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千千万万的楚民都怨恨王室,怨恨他这个国王之时,谁为他而战?
楚王是没有战胜的把握,但是他绝不甘心将王国拱手相让。不然,他直接投降便是,为何还要为了楚国如此委屈自己?
与其结局如此,不如早日与荆国决一死战,楚国或许还能找到一线生机。
“大王也不必过于悲观。”宓月把她的分析道来:“荆四王子对楚国用这些龌龊手段,臣女反倒觉得他们暂时不想挑起战争,最起码,他们暂时没有侵略楚国的计划。”
但这一天,也不会太远,只要荆国积蓄够了实力,摆平了周围的诸侯国,下一个目的就是荆国了。
“阿月,你有什么建议?”楚王再不把宓月当成不谙世事的闺阁千金,主动问起来。
“荆国在积蓄实力,我们亦可以。富民强兵,利用这段时间好好地发展楚国,练好兵。同时,大王还要做好表率,收拢民心,只要楚国上下万众一心,荆国再强也要掂量一二。”
荆王是个聪明人,他当知道一旦攻击楚国的代价太大,就会有诸多顾忌。毕竟,背后还有一个萧氏皇朝,荆国一旦虚弱,就轮到萧氏皇朝来插刀了。
楚王深深地看了宓月几眼,再看着殿下与宓中昱长相相似的宓峥,仿佛看到当年,那位汉子也是站在这里,一力主战。
“阿月,当年你父亲也是主战派。”楚王感叹良多。
当年楚国上下何等同心,只是不知何时开始,主和派越来越多,王廷的官员也越来越胆小怕事。
“大王,不能逃避的战争,就要勇于面对。”宓月说道。
楚王从王座上下来,走到宓月面前,伸手又在宓峥肩膀上拍了下,“阿月,阿峥,孤谢谢你们,谢谢你们为楚国为孤的一片赤子之心。”
宓峥被楚王夸得有点脸红,连忙说道:“我们也谢谢大王,这些年,幸好有您的照顾。”
宓月站在楚王面前,终于看清了楚王的脸色。她见楚王眉间愁意深凝,隐隐有哀伤之色,不由暗中诧异。
“大王,除了荆国之事外,您是否还有其他的烦心事?”宓月视楚王为尊重的长辈,在他面前不加隐瞒,直接问了出来。
楚王愣了下,显然被宓月的敏锐给惊住了。
但在他心里,宓月终是那个他看着长大的小姑娘,还是个孩子。许多事情他连王后也不曾告诉过,更不会与宓月说。
为了宽慰这个关心他的小姑娘,楚王强颜作笑道:“王廷上下,烦心事每日都多,不提也罢。天色将晚,孤派人送你们姐弟二人回府吧。”
天黑之后王城就要戒严,有楚王的人护送,宓家姐弟能少去许多麻烦。
从楚宫出来,宓月上了马车,坐在窗边沉思不语。
宓峥难得地不骑马了,钻进马车,一脸崇拜地看着宓月,说道:“姐姐,你当真是故意激怒荆四王子的?就为了揍他一顿,给楚国百姓出气?怪不得了,许总管那么巧地带了人回城,正好荆四王子就跑来打砸了,原来姐姐早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他马上融会贯通姐姐之前说的,对付敌人前要调查清楚,知己知彼,想必姐姐是先查清楚了才动手的。
“这叫谋定而后动。”宓月说道。
“我知道了,以后我做事也要谋定而后动。”怡安园发生的事,宓峥差点死在巨斧之下,这件事给了他巨大的触动与深刻的教训。
宓月笑道:“谋定而后动还有下一句,叫知止而有得,知道自己的目的是什么才能有所收获。”
宓峥虽然平时大大咧咧的,但也是个聪明的孩子,他举一反三说道:“我的目的是做大将军,要做一位厉害的,成功的大将军,除了武力之外,我还要学兵法,以及所有跟打仗的有关的事,都要学。最后,才能做成百战百胜的大将军。”
“正是。”宓月甚感欣慰,这个暴脾气的二弟终于长大了。
“姐姐,做大将军除了武力和兵法,还要学什么?”宓峥问宓月。
宓月想到韩潇,说:“要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还要懂得各地风俗。会算数、会画舆图……”
宓峥越听越晕,“怎么要学这么多知识,还要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你懂得天文知识,便知道方向,懂得天气,知道东南西北,不会迷路,知道哪天会下雨,会刮风。如此,既可给己方提前做好防备工作,又可以利用天气来伏击敌人。”
宓峥恍然大悟:“打仗还能这样打啊。那地理呢?”
“地理更为重要了,你得知道你打仗的战场附近是什么情况,不然前进时,前面是万丈悬崖,你怎么过去?撤兵时,退路是汪洋大海,你岂不是自寻死路?还有风俗人情,你行军路过一地,不知道该地百姓的风俗,万一做了对方忌讳的事,讲了对方忌讳的话,岂不是平白无故地给自己添了仇人?”
宓峥听得入了迷,“姐姐,你怎么什么都会?就好像上过战场似的。彭家大哥说他上过战场,跟彭将军一起打过一场仗,但这些事他都不知道。”
宓月轻轻笑了笑,没有回答宓峥的话。
马车出了楚王宫的官道,正要转向义恩伯府所在的方向,宓月突然对车夫说:“去大王子府上。”
车夫回道:“大小姐,快要戒严了。”
“后面不是有大王派的护卫吗?遇到戒严的城卫,让他们亮出大王的令牌就是。”
车夫闻言,立即转向另一条大街。
“姐姐,为何要去大王子府上?”宓峥见天已黑了,问道:“姐姐要见大王子,怎么不明日白天过去?”
深夜过府,一个是闺阁姑娘,一个是未婚男子,难免会引人闲话。宓峥怕宓月吃亏,特地提醒一下。
宓月把宓峥带进宫,便是想让宓峥多参与时事,早日立起来。因此,在宓峥面前她把心中猜测说了出来。
“大王心里藏了事,还是一件极大的事,甚至,这件事比荆国人闹事还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