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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尼娅看着纸条上面的线索,问道:“天才病?”
  “一类不太常见的自闭症,和周围的人格格不入,无法合群,智商却又正常或者高于旁人。有些方面表现的很敏感,比如色彩或者光。”洛蕾塔说, “第一王子德拉蒙德从小就这样, 直到现在还没好, 但他现在表现得和常人一样。”
  洛蕾塔指着霍德·艾拉曼的名字说:“也有些严重的,比如这位。”
  预言家艾拉文西亚的弟弟,霍德·艾拉曼。
  姐弟俩仅仅在小时候一起生活,后来艾拉文西亚离家出走,霍德·艾拉曼就来到了桑德斯领地上生活。
  这一家的两姐弟中, 姐姐毫无疑问是个天才。或需要换个说法,艾拉文西亚是个怪才, 她对占卜术无师自通,最擅长窥探别人的秘密。她十几岁时就小有名声, 引起了雷恩王室的注意, 如今二十几岁,就已经到了圣城的大魔法师克洛伊非她不要的地步了。
  至于弟弟霍德·艾拉曼。
  生来就患有“天才病”的他,比姐姐艾拉文西亚更加聪明。神是平衡的,天神赋予人类一件东西,就要收回另一件。霍德·艾拉曼的智商和他的痛苦是对等的, 他有多么聪明,他大脑另一半中的疯子就有多么强大。
  霍德·艾拉曼十一岁来到桑德斯,进入工程学院,三年内完成了所有的课程,被聘请进入工程局。
  从十四岁到二十一岁人生结束,这七年里,霍德·艾拉曼一直都在桑德斯工程局任职。
  洛蕾塔这几日再去桑德斯领主家的客厅议事时,发现窗台上放着的鹦鹉笼已经被挪出去了,她没机会再查看靠近门口的柜子。但她明白,柜子里那张画应该也一并不见了。
  洛蕾塔这几天以来的动作,都在桑德斯领主的监视中。当他发现神女接触到“霍德·艾拉曼”这个名字时,就把所有的一切都给移走了。
  *
  领主家来了一位夫人,应该是有四十多岁,打扮得却像个三十岁左右的年轻妇女。
  当时领主正在和洛蕾塔讨论桑德斯的米粮问题,这是他们的合作中最重要的问题,领主已经和仆人吩咐过,拒绝在讨论时接见一切外客。
  但这位夫人来时,仆人还是来通报了。
  桑德斯领主很是愤怒的样子,他好言告诉洛蕾塔,处理些小事就回来。但领主出去之后,当日内就没再回来。
  等到太阳西沉的时间,洛蕾塔放下茶杯起身。
  “请转告领主大人,我希望他学会守时。”她对来收拾茶盘的仆人说道,“无论他有什么急事,都不可以不吭一声把客人晾在这里,让我在此等待七个小时。我怀疑他对合作一事没有诚意。”
  仆人有些慌张,道:“不是的,神女殿下,领主今天实在是……”
  “私事?”洛蕾塔从善如流地应对道,“好吧,那我建议他以后公私分明,不要在公事时间处理私事。”
  洛蕾塔走出客厅后转过一条走廊,确定没有人跟上来。
  她小声道:“尼娅?”
  恶魔女仆从一抹黑色雾气中走出,对洛蕾塔说道:“领主在和那位夫人吵架,全是些钱财纠葛问题,没什么有参考价值的。不过,那位夫人黑头发黑眼睛,还是自然卷。”
  洛蕾塔问道:“性格怎么样?”
  “很爱钱,是个眼里只放得进金钱的人。”
  *
  休伯顿。
  艾拉文西亚大敞着抽屉,正在叠衣服。
  克洛伊下楼时刚好撞见,他说道:“这些衣服不像你的。”
  “我弟弟的,我每个月都会把他的衣服洗一遍,晾干了再折起来收好。”艾拉文西亚摸着柔软的面料说道,“记忆这种东西,要花些功夫去保护,才不会在角落里腐烂掉。”
  克洛伊握着楼梯扶手,说道:“只打算保护记忆?”
