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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面,刚冥想完卜晴空看到迟芸帆这边还有微光,轻声问:“小帆儿,还不睡啊?”
  迟芸帆同样小声:“就睡了。”
  手机又是一震,许远航发了条语音过来,她钻进被子里,点开,贴近耳朵,听到他低沉带笑声音:“晚安。”
  怕吵到舍友,她没有发语音:“晚安【拥抱】”
  许远航认真研究了那个黄脑袋绿衣服,长着两只手小人儿一番,他将还停留在微信聊天页面手机反扣在胸口,就像接受了她拥抱一样。
  浴室门开了,田小七光着上身,肩膀搭一条白色毛巾,哼着小曲走出来,看到许远航已经回来了,他好奇地问:“远哥,你消失了整晚,跑哪儿去了?”
  许远航唇角微扬:“约会。”
  田小七“啊”道:“你有女朋友啦!”
  关于运动员谈恋爱这种事,在很早之前是被禁止,也不是没有过棒打鸳鸯先例,甚至严重到直接双双被国家队开除,不过这些年来随着管理理念改变,对恋爱规定也就没那么严格了,但那是对于二十岁以上队员,只要不影响到训练和比赛,教练一般会睁只眼闭只眼,但像田小七这种没成年,自然是想都不用想。
  还没出成绩,谈什么恋爱?
  想也没用。
  就算谈了女朋友,聚少离多,迟早也得分。
  许远航重新按亮手机,递过去给他看屏保:“老子女朋友,省状元,漂亮不?”
  田小七看得眼都不眨了,这真不是哪个女明星吗?他还想再看一下,许远航收回去了,他忍不住惊叹道:“牛逼啊。”
  许远航眼角余光斜睨过去:“真人比照片好看一百倍。”
  田小七还想挖更多料,可他这个段数哪能是许远航对手?抓肝挠肺,胃口被吊得不要不要。
  许远航结束话题后去冲了个澡,只穿了条内裤出来,见田小七还没睡,坐在床上发呆。
  “怎么?”
  田小七欲言又止:“今晚吴师兄和秦教吵架了。”
  “嗯?”
  其实,队里大多数人都知道,吴耀杰这一两年来在跳水技术难度上一直都没有什么突破,也可以说是进入了瓶颈期,一来可能是能力和天赋原因,二来是,他太过于依赖经验了。
  突破是建立在经验基础上,但有时候经验也会阻碍突破,两者就是这么矛盾关系,如何找到平衡点,对吴耀杰来说,是目前最重要问题,可他似乎并没有意识到,只想着靠增加训练来寻求突破。
  找错了方向,再怎么努力,往往也是事倍功半,掉入恶性循环怪圈。
  新队员们虽然经验不足,然而在不断地进步,这无形中对吴耀杰也是一种刺激,但更大刺激来源于——
  田小七指着许远航:“你。”
  “因为你回到了十米台。”
  当然,这话是他无意中听到秦树说,当时吴耀杰并没有否认。
  他们以前是亲密无间搭档,也是男子十米台双人跳水卫冕冠军,可在单人项目上,只要有许远航在,冠军就从来没有吴耀杰份,所以……现在就很微妙了嘛。
  许远航沉默着。
  田小七继续说:“吴师兄是我们这些人里资历最老,本来他应该是队长不二人选……”
  没说下去话,他们都懂。
  许远航无声地陷进昏暗阴影里,看不清脸上表情,只是,周遭空气仿佛变冷了许多。
  ***
  迟芸帆生活又恢复了平静节奏,她和妈妈每周保持一次通话,母女间聊来聊去无非也就是那些话题,吃得怎么样,睡得怎么样,注意身体之类。
  上个星期三,迟行健来a市出差,顺便来看女儿,提起叶景然,问他们有没有在学校见过?
  迟芸帆早就把他性子摸得通透,想必不是什么好事,她斟酌后回答说:“嗯。”
  她料到爸爸不会专门为这事去找叶景然对质,就算找了也没关系,她有自己说法,只是远远地看过,但他有没有看到她,她就不清楚了。
  事实是,迟芸帆根本不知道叶景然长什么样。
  迟行健听后大为高兴:“这叶家少爷人很不错,你生日时他还给你送过礼物,你们以后要多走动走动。”
  “好,爸爸。”
  她非常听话地当场就答应了,可过后就把这事忘了个一干二净。
  这天黄昏,迟芸帆从图书馆出来,走到门口时,迎面一道人影靠近,她下意识往旁边让了让。
  那人却停下来:“同学,这么巧,又遇见了。”
  迟芸帆看过去,认出这是上次说她占了他座位那个男生。
  叶景然也看着她,橘色夕阳柔光从侧面斜照过来,晕染得他轮廓有些模糊,加上他面上笑意,平添了几分温润清和味道。
  迟芸帆礼貌又略带疏离地笑着点点头,然后,缓步从他身侧走过去。
  这就……走了?
  向来被人众星拱月捧着叶家少爷,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第一次主动跟女生打招呼,对方竟然是这个淡漠反应???
  他那站在不远处舍友捧着两杯咖啡跑过来:“叶少,原来你和校花认识啊。”
  叶景然疑惑:“谁?”
