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重熙更想吐血了。
他承认自己的确是不太懂怎么追求女孩子。
可皇祖父也不见得就经验丰富。
他十三岁娶妻，到如今一共有过两任妻子无数姬妾。
可她们中的哪一个是他花费心思去追来的？
祖母同他的婚事利益多过情爱，根本不存在追求之说。
其他的女人，包括如今的皇后韩氏，全是他做了皇帝之后才到他身边的，又何须追求？
至于他平日里像是逗弄小猫小狗一样哄那些后宫妃嫔们开心的小手段，能用在司徒箜身上么？
他苦着脸道：“皇祖父，您就成全我这一回吧。”
昌隆帝目光闪了闪，最终还是没有把婚约的事情说出口。
罢了，反正长孙看上的女孩子正好就是他的未婚妻，爱怎么折腾随便他吧。
加之大猷那个宝贝外孙女年纪还小，一时半会儿也不可能出嫁，自己也不要去瞎操心了。
臭小子本就是想靠自己的努力去赢得美人心，他这个祖父斜插一杠子反而不美。
他语重心长道：“重熙，既然你非要这么做，皇祖父就破例成全你一回，允准你暂时不回东宫。
你如今只是一名初涉世事的少年郎，许多事情不让你自己去亲身经历你是不会成长的。
但你要记住，你是大宋朝的皇长孙，身份注定了你和旁人不一样。
你的正妃除了是你的妻子外，同样是你的臣民，不可宠溺太过。”
“谢皇祖父。”
赵重熙暗暗松了口气。
皇祖父同自己说这么多却不提那婚约，这一关算是暂时度过去了。
只不知他会不会提起另一件事……
果然，赵重熙连事情的开头都没来得及想，昌隆帝的声音在他耳畔响了起来。
“重熙，撇开司徒六姑娘不提，朕另有一件事情要让你去做。”
赵重熙忙道：“皇祖父请吩咐。”
“你有没有觉得奇怪，司徒家于我大宋并无寸功，朕为何会保留了他们在燕国的爵位？”
原因赵重熙当然知道，但此时他只能压低声音道：“孙儿不知。”
“司徒家是底蕴深厚的百年世家，除了是燕国开国勋贵之外，他们祖上做过好几任帝师，弟子遍布整个中原大地。
朕之所以这么做，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拉拢人心。
至于另一个原因，你附耳过来。”
赵重熙把耳朵凑了过去。
昌隆帝如此这般地交待了几句。
“……所以朕这些年虽然不重用司徒恽，却也没有彻底冷着他。
你既然已经顺利混入了成国公府，便替朕暗中去查一查……”
赵重熙应道：“是，孙儿一定尽力。”
昌隆帝满意地笑道：“尽力就好，实在查不出来朕也不怪你。
另外，小晞的亲事……朕本来是打算赐婚的，毕竟她是你祖母的娘家人，如今安定侯府又是那样的情形。
只是她这几年也不爱进宫，朕……”
赵重熙忍不住打断他的话道：“皇祖父，小晞不会和周夙定亲了。”
“怎么？”昌隆帝疑惑道：“这可是左周两位侯爷生前许下的婚约，岂能当作儿戏？”
赵重熙忙把事情经过简单说了一遍。
“风流花心？”昌隆帝嗤笑道：“这算什么毛病！小晞几时变得这般矫情了？”
赵重熙蜷了蜷手指。
果然同一个拥有后宫三千佳丽的男人说什么“风流花心”，就是个天大的笑话！
但从皇祖父这几句话中可以听得出一股浓浓的不满之意。
这份不满听上去是在说小晞，其实是冲着皇祖母去的。
当年皇祖母在世的时候不允许皇祖父身边有别的女人，可想而知他有多么憋屈。
所以皇祖母一走，后宫立刻姹紫嫣红，皇子公主接二连三降世。
而他的父王却渐渐失了帝心，被“发配”到了密州那样的地方。
他淡淡道：“他们两人都已经同意解除婚约，别人也不好管，就这么算了吧。”
昌隆帝微哼道：“朕才懒得管这种事情，只是周夙那边你莫要因为这件事情对他产生什么偏见。
朕观他还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如果能够好生培养一番，大将军身上的担子也能有人分担一二。”
“是，孙儿记住了。”
这一点不用昌隆帝提醒，赵重熙本就分得很清楚。
周夙不是个专情的男子，却是个忠诚的臣子，这是上一世就证实过的。
昌隆帝摆摆手：“不说这个了，这些年你在山庄都学了些什么？欧阳先生的律法研究得如何了？”
赵重熙敛住心神，把山庄里的事情一一道来。
※※※※
荀朗和周夙的武功在伯仲之间。
昨日两人痛痛快快打了一架，各自都受了一点轻伤。
他直到今日天快黑了才回到了安定侯府。
左未晞的病情和心情都有所好转，晚饭后歪在榻上听芸香给她念账册。
听见荀朗在屋外说话的声音，她忙从榻上下来，套上鞋子走了出去。
“荀朗——”她轻唤了一声。
荀朗走到她跟前儿，认真地凝视着她略有些苍白的脸颊：“小晞，我是来同你辞行的。”
左未晞心里一紧：“你要去哪儿？”
见她神色有些慌张，荀朗忙安抚道：“你别担心，我是想要去从军，最多三年就回来了。”
“三年？”左未晞喃喃道：“你终于也要离我而去了么？”
荀朗鼓足勇气道：“不是的，小晞……我的意思是……你愿意等我回来么？”
一旁的芸香早已经红了脸颊，左未晞却依旧处在迷糊中。
她用手指戳了戳自家姑娘的腰：“姑娘，荀公子的意思是……”
后面的话她也不好意思说了。
荀朗见此情形，知道自己今日必须把话说得更明白些了。
“小晞，我喜欢你，究竟是那一日开始喜欢的，我自己都记不清了。
我知道你心里只有周夙，你们的婚约又是左叔叔和周伯伯定下的，所以我一直不敢有太多的奢望。
可这一次……
我并不是趁人之危，而是怕失去这个机会。
你是这么好的女孩子，我怕自己再不说出口，就会有更加优秀的人把机会给夺走了，所以……
如果你不愿意，我会当今日什么都没有说过，今后依旧做你的护卫，一辈子的护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