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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清凝看向这姑娘,一身鹅黄衣衫,外罩同色斗篷,面上担忧,眼神清澈。于氏的眼光好,这确实是个不错的姑娘,“无碍,好好养着就是。谢谢你。”
  纪瑛儿脸一红,“我什么也做不了,那日的事情……他都告诉我了,是我们做事欠考虑,倒累得你和伯母遇上了祸事。”
  这么一说还真是,要不是纪瑛儿和赵延展救个死缠烂打的姑娘回去让于氏不放心,她们俩说不准早就回府了,也就碰不上这件事,自然也不会受伤了。
  不过事情不能这么算的,万一她们提前回来会遇上更糟的情况呢?都是运气,这玩意儿谁也说不清楚。
  傅清凝语气柔和,“不怪你们,善良总是没错的。”
  她这么说,纪夫人就更高兴了,于氏突然转身,认认真真打量了一番纪瑛儿。
  纪瑛儿在那目光下越来越不自在,纪夫人疑惑,于氏笑了笑,道,“瑛宝,你先去院子里转转,前几日我特意找了些鱼喂在池子里,你一定会喜欢的。”
  纪瑛儿福身去了,傅清凝心里疑惑,这分明是特意支开人家姑娘。讲真,从于氏毫不避讳打量人家姑娘到这隐晦的把人支开,哪样都是有些失礼的。
  纪夫人嘴角微微带着笑意,端起茶杯喝茶,于氏认真道,“纪夫人,有些事情我觉得还是当面和您说比较郑重。”
  纪夫人放下茶杯,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来。
  于氏语气柔和中满是认真,“是这样,两个孩子年纪也不小了……我也不瞒你,我们家如今的情形你也看到了,我想着让他们早些完婚,完婚之后,他们小两口住在翰林院那边的官署,我只偶尔去看看,绝对不打扰他们的日子。”
  她顿了顿,诚挚道,“瑛宝是你们家的宝,我保证待她也如你们一般,当初我求娶清凝也一样和她爹娘如此保证,清凝的父母和你们待瑛宝一样爱惜,这样的姑娘到我们家,都是我们赵家的福气……都言长子奉养双亲,日后我不会麻烦他们,大半会跟着延煜他们住。”
  于氏喝了一口水,想要继续再说,纪夫人抬手打断,道,“瑛宝这代唯一的姑娘,从小就招人疼,本来我们打算无论嫁谁都会留她到十八岁。”
  于氏苦笑,“是我唐突了。”
  纪夫人拍拍她的手,“我回去和他们商量一下。”
  于氏亲自送了母女两人出门,傅清凝靠在床头,听着于氏一番话,有些恍惚。
  赵延煜进门,“方才说什么了?怎么纪夫人脸色……”
  傅清凝微讶,“怎么了?”就算是不高兴,也不至于板着脸吧。
  赵延煜回忆了下,道,“似乎很慎重。”
  傅清凝失笑,“慎重是对的,方才娘跟纪夫人提起让二弟完婚的话。”这么大的事情,要是没有慎重考虑,随便答应了才是怪事。
  赵延煜赞同,“完婚了也好。”
  傅清凝不置可否,这么一会儿她又觉得有些疲累,这一次受伤是和真的伤了她根本,精神短了许多。
  又隔一日,杨夫人并着几位侍郎夫人上门探望,若是只有她一个,傅清凝绝对不见她,但几人一起,这就不好拒绝了。
  杨夫人似笑非笑坐在床前,“赵夫人,看你这样似乎好了许多了。”
  傅清凝失笑,“难为你惦记。”
  杨夫人噎住,谁惦记她啊?
  那两位侍郎夫人还是很正常的,脸上带着恰当的担忧,殷殷问询傅清凝的病情。
  杨夫人除了一开始进来时好奇的打量她一番,之后话也不多,只打量屋中去了。
  傅清凝也懒得理会她,话不投机根本没法聊。再说杨夫人态度很有些问题,她在傅清凝面前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曾经赵延煜只是刑部主事也罢了,如今大家身份一样,哪怕杨大人资历深些,她也不能高高在上了吧?偏她态度还和以前一样。
  闲聊几句,傅清凝一脸困顿,几个人知机提出告辞。傅清凝挽留了两句,还是让留书送了她们出门。
  街上到处都是巡逻的官兵,有皇上的圣旨,案子查的飞快。这几日的时间,你先把当日是纱的黑衣人全部找着,值得一提的是,找到的是一地尸首,全部都死了。
  不过又有人指认,那为首的匪首,曾经在太子府周围转悠。还和坐着马车回府的太子说过话,说些什么不知道,但匪首言语动作间都对太子一脸恭敬,是有人亲眼所见的。
  查到这里,幕后主使是太子几乎一目了然,众人自然是不敢私底下提审太子的,只得原原本本将卷宗呈上御案。
  呈上御案的人是刑部尚书刑大人,说起来他是四皇子岳父,皇上却没有让他避嫌。
  皇上一页页翻着,面色看不出什么来,底下众人听着上面的沙沙声,愈发紧张起来。
  半晌,皇上放下纸,沉声问,“太子,你怎么解释?”