  “校花迟芸帆啊,我刚看到你们在说话来着。”
  叶景然转过身,寻找到那道纤细白色身影,深邃眼睛微微眯起。
  她,就是迟芸帆?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第三十九章
  自从那晚听田小七说了关于吴耀杰某些事,许远航在半夜无眠里沉思许久,后面他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一样,如常地和吴耀杰相处,加上忙着训练,也无暇分心去想。
  有那个时间还不如想想怎么用戴医生建议转移注意法克服心理障碍,以及想想女朋友。
  队里从上到下,几乎所有人都在关注着许远航,尤其是蒋国强,当初花了大力气才说服上面领导重新选用他,还帮忙联系好了专业心理医生,就是怎么都没想到,他身高……又成了另一个不确定因素。
  国内跳水队就没出过这么高运动员,教练挑选好苗子,身高也是考量因素之一,选进来了,还会在饮食上严格控制,就是怕长高。个子高,一来影响平衡性,二来也不好压水花。
  这可咋整,长都长了,总不能缩回去吧?
  两座大山压顶,蒋国强承受压力可想而知。
  许远航心里比谁都想出好成绩,但他更清楚,急不来,心浮气躁只会适得其反。过去三年,他学会一项技能,就是忍耐。
  沉得住气,弯得下腰,也抬得起头。
  他被命运按到过人生最低处,痛哭过,气馁过,绝望过,依然倔强又坚韧地仰望群山之巅,巅峰之上,是璀璨星光,星辰之外,还有神秘又浩渺宇宙。
  这世上总有人会成功,为什么不能是他?
  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认输。
  蒋国强也将他这些变化看在眼里,这小子以前年少轻狂,锋芒毕露,浑身是刺,还不怎么定性,回来后,锋芒还在,但人相对沉稳不少,看来是已深谙静水流深道理,眼下不动声色地蛰伏,只为将来有一天,势如破竹,所向披靡,再创辉煌。
  许远航在训练馆门口遇见了从里面出来吴耀杰,他主动打了声招呼:“吴师兄。”
  他比吴耀杰高整整一个头,吴耀杰要拉长颈线才能对上他眼睛:“你来训练啊。”
  许远航笑着点点头:“你要走了?”
  “是啊。”吴耀杰不是一般尴尬,他之前和秦树吵架事,估计也有风言风语传到了许远航那儿,但没想到是,除了他在瓶颈期这件难以启齿事外,田小七连某些不该说也全兜出去了。
  不然,他此刻估计已经窘得要挖个洞钻进去了。
  找不到什么话,吴耀杰只好说:“那我走了,你好好加油。”
  许远航做了个握拳动作,在经过吴耀杰身边时,轻锤两下他肩膀,然后才走了进去。
  吴耀杰愣在原地。
  这个动作是过去每次比赛前都要做,不仅是加油打气,也在表达一种信念:他们互相信赖。
  双人跳水,最考验就是默契,而毫无保留地信任对方,一直是他们稳守冠军宝座秘密。
  这时,里面传来一阵欢快笑声,还有女生恼羞成怒声音:“许师兄,你太坏了!”
  他脸仿佛被那笑声烫到了,火辣辣地烧起来。
  吴耀杰对曾经并肩作战搭档并没有什么恶意,所有负面情绪,根源都在他处于瓶颈期,深深无能为力,无法摆脱,只能靠迁怒别人来发泄。
  面对许远航一如既往信任和鼓励,吴耀杰为那些阴暗想法和莫名愤怒而羞愧到无地自容。
  或许,他真该去找队医好好聊一聊了。
  另一边,许远航走进训练馆,一眼就看到田小七腰间绑着训练带在蹦床上做跳水动作模拟练习,教练从旁协助,右侧陆上跳水模拟训练场上,女子队两个小姑娘大概是累了,正躺在海绵池里小声说话,他走过去,坏心眼地在她们头顶上说:“教练来了。”
  “啊!”姑娘们立即吓得站起来,四处张望,哪里有教练身影?看到其他人在笑,这才明白过来自己被整蛊了,气嘟嘟地指着许远航,说他太坏。
  许远航勾唇痞笑着,将她们教练语气学了个十足:“好好训练。”他又用两根手指比向眼睛,意思是,别松懈,替教练盯着你们呢。
  姑娘们都知道这是在开玩笑,各自拣了块海绵砸到他身上,许远航一手接一块,丢回池里后,就到一边做弹性训练了。
  训练馆又恢复了平静,每个人都全神贯注地投入到训练中,一次又一次地重复着动作,仿佛不知疲倦。
  时间忙碌步调中,国庆节到了,许远航只在七号下午放半天假,迟芸帆则是有整周假期,他放假时,她刚好返校,两人约好当天下午见面。
  七号上午,迟芸帆从棉城返回a市,在机场vip候机室又遇见了前两次在学校图书馆遇到男生,这未免也太巧了。
  叶景然似乎并不意外在这里看到她,他优雅地举着咖啡杯向她致意:“又见面了。”
  “既然我们这么有缘,”他指了指旁边位置,“这边坐吧。”
  叶景然这次是有备而来。
  他陪同父亲来棉城谈生意,昨晚才和迟行健吃过饭,所以很自然地就知道了迟芸帆航班信息。
  见迟芸帆站着不动,叶景然起身,走到她旁边:“商量一件事?看在我送你那份礼物份上,别让我在大庭广众之下丢脸?”
  闻言,迟芸帆眸光一敛,重新审视他。
  叶景然看她反应心里就有底了,他笑了笑:“还没自我介绍,叶景然。”
  迟芸帆很快整理好情绪,他既然亮出身份,为了避免不必要麻烦,这个面子还是要给,她在沙发上坐下,等着他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