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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瑾站稳身子,她没想到莫恩庭会帮她,毕竟对方是他的表妹。“谢谢你,二哥。”
  站在门边的身影还是那般单薄,摇曳的灯火中看不清楚她的样貌,“我知道不是你做的。”这女人那么胆小,哪还敢存什么坏心思,怕是那骄纵的张月桃故意欺负她。
  “要不,我帮你抄一本吧?”洛瑾看了眼矮桌上的书,问道。
  “再说吧。”莫恩庭听见外面的动静,知道张屠夫是要走了,撂了三个字,就出了西厢屋去送客。
  洛瑾回到正屋,收了用过的茶碗,正蹲在正间清洗。
  “你也停课了,正好今天家里的猪杀了,明日切一块好的给你的先生送去。”莫振邦走进来,对着跟在身后的莫恩庭说着。
  “是。”莫恩庭应道。
  第二日的天气算不上好,天色有些发黄,宁娘说这天可能要下雪。
  年节将至,有很多事情是要准备的,莫大郎上了山拾柴,莫三郎则带着大峪去坡里下了几个兔子套,莫二郎提着一块猪肉去了镇上先生家。
  昨日杀得猪要处理一下,将各个部分分一下类。宁娘拿了刀和菜板,放在存肉的大缸旁边,搬下压在盖子上的石头,弯腰从里面拿出一块肉。
  洛瑾端了一个盆放下,“这些肥肉切下来做什么?”她见宁娘将肥肉和瘦肉分切开来。
  “肥膘是用来熬猪油的,瘦肉先放着,等用的时候再使。”说着,宁娘将一块肥肉扔进盆里,“你把它洗洗,再切成小块。”
  肥肉很滑又腻,洛瑾拿刀切得小心,没一会儿,肉块切了近一盆。
  熬猪油,就是将肥肉放进锅里,烧火加热,将肉里的油脂熬出来。剩下的肉渣就成了脂渣,炒菜的时候可以放上。
  忙活了一上午,猪肉已经处理好。只等着下午的时候熬猪油。
  午饭后,天空飘下了雪花,下一阵停一阵的。莫大郎将拾回的柴火堆积好,说是要再上一趟山。
  张婆子在里屋裁衣服,她想为自己的孙子缝一件新棉袄,过年的时候穿。拿着旧的衣服比量着,只是眼神儿应该不太好使,总需要别人来引线。
  洛瑾将几根穿上线的针扎在线团上,就回了正间准备熬猪油。
  将洗好的猪肥膘倒进铁锅里,盖上盖帘,然后点火加热就行。灶膛里的火烧的不急不慢,锅里渐渐地有了动静。
  “这雪怎么又下起来了?”宁娘望着院子,担心自己上山的男人,“天不好就不应该上山。”
  锅里“噼里啪啦”,那是猪油熬出的声音。
  “快回来了,不用担心。”洛瑾宽慰了一句。
  宁娘嗯了声,掀开盖帘,拿勺子在锅里抄了抄。蒸汽里带着油腻味,扩散了整个外间。
  猪油熬好了,宁娘用勺子将油舀进一个坛子里,油很烫,她舀的小心。将装满油的坛子轻轻推到灶台靠里的地方,只要等着它慢慢冷却凝固就好。
  锅底剩下的脂渣被收进了一个小盆,大峪嘴馋,非要吃几块。吃到嘴里烫得嘴都不敢闭。
  宁娘敲了儿子的脑袋一下,嘱咐着千万离着灶台远一点儿,掀倒了油坛子那可是要命的事儿。
  雪下大了,天地间一片飘飘洒洒。莫大郎终于扛着柴回来了,宁娘连忙跑出去,帮忙卸了下来
  。
  将熬油的锅刷洗干净,洛瑾的身上已经满是油腥气,连头发里都渗了进去。
  “这么大的雪,看来爹和二郎今晚不会回来了。”宁娘看着往锅里舀水的洛瑾,道:“满身是油味儿,今晚好好洗洗。”
  “好。”洛瑾应道,转头看见莫三郎进屋,就想起了要问他打听绣活儿的事,可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人家又会不会帮呢?
