重新关住的瞬间,赤脚跳到地板上,膝盖被床沿磕到也顾不得管,飞速去把门锁关住,悬在嗓子眼的那颗砰砰跳的心,这才重新落回了去。
没等颜舜华走到次卧门外,就听身后“咯噔”落锁声,整个人再次不好了。
得。
他这是被当成了色狼。
公寓次卧,一身疲惫的颜舜华躺下打算眯一会再起来洗澡,不曾想眼皮合上,就睡着了。
不一会,他被接连不断的电话铃声吵醒,他迷糊着接起来。
“大舅哥!”电话那头方时寅喜极而泣,脱口而出。
“打错了。”过度疲惫、精神非常不集中的颜舜华敷衍地应了句,挂断电话,关机,又昏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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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二一早,方纨起床,颜舜华准备好早饭。
两人面对面坐在餐桌旁,相顾无言。
两人间的气氛不知怎么的,就变成了剑拔弩张、针锋相对的形势。
方纨因为忌惮有心收敛的性格渐渐外放出来,终于在颜舜华面前有了自己的脾气。
一顿早饭,吃得硝烟弥漫。
颜舜华给她剥了个鸡蛋:“今天记得和老师请假,我的手机号你存了吗,需要家长确认随时给我打电话。”
方纨为这事头大:“我想明天下午请。”
“随你。”颜舜华从荤素混在一起的小笼包里挑出素的,给她:“你喜欢吃的韭菜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