  太子出列,义正言辞,“父皇明鉴,儿子不认识他,但确实与他说过话。当时这个人说是太子妃家乡的人,儿臣只与他说了几句话,如今看来,竟然是有人刻意算计。”
  皇上沉默,看不出他信了还是没信,底下众人无论什么心思,此时都不敢上前,在朝堂站久了的人,都清楚此时皇上已经震怒,只在发作的边缘,谁也不想上去触霉头。
  半晌,只听皇上沉稳的声音传来,“太子禁足,好好反思。无旨意不得出太子府一步。”
  底下众人面色各异,太子一怔过后,平静行礼,“谢父皇。”
  是了,皇家的人,哪怕是挨一顿板子,也是要谢恩的。
  太子被禁足了。
  消息一出,众人面上看不出什么,私底下聊天都刻意避开这个话题,就怕那句话不对把自己牵连了进去。再有就是,往四皇子府投拜贴的人越来越多了,其中包括许多外地人。
  这日,一个让人意外的人上门拜访,孙玉兰。
  还是胡夫人从外头回来之后特意帮她带话,倒不是两人熟识,只是刚好碰上了。因为孙玉兰官署进不了,只得在门口让人带话,然后得等里面的人出来接。
  孙玉兰皱眉问,“伤在头上,你没事吧?”
  傅清凝忍不住笑了,这些日子以来,上门来探望她的人,第一句都是这个。“没事,养养就好了。”
  孙玉兰没好气,“这么多天过去,头上还这么厚的纱布,你还说没事,要怎么样才算有事?”
  傅清凝失笑,“那我倒霉撞上了这事,也是没办法不是?”
  两人闲聊半日,孙玉兰终于道,“其实我今日来看你,不是我的本意。是他催我来的。”
  “有什么事吗?”傅清凝低声问,因为看孙玉兰半日,并没有发现这姑娘有什么不对。
  孙玉兰嘴角就勾了起来,有些嘲弄道,“让我来问问你,你能不能帮忙引见一番四皇子?”
  第一百二十七章 反击
  “我们到了京城这么久,一点门路没摸到。”孙玉兰浅笑,“昨夜他摸到我屋中想要圆房,还说他之所以愿意答应这门亲事,孙严两家的交情是其一,其二就是他对我倾心相许。”
  傅清凝默然,还真能扯,这脸皮,可能比京城的城墙还厚了。
  孙玉兰显然也这么想,“要是严家没有执意要回紫悦,而他也没有上京还非要带上她两人日夜相伴,兴许我就信了。”
  傅清凝不知道怎么安慰,只道,“我们家和四皇子也不熟。”甚至还有仇。
  孙玉兰笑了,“放心,我只是跑这一趟而已,严家能不能做成皇商,我并没有太期待,日子过成我这样,还有什么可期待的?”
  受了伤后,来的人大半都是安慰她,搞得傅清凝自己经常觉得自己命不久矣,其实不太喜欢听这样丧气的话。
  再说了,当初嫁人之际,傅清凝就隐晦的给她说过严悭和紫悦二三事。孙玉兰完全可以选择不嫁,只是严家门第在梁洲城算是顶级,若是不嫁严家,她婚事自然比不上嫁入严家的姐妹,她自己太要强了,说到底,日子过成什么样?还是她自己的选择。
  傅清凝笑了笑,岔开话题,“别多想了,该用膳了,我让她们摆膳可好?”