  正如宁娘所说,直到过了晚饭,莫振邦和莫恩庭还是没有回来,想来因为雪大留在了铺子后的小屋。
  做饭的锅早早被洛瑾填上了水,用灶膛里剩下的火温着。
  莫三郎从里屋出来准备回东厢屋,洛瑾等在门前,叫了声,“三叔。”
  这是洛瑾第一次开口叫自己,莫三郎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二嫂,你叫我?”
  “那个,我想问问镇上可以领到绣活儿吗?”洛瑾抬眼瞅了瞅莫恩升。
  “这个?”莫三郎想了想,“现在年底了,应该不会收了。你想领活儿?”
  “嗯。”洛瑾点头,心里有些失望。
  “等出了十五吧,到时候我给你去问问。”莫三郎是个很好说话的人,也乐意帮人。
  “谢谢。”洛瑾道谢。
  莫三郎笑了笑,“你就是爱说这句。”说完回了东厢屋。
  莫恩庭没有回来,西厢屋自然不会点灯,好歹借着雪光,屋里倒不似前几日那般黑。
  攥着一把头发闻了闻,洛瑾皱眉,果然头发上都是油味儿。松开了头发,到了些温水在盆里,她像前两次一样,跪在地上用水清洗着。洗完,换上了干净的衣裳。
  宁娘数着差不多的时间,过来将西厢屋的门锁了。
  清洗干净,没了油味儿,整个人变得清爽。连着忙活了两天,洛瑾有些累,便躺到板子上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很好,洛瑾在梦里见到了母亲和弟弟。阳光明媚,后院儿的花都开了,她和弟弟坐在祖父为他们搭的秋千上。
  突然,一阵冷风吹来,似乎是开门的声音。眼看着美好的景象就要消失,洛瑾不想失去,她眷恋这份温暖。
  “娘。”
  进屋的莫恩庭听见角落里细弱的声音,昏暗中,只看见缩做小小的一团,知道洛瑾是在说梦话。
  就一直睡在角落里,不会冻坏吗?心里升起一个放人走的念头,莫恩庭随即摇摇头,三十两,人没了,张婆子还不被气疯了?
  回到里间,莫恩庭并没有点灯,将从同窗那里借回的书放在矮桌上,便上炕睡了。
  雪一直下到后半夜,地上落了不厚不薄的一层,将黑夜映亮了些。
  莫恩庭习惯早起,就算是已经停课,他依然早早起来穿戴好。外间传来轻微的声响,应该是那女人也起了。
  想着早上也没什么事,倒是可以写几副对子。如此想着,莫恩庭掀开门帘到正间去拿纸。
  雪光照着屋里,比以往的清晨明亮一些。正间角落的板子上跪坐着一个女子,正在叠手里的麻片子。听见声响,她抬头看了过来。
  莫恩庭愣在那里,手依旧握着帘子。女子很美,一张小脸如无暇的白玉,眼睛清澈如水,精致的鼻子,薄薄的嘴唇上一颗唇珠嵌在中间,看上去像柔软的花瓣,黑亮柔顺的发直垂腰际。
  那是一个空灵的女子,像雪里走出不染凡尘的精灵。似乎是刚刚睡醒,眼中尤带着迷蒙,看上去很好欺负,让人想伸手捏她的脸。只是下一瞬,那眼睛就闪过惊慌。
  “二哥?”洛瑾忙低下头,她不知道莫恩庭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嗯。”莫恩庭回神,压下心中的惊讶,转身走到放架子前,伸手取了一沓纸,回了里间。
  洛瑾摸了摸自己的脸,简单的挽了头发,天亮了,她要去做饭了。
  外间传来开门关门的声音,那是洛瑾去正屋做早饭了。莫恩庭将纸放到矮桌上,想着刚才看到的一幕。
  他明白了一件事,爹给他买回的媳妇儿在提防他,而且从一开始就在提防。也就是说洛瑾虽然看上去很柔弱,但她其实一直有自己的想法,就是她想离开这里。可是她真的以为能将脸一直藏着?
