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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歌嬉皮笑脸道:“哎呀,你有精神就好了。”心中却道:还是抽两鞭子吧,这臭小子,闹谁不好,竟去闹大长老。
  不多时,两人便到了灌灌的领地。
  作者有话要说:玉哥,一只身受重伤且忧国忧民的狐狸。
  第十二章
  灌灌们并没有睡觉,它们正在熬夜刨地找虫子吃。
  黑夜并没有点灯,只有温柔的月光落在地上,几百只斑鸠模样的灌灌安静地啄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土松得可以,连边上的树根都清晰可见,场景说不出的诡异。灌灌大多都很安静,偶尔有几个发出声音的,也只是寻常的斥声,就是“咻”、“呸”、“噗”、“切”之类的单音。
  这只雌灌灌果然是变异的。
  沧玉看着它们辛劳地工作着,忽然幽幽道:“春歌,你站在这里,可有觉得天高三尺?”
  “啊?”春歌抬头看了看,说道,“九重天不就那么高吗?怎么天宫那群终于想着搬家了吗?你怎么知道的,今天的月神没有看起来更圆啊。”
  无人接梗的寂寞谁能懂。
  沧玉摇了摇头,平静道:“罢了,你去跟灌灌族长谈一谈吧,我不去了。”
  他想了想,又把灌灌鸟喙上的绳子拿了下来,这是去谈判的,又不是去威胁的,太失礼了不太好。
  虽说春歌跟提着个野鸡一样的姿势已经足够不雅观了。
  春歌“哦”了一声,她觉得沧玉失魂症之后就变了好多,有时候好像开朗些了,也会笑了,有时候又好像离她们怪远的。不过自从容丹那丫头来了之后,他本也就跟丢了魂似的,老是心不在焉,现在反倒不怎么提容丹了,心里总是为了青丘好,这点又回来了,倒是好事。
  难怪人间的话本里总写失魂症会促成好事,原来不是没有道理的。
  灌灌的族长是一只很胖的灌灌,叫声听起来很萌,像是撒娇,可能是只魔都小男鸟。沧玉的视线不受阻碍,见他们谈得正兴起,便四下打量,发现树边有只灌灌缩了缩身体,好像消失了。
  只是天太暗,加上这事跟他又没关系,倒也没在意。
  沧玉站得远远的,收回目光,看春歌跟他狐同鸟讲了半天,然后又把那只会国骂的灌灌鸟提了回来。
  “没问题?”
  “没问题。”春歌平静道,“他们说这只灌灌鸟很会骂人,族里没有鸟骂得过,而且太能吃了,化形也只能化一半,早就不想要了,只是一直找不到想吃她的妖族,既然狐族接了,就白送给狐族当夜宵了。”
  被族鸟抛弃的雌灌灌还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高高仰着头。
  沧玉闻言略生怜悯之情,便轻声问她:“你还好吗?”
  “你不吃我,我不就挺好的吗?”雌灌灌闷闷不乐道,“反正我也早八百年就不想跟那群弱智同族待在一起了,天天就知道叫叫叫,一点追求都没有,打架还没我厉害,就知道整天骂娘骂娘,还骂来骂去都那几句,骂人都不能骂得荡气回肠,活该一辈子小肚鸡肠!”
  春歌忍不住说道:“我突然能理解她的族长了。”
  “这……”沧玉缓缓道,“我若不吃你,你要怎么办?”
  雌灌灌“咦”了声道:“那我当然是跟着你了,我不是被送给你了吗?”她也很聪明,心想:反正那红狐说了,你是吃果子的,既是吃素的狐狸,想来不会吃我。
  沧玉差点又是一口老血。
  灌灌怎么就没戕害成功同族,为民除害呢?
