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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教授却叫住了她,拿着李苒的画,目光有些严肃:“跟我来书房。”
  书房里,闻教授拿着她的画,看了半会儿:“你这画工,退步的不是一点半点。”
  李苒有些羞愧,低了低头。
  闻教授:“你天赋虽高,但不要最后因为天赋毁了你。”
  “老师,我明白。”
  闻教授从抽屉里递出来一个信封:“这是推荐函,学校那边我也联系了,考试通过的话,今年秋天就能入学。”
  李苒接过那种推荐函,心里感激:“谢谢老师。”
  闻教授:“李苒呀,你是我学生里天赋最出众的,但成就却几乎没有。既然现在下定决心出国深造,就好好珍惜这次机会。”
  “我会的。”
  闻教授:“我听说你从贺家搬出来了?”
  “是。”
  “想清楚了?”
  “嗯,我……打算和贺南方分手。”
  闻教授叹了口气:“南方的父亲是我和季先生的故交,南方也是我们从小看着长大,虽然老师很希望你们最后修成正果,但是——”
  “这个世界有许多比爱情要更重要的东西,你在贺家浪费这多年……”
  “老师,我明白。”她急切地打断闻教授的话,因为羞耻,脸变得通红。
  “我会出国读书,以后会好好画画。”
  ——
  中午宴请结束后,李苒和贺南方并未离开,闻教授二老无子女,按照n市这边的风俗,晚上还有一顿暖寿酒。
  所以,下午留下来的几乎都是二老的得意门生。
  贺南方依旧抽不开身,除了中午吃饭那一小会儿,李苒便没再见过他。
  楼下的宴会厅酒席撤下,摆上甜品,她中午被几个老同学簇拥着敬酒,没吃几口主食。
  这会儿有点饿,便下楼来找点吃的。
  楼下要比楼上热闹,隔着一个宴会厅,旁边便是季先生今天特地为年轻人组装的唱个歌房,旁边还有几个牌桌。
  为了让他们年轻人玩的更开心,二老都在楼上没下来。
  晃悠到楼下,吃了几个小蛋糕,喝了一点低泡果酒。
  转身准备上楼时,迎面撞上几个男男女女,李苒打了一下眼,发现是几个平日唯贺南方马首是瞻的贺家狗腿。
  没什么兴趣搭理,准备错开身上楼。
  可显然,她不想搭理却不代表这些人想让她好过。
  “李苒,听说你从贺家搬出来了。”
  她转身:“有事吗?”
  “哥几个打赌,这次你多久搬回去。”他们几个人低笑着说出这些踩踏人的话,却轻松的像是在开什么玩笑。
  李苒第一次听说赌这个:“你们赌了几天?”
  “三天。”
  “才不是,许明朗压今晚!”
  李苒笑笑:“那恐怕要让你们失望了。”
  她浅浅勾着唇,清冽的声音:“我赌一辈子。”
  转身上楼,撞上从楼上下来的贺南方,男人不知在她身后站了多久,也不知道这番话听到多少。
  总之,他脸色十分不好地一步步靠过来。
  随后,手腕被攥住,贺南方的脸几乎是黑着的。李苒挣脱不开,被贺南方强硬地拉进旁边的休息室。
  休息室里的人见状,立刻散开,很快门被关上,只留下二人。
  她的手腕还在男人手里攥着,轻轻一拉,便贴着男人的西装靠近,高档的西装面料摩擦着她的皮肤,刺刺的。
  “一辈子不去找我,嗯?”
  李苒心里已经很无奈,她素来不是喜欢大吵大闹的性格,本来分手这件事也是想和声细语就把它解决了的。
  可依照贺南方现在的架势,似乎并不想和平解决。
  见李苒垂眉,贺南方捏起她的下巴:“你心里想很久了是吧?”
  李苒不太想说话,在刚才他当众不顾及她颜面,将她不容反抗地带进休息室,她便知道——其实分手这件事,贺南方不论同意还是不同意,这只是时间的问题。
  他这个人如此高傲,怎么会让一个不再爱他,时不时对他冷言冷语的女人在身边。
  “出去住了几天,心也跟着变野了?”