  “我有想过替他报仇。”艾拉文西亚回答道,“但这段过去太复杂了,我无从着手。”
  “迫害你弟弟的人擅长马术,住在一个有水池的大房子里,他家里有一位夫人和一个孩子。夫人的脾气很不好,但那个孩子却很懂事。”克洛伊分析道,“前几天抽牌时抽出来的结果,会显示的这样具体,证明你认识凶手。”
  艾拉文西亚平静地说道:“对,我认识,但我的力量太微薄了,我自己做不到。”
  艾拉文西亚说:“说实话,我也没在我弟弟的成长过程中帮到过什么忙,反而给他徒增伤害。我们的母亲是个很差劲的人,她和一位贵族生下了我,在肚子里还怀着我弟弟时,她来到休伯顿,嫁给了我们的继父。”
  “在我五岁,我弟弟三岁的时候,我们的母亲离开了家庭,要去追寻她的爱情她的幸福。家里就只剩下继父、我和弟弟,我们三个被她抛弃在休伯顿。”
  “继父病逝时我十三岁,母亲忽然回来了,要带我们姐弟走。我不愿意,连夜收拾东西逃走了,只有弟弟还留在家里。我那时真是自私,没有考虑过,他是不是也不愿意。”
  “如果他被人逼迫到自杀,那么逼迫他的人里,我也要占一分。”
  “弟弟被母亲带走,见到了生父,在工程院学习……”艾拉文西亚说,“我以为这样的生活对他来说才是好的,起码比和我一起漂流要好很多。”
  克洛伊点了点头,他说:“也是每个人的选择,如果他当时有足够的勇气,他就会和你一样,翻出家门四处流浪去。”
  “他那时才十一岁。”艾拉文西亚说,“他做不了这样的决定。”
  “你也不过只有十三岁。”克洛伊问道,“那你们的生父,是桑德斯领主吗?”
  艾拉文西亚:“……”
  “嘿,骗子,你怎么把什么事都扒出来了,你是早有预谋?”艾拉文西亚皱着眉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需要你来圣城帮我,所以打算付出足够的诚意。”克洛伊摊开手,“复仇或者不复仇由你自己决定,我只帮你揭开真相。”
  “当然复仇!”艾拉文西亚一巴掌拍在他手上,“合作愉快。”
  克洛伊想:真是个爽快人。
  *
  洛蕾塔和尼娅废了很大的力气才找到原本放在窗台上的那个鹦鹉笼,笼子被摆在花园的一个小角落里,离房子很远。这只鹦鹉就算会撕心裂肺地嚎叫,声音也不会被住在宅子里的人听见。
  洛蕾塔掀开黑布,和笼子里的鹦鹉对视着。
  洛蕾塔说道:“霍德。”
  鹦鹉瞬间激动了起来,拍打着翅膀在笼子里乱撞,像是疯了一样。
  “你这个臭小子!”鹦鹉的语气很是愤怒,“老子弄死你!”
  洛蕾塔放下了黑布,这话讲得真是太伤风败俗了……
  桑德斯领主对霍德·艾拉曼的态度应该是相当差,这两句话大概说过很多遍,不然也不会被一只鹦鹉学走。
  来到桑德斯的第十天,洛蕾塔得知了艾拉文西亚已经启程赶来的消息。
  艾拉文西亚的爽快让事情的进展比想象中要快很多,克洛伊原本的计划是要费一个月来搞定她,没想到才十天,预言家就自己收拾好行李上了他们的船。
  “休伯顿到桑德斯的路程不远不近,差不多需要三到四天的时间。”尼娅提醒道,“您给领主的时间还剩下五天,快要有结果了。”
  洛蕾塔点点头,走去屋子门口的伞架上拿了一把伞递给尼娅。
  她吩咐道:“把这把伞架到鹦鹉笼上,不要暴露自己的行踪。”
  当天下午,领主就在书房里摔了杯子。
  他问管家:“神女没有离开过宅子?”