  不管沧玉怎么想,总之这只雌灌灌一副死鸟不怕开水烫的模样,算是黏上他了,春歌对她倒尽胃口,说是不想吃这么嘴臭的灌灌,于是又将锅丢了回来。沧玉本想借口男女授受不亲,哪知这只灌灌说自己住在树上就可以了,细思片刻,也实在没有办法,只好跟这只灌灌鸟约法三章,平日里尽量谨言慎行,主要是慎言,若能不开口说话,最好是不要开口说话。
  雌灌灌看了看春歌,又看了看沧玉,勉强在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同意了。
  看她这模样,不能说话倒比被族人抛弃要更痛苦得多了。
  既然已得了双方族长的首肯,那么这只雌灌灌便成功登记到了青丘狐族的户口本上,记在沧玉名下,按照春歌的意思,是正好给沧玉做个侍女。
  雌灌灌回去路上倒是安静了许多,还与他们互通了姓名,她虽然总是臭着鸟脸,但名字倒起得恰好相反,唤作“倩娘”。
  这一夜发生的事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沧玉旧伤未愈,重明鸟当初给他身上留下了不少灼伤,时不时便发作起来,觉得四肢百骸都好似流过岩浆,倒也不是极痛,更像运动过度肌肉损伤的疲惫感,因而此刻只想回到自己的石床上好好休息一晚。
  春歌半路就走了,说是要去好好教训下赤水水。
  沧玉不愿意提着倩娘,倩娘则觉得自己能够自食其力,因此展开翅膀,用两只脚爪摇摇摆摆在地上跟着沧玉一溜烟跑了起来。
  “今夜你要在何处休息?”快到家时,沧玉问她。
  倩娘眼巴巴道:“我睡树上就好了,只是没有窝,看你屋里有些东西,可以送我筑巢吗?”
  “你要什么?”沧玉对东西倒是看得很淡,主要是他这屋里也的确没什么东西。
  倩娘要了庭院里的泥,两张薄纸,还有不少植物,这些都是无伤大雅的小物,沧玉点了点头,确认她只要这几样东西后,就毫不留情地关门睡觉去了。
  这一觉便睡得好长,直到晌午日头晒人,沧玉才堪堪睡醒,屋里通光不错,他脸皮都被晒得发烫,伸手去遮了遮脸上阳光,还要再赖会儿床,忽然听见门外吵吵嚷嚷,不知道在闹些什么,响得他在屋中都能听见。
  沧玉披上外衣步行出去,将门一拉,却见一个半人半鸟的女子坐在树头上,嘴里叼着只肥嘟嘟的虫子,庭院里的土几乎都被翻过了,只有中间行走的石子路得以幸免于难。
  除此之外,她膝头还摆着一整碟撕去翅膀的昆虫与蚯蚓,看那盘子,好似是沧玉厨房里的……
  别想!
  冷静点!
  沧玉,你可是个男人!你要控制住你自己。
  “大长老!”
  沧玉从虫子的噩梦里醒过神来,才发觉容丹端着药碗被挡在门外,那女子虽一心吃着虫子,但若容丹想要进来,便毫不犹豫伸出脚爪去阻拦她。
  联系前后,沧玉大概知道她是谁了,于是揉了揉太阳穴,故作平静道:“……放她进来。”
  倩娘这才放行。
  作者有话要说:孵蛋这个事,不要慌嘛
  第十三章
  沧玉的确很想刷些女主的廉耻度,无奈总是没有好时间。
  不光容丹疑惑门口那位是什么鬼,连沧玉都想崩溃地质问上天,因此只好匆匆喝了药之后,打发了满心疑虑的容丹,这才有了时间跟自己这位正在看家护院的新侍女谈谈。
  由于一开始过于有冲击力的震撼场景,沧玉足足做了半个时辰的心理建设,总算有了胆子去开门。
  他刚开门,就见着倩娘撅着屁股满地找虫子,她化形本就是半人半鸟的,大约是觉得不大方便,鼻子以下化为了鸟喙,狠狠往土中一戳,衔出条胖乎乎的大青虫来,然后见着沧玉站在门口,极是兴奋地直起腰冲了过来。
  “沧玉!你这儿土里的虫子好多!”
  鸟喙说话不便,倩娘又立刻变成了人嘴,那青虫就在她嘴上一甩一甩,她嘴唇微动,就跟吸果冻似的把虫子吞了进去。
  沧玉险些两眼一闭晕过去,好在他还算坚强,只不过是脸上血色褪去,惨白了几分罢了,虚弱道:“你……”
  “你别怕,这土我翻了一遍,等会就翻回去,你要是觉得太难看了,我身上还有些花籽,可以种下去,不会太丑的。”倩娘看了看满地狼藉,多少也有些许心虚,于是用羽翼挠了挠脑袋,小声道,“要不……我现在就种?”
  沧玉抬指抚额,故作镇定道:“你做主就是了,只是……别弄得这般不堪入目,至于那碟子,就当我送给你了,你不要放回去了。”
  倩娘点头如捣蒜:“我明白我明白!”