  想到这里,莫恩庭心里又有了一个疑问,按理说女子长成这般模样,不是福就是祸。但是绝不是区区三十两就能买回来的,在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想了许多,莫恩庭才记起自己其实是要写对子的。手伸到矮桌上,捏到对子纸,他才发现自己居然拿错了纸。
  下过雪的天很冷,洛瑾走到柴堆抽了些柴,抖掉上面的雪。心里也在想以后会怎么样?
  东厢屋的门开了,莫三郎走出来,身上披了厚袄,他是要上山捡兔子的。
  “二嫂,我帮你。”莫三郎走到柴堆边,直接取下一小捆,“这种柴有刺,你小心点儿。”
  作者有话要说:  莫二郎:我要挖个洞,将媳妇儿藏起来。
  不行,我要隐藏,别把人吓跑了。
  本文并不完美,
  谢谢灌溉营养液和留言鼓励的小天使,
  么么哒。
  第25章 送肉
  “我知道了。”洛瑾往后让了让,“你要上山?”
  “嗯。”莫三郎甩掉手上的雪,“下了雪,兔子恐怕是钓不到了。还是去看看,把套子收回来。”
  一阵风过,洛瑾脸上的碎发被吹开,露出一张白璧无瑕的脸蛋儿。
  “小心点儿。”洛瑾说了声,弯腰抱起柴,往正屋走去。
  莫三郎站在雪地里,回头看着自家二嫂,有些不敢相信。明明是脏兮兮的,为什么会长的这么好看?
  洛瑾心里是忐忑的,宁娘说的话她一句也没听清。以前她也听说过外面的事,所以她害怕,怕自己像别的女人一样,被男人欺辱,她甚至想到了素萍。
  “好了,不用烧了。”宁娘拍了拍洛瑾的肩膀,“不舒服?”
  洛瑾摇摇头,将灶前收拾干净。
  早饭时候,莫家三兄弟陆续来了正屋,大峪红着小脸蛋儿跟在莫三郎身后,问有没有钓到兔子。
  洛瑾将饭端到里屋的矮桌上,偷眼看了看莫恩庭,发现他和往常没什么两样,依旧话少。
  饭后,莫大郎和莫三郎出了正屋,莫恩庭留到最后,他走到正间,找到宁娘。说是昨日莫振邦交代,家里宰的猪要送些去大伯母家。
  “这事儿?”宁娘有些为难,“你也知道你大哥因为这件事,心里有气,不想和那边来往,所以我就不过去了。”
  “这件事的确也不能怪大哥。”莫恩庭道。
  “这样吧,我把肉拿出来,你跟洛瑾送过去,行不?”宁娘想了想。
  “那就这么办吧。”莫恩庭点头,“回头我跟老三再去段村那边看看,过了这些天想必那边的人气也消得差不多了,看能不能再谈谈。”
  宁娘从院子里的大缸里,按照莫振邦的吩咐,拿了些肉和骨头什么的出来,放到盆里。
  下过雪,没什么活儿要做,村里的人也一般歇在家里,所以路上的人并不多。
  洛瑾是第一次跟着莫恩庭出门,他走在前面,手里提着肉和骨头,自己则端着一个盆,里面盛着猪血和猪肠子什么的。
  从出门,莫恩庭就一直没说话,对洛瑾的态度好像和以前一样。这让洛瑾觉得自己想多了,也暗自笑话自己是不是太高看自己了?人家读书人怎么能和一般人似得。
  莫恩庭回头,看着低头走路的洛瑾,一脚一脚踩在雪里走的仔细,遂放慢了脚步。
  到了莫钟家门前,大黑狗从院子里跑出来,想来是闻到了肉味儿,围着莫恩庭转了一圈,直朝洛瑾而来。
  洛瑾吓了一跳,将手里的盆举得老高,两只眼睛盯着黑狗,动都不敢动。
  “别怕,它不咬人,走就行了。”莫恩庭走过去将黑狗唤到自己这边。
  洛瑾绕过黑狗,快步往院子里进,一脚没踩实差点儿摔倒,还好及时稳住身形,才进了院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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