  其实吧,想要做皇商,根本不必去找四皇子,直接找负责宫内采买的内政司就行了。再有,内政司似乎每几年要举办一次宴会,邀请的都是各家商户,拿出东西和价格送上去评选,这里面的可操作性就太多了,只要东西足够好且舍得往上送银子,做皇商还是可能的。只是若本身已是皇商,银子便不需要多少,但如严家这样,须得挤下别人才有机会,那多少是个够谁也不知了。
  严悭这很可能是觉得反正都要花出这笔银子,不如直接送到四皇子手上,等他登基之后,对于拿着银子送上门助他登基的人,别说区区一个皇商,好日子且在后头呢。
  当然了,这只是傅清凝的猜测,她反正是不会引见的。
  用过膳,让人送走了孙玉兰,留书回来禀告,“奴婢把严夫人送到官署门口时,守卫问奴婢日后严夫人过来还要不要通传?奴婢说要,不是很熟的人。”
  傅清凝点点头,“没事,你这样是对的。”
  正说话间,门口进来了沐央兄妹俩人,规规矩矩在堂中跪了,沐央满面羞惭,“属下护持不力,累的夫人受伤,还险些丧命。求夫人责罚。”
  沐雪也说了同样的话,垂着头安静的跪在沐央身后。
  “你们的伤都养好了吗?”傅清凝语气柔和。
  沐央一怔,“好了。”
  傅清凝叹息一声,“还得多谢你们那时候当机立断把我送出去。”送出去虽然生死未卜,她也运气不好,撞到了头。但若是不送,她很可能已经被杀了。
  那些人气势汹汹,拿着大刀过来可不是玩的。
  “回去好好养着,等我日后出门,还要带你们。”傅清凝语气平淡,但沐央的沐雪的眼圈突然就红了,深深磕下头去,“多谢夫人。”
  这话语气诚挚,傅清凝明白他们的想法,下人没人权,卖身契的签过,身家性命都是主子的。就是被主子泄愤打杀了,也是没公道可讲的。更别提他们俩还害傅清凝受了这么重的伤,险些丧命。迁怒下来,活不成也是可能的。
  但在傅清凝看来,他们已经费尽心力救她,眼见事不可为,还不忘送她离开,这已经很难得了。
  她这边能下床了,赵延煜就回刑部报道了,查出来了幕后黑手是太子,刑部却并没有放松,谁也不知道皇上会不会迁怒这些把太子禁足的人。首当其冲的就是查出原委的刑部众人。
  赵延煜挺忙的,早出晚归,傅清凝倒也能理解,最近她在忙着备下冬日里要烧的炭火,若是有得多,还要顺便帮赵延展他们也备一些。值得一提的是,赵延展和纪瑛儿的婚事定下,就在十月,也因为如此,于氏根本帮不了她,事实上要不是她受了伤,这一次赵延展的婚事她也是要帮忙的。
  头上的伤渐渐地结了痂,傅清凝的精神气也回来了,转眼也到了十月,深秋的天气,再加上近几日下了雨,一股寒意袭来,冰冷的屋子中还得点上火盆。
  这时候,傅清凝合着于氏已经搬去了翰林院的房子,赵延展兄弟二人已经分开住了,原先傅清凝他们住过的院子如今是赵延展的新房。
  说起来其实挺不方便,因为这房子不是自己的,但姑娘的嫁妆中又有家具,且这家具先前只是备了木料,定下婚期后再去男方家中量尺寸。但如今看来,想要陪嫁家具大概是不成了。翰林院官署的房子本就不大,真要做些家具出来,以后搬家,拿到别处会不合用。
  很快到了十月初,翰林院官署热闹非凡。赵延展娶亲,娶的还是御史大夫的幼女,翰林院众人和刑部好些人都上门贺喜。
  傅清凝挺忙的,和于氏一起招呼客人。说起来许多人都羡慕于氏的好命,短短五年之内,夫君和三个儿子都成了进士及第。
  一路上挺顺利的,午后的时候,新娘子已经进了门,也没有人故意找茬。
  一片起哄中行完了礼,傅清凝暗暗松了口气,最近几日就只安排筵席这些,事物繁杂,挺磨人的。今日过后,她可好好歇一歇了。
  筵席过半,就在傅清凝等着众人用完善上课的时候,周夫人急匆匆赶来。
  她满面歉然,“赵夫人,对不住,我来晚了。”
  傅清凝笑着摇头,“是我该多谢你赏光前来。”
  周夫人笑了,又道,“其实我算好了时辰的,到你这边刚刚好。走到一半,突然想起我前些日子在花簇街定下的首饰该得了,想着赶着些应该来得及。结果我去了那边,才听说出事了。”
  傅清凝好奇,“出了什么事?”
  周夫人兴致勃勃,压低声音道,“刑部的杨夫人,就是你们一起的侍郎夫人,在花簇街隔壁的后街惊了马,马儿不受控制横冲直撞,好在后街处了早晚有人倒泔水,这时辰并没有人走,这才没伤到人。我想着你们是同僚,就过去看了看。”
  傅清凝讶然,“惊马?现在她如何了?可有受伤?”
  周夫人面色一言难尽,“浑身都是伤,就额头上青紫了好几块,后脑勺上还流了血。整个人晕在地上,可怜得很,我到的时候她的丫鬟刚好找了大夫过来,也不知道伤的如何。她那丫鬟也浑身是伤,还哭得不行……反正一时半会儿是养不好伤的。等你得空,该去探望一二。”
  说到这里,她抬眼去看傅清凝额头,被脂粉盖住后,其实不太看得出来了,“你可养好了?还疼不疼?”
  “早已不疼了。”傅清凝笑道。
  周夫人点头,又道,“我看啊,这一次杨夫人养伤的时间,不会比你短。”
  不知怎的,听到这句话傅清凝眼皮跳了跳,没有深想,招呼丫鬟带周夫人去席上,“赶紧用膳去。”
  膳后,傅清凝送完了客人,于氏正指挥着下人收拾桌子,她回了屋子,看到赵延煜满身酒气横躺在床上,眉心微微一皱,“要不要脱衣再睡,这样容易着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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