  若放在平常,沧玉必然奇怪倩娘怎么一夜之间好似变了个性格,然而他今日受到的冲击实在太大,一时间思绪混沌,只想回去再睡上一整日,不必面对现实。沧玉想了想,觉得自己大概是没有什么可说的了,又道:“我还要休息一会儿,若有访客,便劳你应对了。”
  “包在我身上!”倩娘拍了拍胸脯,满口答应。
  沧玉便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己温暖的小床上了,待他闭上眼睛,立刻感觉到了来自睡眠的吸引力。
  梦里什么都有,就是没有吃虫的妹子,吃活蛇的姑娘。
  沧玉长长松了口气,进入了香甜的梦乡。
  倩娘并没有仔细想要种些什么,她只是飞在泥土上抖了抖身体,将羽毛底下藏着的种子全抖了出来,若能成活自然好,若活不了,那是它不愿意活。等到做完,觉得不无不妥了,倩娘才回到了自己的巢里看家
  巢早在三更天就搭好了,寻常鸟儿的困难对倩娘来讲压根不是什么大问题,她虽不能完全化形成人,但半人半鸟的模样叫她更得心应手。巢搭得不大不小,倩娘将那碟子放在肚皮底下,自己安安稳稳地蹲上去,嚼着树叶沉思了起来。
  在被抓之前,她的鸟生非常简单;在被抓之后,她的鸟生也没有多少麻烦。
  在妖族里,小妖跟着大妖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更别提沦为食物的妖族,是没有什么反抗的权力的。
  倩娘并没有离开族群的悲伤,非要说起来,其实她还挺高兴自己跟着沧玉的,青丘里的妖族不少,可是能够打死重明鸟还全身而退的,只怕就这么一只了。跟着这么一只大妖,以后为非作歹——啊不,鸟假狐威指日可待。
  只不过,沧玉这只大妖,实在是怪得可以。
  不光性情温和,还喜欢吃素。
  既然喜欢吃素,那一定不喜欢吃蛋,自己不说,应该也算不上欺瞒吧?
  ……
  人的适应力真是惊人。
  就好像沧玉习惯了自己是只狐狸,习惯了自己失了忆,习惯春歌在他面前生吃活蛇,也同样习惯了每天早起看着倩娘吃蛋白质的模样。
  甚至能够镇定自若地与倩娘谈笑风生。
  然而这个适应的过程也花去了近一个月的时光,龙神的事一直都没有进展,听说赤水水在春歌的窝外吊了整整三天,之后便一直没有来找沧玉玩,可能是怕了。容丹倒是每日都来,总是带着药,倩娘并不拦着她,却也不太喜欢她,有次沧玉喝完了药,实在好奇,就问了问倩娘。
  哪知道温声细语了大半个月的倩娘支支吾吾地问他:“这可是你问的。”
  “不错,是我问的。”沧玉还不知道自己答应了什么,只是点点头道。
  倩娘终于松快了起来,眉飞色舞道:“那小姑娘要胸没胸要臀没臀身材像块儿平板长得似朵半残芙蓉,好好个女儿家还没男人漂亮,我听说她曾经跟你结过亲,也不比比你们俩,要是换了我早就一头撞死了,可见脑子也不太利索,无貌无才无脑,连身段也没见点狐媚样,我干嘛非得瞧得上她!”
  好在容丹此刻不在,否则听得这么一番话,岂不是要出离愤怒,沧玉都听得心惊肉跳,片刻后才道:“你也说得太难听了些。”
  “是她自取其辱,老……我哪里说得难听了。”倩娘不屑一顾道,“这还是往收了说了。我听说你们俩成亲半载,连个蛋都没下出来,更别提抱窝了,可见她是个无儿无女的命数,这摘花吃瓜还得挑个水灵的,容丹哪个都没沾上,人家说霉运会传染,我可不想跟瘟神称兄道弟的。”
  无儿无女别说是在古代,在现代都算得上是骂人的话了,差不多就是喷人家断子绝孙了,其实这也怪不了容丹,她一个逆后宫主角,总不能耽于奶粉尿布的小事,这会儿当然是不能养孩子的,至于她跟大长老,这婚姻本就有名无实,要真生出什么来,那岂止是绿帽子,简直是脑门上长韭菜。
  沧玉默默点了点头,似是赞同倩娘的话,这让倩娘十分膨胀,她虽还是鸟身,但忍不住挺起了自己饱满的胸膛,得意地摆动着小脑袋。
  “我想了想,你往后,还是少说话吧。”沧玉柔声道。
  不让倩娘畅所欲言,的确对她很残忍;可是若让她畅所欲言,那就是对世人的残忍了。
  一只鸟受苦,总好过大家吃苦。
  “嘎——?”
  倩娘懵了。
  作者有话要说:emmmmmm我看了下存稿,下周的今天,你们就能看到蛋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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