  “我们今天一直都盯着,神女殿下一直都待在屋子里,她的仆人也没有离开过。”管家回答道,“离神女殿下房间最近的那个伞架上缺少了一把伞,也许……”
  “查,把所有人都盘查一遍!”桑德斯领主立刻想到了有内鬼的可能性。
  整个桑德斯领主馆中,都被闹得人心惶惶。
  所有的仆人都被问过话,今天在哪里做什么,最好拿出证明来。其中几名负责修剪花枝的仆人嫌疑很大,对他们的盘问几乎可以称之为审问。
  在雨日的喧闹与不安中,洛蕾塔倒是成为了独得静谧的那一个。
  她拿的是离自己最近的伞,把自己置于最可疑的境地。正是因为她身份特殊,又似乎对霍德·艾拉曼至死感兴趣,实在可疑得过分。桑德斯领主才会怀疑,有人想嫁祸给她。
  *
  克洛伊把纸条递给诺亚,说道:“神女殿下凭着一把伞,就搅得领主馆人心大乱。”
  “别说了,我有点胆寒。”诺亚摆了摆手,“这才十八岁呢,以后再长大点,心机还不知道有多深。”
  克洛伊感慨道:“比起当年的你,神女殿下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那是因为在我眼里,暴力才是解决问题的最有效手段。”诺亚趴在围栏边,说道,“幸好,她只有成为政治家的脑子,没有一颗冷硬的心。不然我真要开始怀疑,我被天神的走狗欺骗了感情。”
  第46章
  桑德斯接连十数日小雨, 又来了一场瓢泼大雨,竟然把居民们院子里摆的水缸装满了。在这干涸的土地上出生成长的人们茫然无措地看着院子里的盆盆碗碗,狂喜的心情甚至无法发泄出来。
  桑德斯唯二水多的地方,分别是领主家的水池子,和那条一年十二个月里起码断流十一个月的河。那条河的河水无法喝,捞起之后满是泥沙,船只行驶在其中经常搁浅。它既不会为人们带来饮用水, 也不会带来雨。
  居民欣喜地捧起一汪雨水:“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水。”
  “十几天了, 衣服都晾不干。”有人捏着下巴思考道, “衣服上这些绿色的小斑点,就是传说中的霉菌吗?”
  艾拉文西亚打着伞,不可置信地踩在湿透的沙子上。
  “这真是桑德斯?”她惊讶地问道,“这得是下了多久的雨?”
  诺亚先一步走了出去,风轻云淡地答道:“也就十三天吧。”
  艾拉文西亚几乎要窒息。
  什么叫也就十三天?桑德斯一年能下三天雨就该谢天谢地了好吗?
  克洛伊耸了耸肩膀, 他也对此说法相当无奈。
  “预言家,桑德斯夜市怎么走?”诺亚又走回来了, 他很少逛夜市,更不要说是桑德斯的夜市。
  艾拉文西亚指了一个方向, 说道:“还没开呢。”
  *
  第十五日, 洛蕾塔给的半月之期已到。
  桑德斯无论是打算合作,还是不合作,都要在今天给一个说法。
  “殿下,能否再给一些时间?半个月实在不足以考虑出结果,对桑德斯而言, 圣城或许是正确道路,而雷恩王国却是生存之道。”桑德斯领主说,“我很想跟随您,但是,我是这么大一片领地的主人,我要为我的人民考虑。”
  洛蕾塔摇了摇头,说道:“桑德斯领主,我早已说过,我们的时间很紧张。”
  桑德斯领主说道:“很抱歉,神女殿下,这方面我实在无法……”
  “克洛伊先生过几日会来接我,在这几天之内,还请领主好好考虑。”洛蕾塔起身,仆人为她打开客厅的门。
  等到洛蕾塔走远以后,客厅里才传出一声咆哮。
  “谁让你打开门?也许我再劝说神女一下,她能够给予更多的时间!”领主指着仆人骂道,“她起身你就开门,你什么时候这么有眼色了,到底你的主人是我还是她?”
  仆人深深地鞠躬道:“抱歉,领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