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庄的夜晚宁谧安详,劳累了一整日的阮棉棉又是一夜好眠。
一觉醒来已经是天光大亮,阳光甚至都透过窗户晒进了屋里。
她忍不住扬起了嘴角。
自己多少年都没有这么懒散过了,太阳晒到屁股了竟还在床上躺着。
果然凡事皆有两面,穿越后糟心事虽然一样接一样,但也不是什么好处都没有的呀。
她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嗯——真是太舒服太享受了。”
“棉棉姐你醒了。”话音未落,耳畔就传来了软糯甜美的声音。
阮棉棉转头看去,只见坐在窗下的凤凰儿正眉眼弯弯地冲着她笑,看起来非常可爱而且格外单纯。
她不由得有些好笑,索性坐起来靠在床头,用慵懒的嗓音道:“你怎么不多睡会儿,起那么早干嘛?”
凤凰儿举了举手中的笔:“我让段妈妈寻了些纸笔,练字儿呢。”
阮棉棉抚额,果然小凤凰就是专门虐她这种普通人的存在。
都已经那么聪明厉害了,就不要这么努力了嘛!
直接把她这种既不聪明又不努力的人秒成了渣渣。
“三夫人、六姑娘,快来尝尝刚出锅的桂花糕,可香了。”她正感慨间,红儿端着一个大大的托盘走了进来。
阮棉棉深吸了一口气,果然鼻端传来了一阵淡淡的桂花清香,其间还夹杂着香甜的点心味儿,诱人极了。
她只觉得自己的胃剧烈抽搐了一下,睡了一大觉真的是饿了。
只不过现在最要紧的事情不是吃东西,她掀开被子十分利索地下了床,趿着鞋朝净房那边奔去。
凤凰儿的注意力却全然不在那盘桂花糕上,只笑盈盈地看着托盘上那枝刚摘下的桂花。
绿叶间碎玉点点,虽不是国色天香,却也叫人心旷神怡。
她放下笔对红儿道:“把那花儿拿过来我瞧瞧。”
红儿把托盘放下,拿起那枝桂花递给自家姑娘。
凤凰儿接过桂花嗅了一下:“不仅香,而且还很漂亮。”
红儿带着一丝小得意道:“奴婢就想着姑娘一定会喜欢,所以亲手挑了一枝开得最好的。”
凤凰儿好笑道:“就数你最伶俐。”
“红儿小丫头这一日进步不小嘛。”阮棉棉在净房中听见两人的对话,忍不住插了一嘴。
红儿哪里还顾得上享受六姑娘的夸赞,赶紧跑过去伺候三夫人洗漱。
不一会儿阮棉棉洗漱好了,她虽然肚子依旧很饿,倒也没有急着去吃那香甜的桂花糕,而是走到桌旁伸手抚了抚凤凰儿手里的桂花。
“暗淡轻黄体性柔,情疏迹远只香留。何须浅碧轻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
鬼使神差一般,易安居士的词竟脱口而出。
凤凰儿:“……”
刘红儿:“……”
阮棉棉大窘,自己一定是饿昏头了!
从小她就对这些诗啊词啊兴趣不是很浓。
要不是学习古典乐器需要具备一定的诗词修养,她才不会去背那些玩意儿。
当然,不感兴趣归不感兴趣,她对这些国之瑰宝是很尊重的,尤其见不得的就是那些借着古人的大作装文化人的行为。
可她刚才做了什么?
人果然是不能随便装x的,不管是无意的还是有意的,随便装x都会被雷劈!
还好这里不是那个宋朝,还好李清照没有存在过,还好红儿那小丫头不懂这个,否则她真是丢死人了。
凤凰儿好半天才回过味来,嘴里却依旧在反复念着“何须浅碧轻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
阮棉棉红着老脸道:“小凤凰啊,这个……”
凤凰儿看着她,笑道:“棉棉……呃……娘,这是你从前读过的诗词吧,写得真是有味道。”
阮棉棉更窘迫了,果然人家小凤凰是天才儿童,随便听一听都知道自己根本不具备这么高的水平。
而且人家还十分善解人意,知道自己只是念一念而已,并没有打算剽窃。
凤凰儿此时没有谈论诗词的兴致,带着些许遗憾道:“桂花虽然不像其他花儿那般娇艳,但寓意却非常吉祥,许多人家都喜欢栽种。可惜北方冬天太过寒冷,长势远不及南方那般喜人。”
见她并没有继续纠结方才那“第一流”,阮棉棉轻松多了。
她笑着接过话头道:“那可不一定哦,虽然‘桂’谐音‘贵’,有荣华富贵,早生贵子的寓意,也有‘蟾宫折桂’的说法,但民间也有说‘桂’是‘鬼’的,一般都不愿意摘,更不愿意让桂花进家门的。”
凤凰儿忍不住笑出了声。
而一旁的红儿直到听见“鬼”字才醒过神来。
小丫头怯生生道:“三夫人,摘了桂花真的会见鬼么……”
阮棉棉虎着脸道:“所以你以后要小心了。”
红儿眼圈瞬间就红了。
凤凰儿笑道:“红儿,夫人这是在逗你玩儿呢,快去给我们沏壶茶来。”
“哦。”红儿看了阮棉棉一眼,撒丫子跑了出去。
凤凰儿看着她的背影笑道:“棉棉姐,方才那诗词是你们那个地方的?”
阮棉棉点点头:“我刚才差点都被你唬住了,后来一想你总不会也读过唐诗宋词吧。”
“唐?”凤凰儿有些不敢相信道:“你说的是出过诗仙李白的大唐?”
阮棉棉大吃一惊道:“你竟知道李白?!”
凤凰儿抿了抿嘴,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乱。
棉棉姐之前说过她熟悉的历史中根本没有大燕和大宋,可她为什么会知道大唐呢?
阮棉棉倒是很快就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了。
她试探着问道:“那你有没有听说过秦、汉、魏晋?”
凤凰儿道:“自然是听说过的,都在大唐之前嘛,大唐之后就是大燕的先祖统一了中原,直到现在喽。”
阮棉棉再也忍不住大笑起来。
搞了半天大燕大宋是这么回事儿!
小凤凰她们大燕的皇帝倒也厉害得很,居然能把唐末那个烂摊子给收拾干净。
她拍了拍凤凰儿的肩膀道:“小凤凰,我一直没好意思问你,你从前在大燕是什么身份?是不是非常尊贵的那种,姓慕容的?”
凤凰儿的眸子暗了暗,好半天才道:“你猜的不错,我曾经是姓过慕容,却是个连正式的名字都没有的皇室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