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阳伯夫人啐了一口,低声骂道:“你这个眼皮子浅的蠢货!他是伯府庶孙,若是结了好亲家,得了亲家的助力,你的亲兄弟,你的亲侄子怎么办?怎么?你想那庶出的一个个踩到嫡出的头上,再把伯府的家产都抢了过去吗?”
梅氏尴尬笑道:“女儿一时没想到。”
“不怪你想不到,姑爷没有小妾,你没有庶出的子女让你操心,不知道里头的弯弯。”宁阳伯夫人拿手指头戳了梅氏额头一记,斥道:“夏府就一个夏静月,你就无计可施,要你老娘给你拿主意。夏静月得的那点嫁妆,你心疼得吃不香睡不着,你可想而知,你爹有五个小妾,三个庶子,会分去你亲兄弟多少财产?更别提这三个庶子又生了一群的孩子,到时分家又要分去一块。”
宁阳伯夫人想到府里的一团糟糕事,就心烦气躁,“庶强嫡弱,庶出女儿还罢,嫁得高可以给伯府得些助力。但那些庶子庶孙,绝不能让他们攀上好亲事,要死死打压住,绝不能让他们出头,否则将来梅氏嫡系的传承都要归了他们,这也不是没有先例的事。”
梅氏受教了,忙向宁阳伯夫人认错,“是女儿想左了。”
“绍成这孩子的确是个好的。”宁阳伯夫人惋惜地说道:“你侄子一辈中,长得最好,读得最多书的,最机灵的只有他了。只可惜,这样的孩子不是我嫡孙,他越是出众,越是将我的嫡孙都比下去,那么,我就越要将他压得死死的。”
梅氏心生忧虑,“只怕他自己另有想法,不肯依母亲的计谋行事。”
宁阳伯夫人倒是有自信多了,“自古才子爱佳人,若是之前我也有这顾虑,但方才见了夏静月的相貌,呵呵,那小子……”
梅园中,夏静月兴致不错地在梅林里逛着,不久便有丫鬟来说,寿宴快要开始,请夏静月入席就坐。
初雪问道:“寿宴不是未时开吗?这会儿还是午时呢。”
“小姐们只说请夏姑娘到百花厅的,其他的奴婢也不知道。”
“过去看看。”夏静月拢了拢身上的披风说道。
宁阳伯府的百花厅中,宾客一堂,欢声笑语不断。厅中各处摆放着绽放的梅花盆栽,再加上百花厅内温暖如春,一时间,几疑时节并非寒冬,而是暖春已到。
百花厅是宁阳伯府风景最好的一处待客花厅,同时也是宴客厅,因而其面积极大。宁阳伯常在此招待贵宾,夏季炎热时,将百花厅的四面门窗打开,通风又凉爽。到了冬季,门窗关上,烧上地龙,便暖意无限。
百花厅的面积着实大,即使用屏风隔开男、女区,仍然可见宽敞。
因地龙烧得够旺,宁阳伯让人打开几扇门窗,赏看那傲梅怒放的雪景。
离开宴还早,百花厅内的桌子还未摆上,大家都坐在暖榻上说笑。
今儿来的女客众多,满满坐了一堂,除了主家宁阳伯府的媳妇们,今天还来了不少宾客,有宁阳伯府的姻亲,嫁出去的女儿等。
宁阳伯府此宴还有为夏哲翰贺喜之意,所以请了不少高官过来。
厅中坐着的,就有十余位贵夫人是高官夫人。
夏静月进来后,看到满堂欢笑,只有老太太孤单一人坐在角落处,便走了过去陪着老太太坐着。
梅采玲坐在宁阳伯夫人的身旁,见夏静月进来了,站了起来,朗声说道:“今日是祖母的生辰,为了尽孙女们的一片心意,我们联合了众多表姐妹一起,为祖母助兴。”
宁阳伯夫人笑乐了眼,问道:“你们打算怎么给祖母助兴?”
梅采玲拍掌三下,下人搬来桌子,拼成可坐十余人的长桌。
梅采玲走到中间,朝着厅中的长辈、贵夫人们一福,扬声说道:“我们的一衣一钗一物,都是长辈所赐,用长辈所赐的身外之物来贺祖母生辰,未免有些不恭。”
梅采玲拉了宁阳伯府的众姐妹出来,说道:“自从顾幽小姐创立了秋霁社之后,流出许多脍炙人口的佳作,令许多人见识到巾帼不让须眉的闺阁风采。今日,我们就借鉴秋霁社的方式,以诗画为兴,给祖母祝寿。”
宁阳伯夫人听后,附掌笑道:“以诗画祝寿,雅!大雅之极!”
座下的贵夫人们纷纷赞道:“伯夫人这有等孝顺的子孙,是天大的福气哪!”
“可不是,此举必然会成为京中佳谈。伯夫人,您的几位孙女给您涨大脸面了!”
宁阳伯夫人荣光满面,笑得合不拢嘴。
那厢,宁阳伯府的千金小姐纷纷把来作客的小姐们都请出来,让大家一起加入进来热闹。
梅采玲亲自来邀请夏静月:“月儿表妹,大家都过去了,就等你一人了。”
夏静月倚着老太太坐着,摇了摇头,说:“不了,我又不会作诗,还是不凑这个热闹了。”
“没事,不会作诗就不作呗,尽管坐着就行。”
“我坐这儿也挺好的。”
梅采玲朝老太太笑道:“老太太,我是想请月儿表妹过去,多介绍一些朋友给月儿表妹认识,您看可好?”
老太太闻言,甚为高兴,与夏静月说:“去吧去吧,多认识几个朋友。”
夏静月浮上淡淡的笑意,看着过于热情的梅采玲: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好吧,反正她正无聊着,就陪她们玩玩吧。
夏静月站了起来,吩咐身后的初雪与初晴说:“你们守在这儿,看着老太太。”
香梅笑道:“老太太有奴婢看着就行,大小姐尽管玩得开心。”
“伯府人多,多几个丫鬟着跟老太太我也放心些。”
梅采玲挽着夏静月的手亲昵地说道:“哪里就至于如此呢,老太太在宁阳伯府就尽管放心,这么多丫鬟婆子怎么可能让老太太受委屈。你呀,人小心思倒是不小。”
夏静月亦是亲昵地回道:“我当然得心思细致一点,不然,方才桥上的一幕又要重现了。方才那桥上人不多吗?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