  李苒挣脱开他的手:“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先走了。”
  贺南方显然没准备就这么轻易地让她离开:“三天后我去接你,你把东西全部搬回来——”
  “还有,把你那小公寓给我退了。”
  李苒第一念头是贺南方为什么要给她三天时间,后来转念一想,他工作这么忙,恐怕是三天后才有空。
  心里有点庆幸,幸好他将工作排在她前面,才会多出来这三天时间。
  ——
  晚上,宴会结束。贺家的车将她送回公寓。
  贺南方有种假意的仁慈在里面,李苒这么想一个人在外面生活,那么他成全,只不过这种自由是一种假象,只要他愿意,他随时随地可以将这扇自由之门关上。
  “你可以体验这种生活,但不要忘记你原来该在的位置。”
  李苒:“贺南方,我应该在什么地方呢?”
  “世界这么大,我为什么一定要在你身边?”
  她知道这种时候说这种话,很容易连这三天的自由都没有:“凭什么你可以想离开便离开,而我想分手却不行呢?”
  贺南方:“这世界上并不是任何事情都是对等的,有些事我可以,但你不行。”
  李苒的内心的火苗渐渐平息,四肢冰凉。
  这一刻,她发现在贺南方的心里,他们的地位一直是不平等的。
  第9章
  李苒手脚冰凉的站在原地,直至贺南方开门走了,她都没缓过神来。
  夜晚像一朵枯萎的郁金香,危险地诱捕着那些破碎的梦。
  一阵不知名地冷风从开着窗的阳台吹进来,她清醒了似的,终于眨了眨眼睛。
  她慢慢地坐回到沙发上,掩着面,先是低声地哽咽,最后越来越委屈,声音也越来越哑,变成放声痛哭。
  她始终想不通,为何自己努力经营这么久,好不容易回归到正轨的生活,准备慢慢忘记这个人时。
  贺南方却像一阵突如其来的飓风,强势地席卷她的四肢百骸,猛地闯进她的视野。
  李苒倒在沙发上,闭上眼睛,身体的每一个器官都在叫嚣着疲惫。
  自从成年开始,她便一直跟贺南方住在一起,浓稠蜜意时她也曾趴在他的怀里畅想两人的未来,她想过以后,会有孩子,会有家庭。
  男孩子最好像贺南方,有能力,很英俊。女孩子最好也像贺南方,脾气大一些不要紧,但永远不要被人欺负。
  她想过等他们老了,贺南方工作不那么忙了时,她要跟他走遍全世界。
  她把他们的生活规划的很好,每一个时间段该干什么,他们要像童话里写的一样,幸福地一直生活下去。
  可童话不是现实,现实是贺南方的人生计划里根本没有她。
  他曾经规划要三年完全地掌控住公司,他做到了。
  五年做到行业最尖端,他成功了。
  两年开拓欧洲市场,成为国际品牌,如今他凯旋了。
  鲜花和掌声一直环绕着他,李苒却由一开始的“李小姐”成为“赖着贺南方的女人”。
  他走的太远太远,却一直忘记要带上她。
  所以当李苒下定决心离开贺南方时,她以为贺南方应该是乐于听到“分手”这两个字的。
  他对待他们的感情,也应当同在弥漫硝烟的商战场里那般——当机立断,雷厉风行。
  李苒倒在沙发上,浑浑噩噩的胡思乱想,思绪渐渐地不清晰……
  ——
  第二天一早,李苒是被巨响的敲门声震醒的。
  从沙发上翻了个身,外面天已经大亮,她迷迷糊糊地看着白亮的窗外,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李苒,你在不在呀!开门!!!”
  她听见是于晓晓的声音,慢腾腾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清了清喉咙应声:“来了。”一开口,喉咙如同被锯子拉朽过一般,发出陈旧的声音。
  粗粝,沙哑。
  她摸了摸喉咙,发现自己哑的厉害。
  一开门,站在门外的于晓晓猛地扑进来,然后像一只八抓鱼一样,把她从头至尾地抱住。
  “你吓死我了!”
  李苒不明:“怎么了?”
  于晓晓听她声音:“感冒啦?”
  “嗯,有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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