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吉的意思,其实王尘明白。
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
广结朋友,不说拉帮结派,以后但凡碰到点事,也不至于没人求助。
特别,是对南乡寨这种地方来说。
毫无疑问,南乡寨是个小地方。
其等级,相当于乡镇级别的村庄,属于最低层的行政单位。
之所以能得到一张珍贵的曲江书院车票,不是桑吉,或者南乡寨有什么能力,能得到曲江书院的青睐,而是因为,雨巫林地的帮扶求学政策,排队排到了他们,轮到了他们。
不客气地说,桑吉,很可能是南乡寨近几百年来,唯一一位,能走出大山的存在!
对于南乡寨而言,毫无疑问,这是大机缘。
正因如此,桑吉被寄予了厚望。
来时的前一个晚上,族中的大祭祀对他交待了许多。
其中,广结朋友,便是重中之重。
要不然,像桑吉这种傻大个,怎么可能突然脑袋一拍,就想到要去社交?
实在是被寄予了厚望,他不想让任何人失望!
得到王尘明确想当宅男的指示,桑吉摇摇头,有些失望,旋即转身自己出去。
第一天,他兴高采烈,喜笑颜开。
说雨巫林地的大家不愧都是好兄弟,每个人都热情好客,谦逊有礼,他只花了半天时间,便与众人打成一片,引为知己,收获了无数好友。
第二天,他兴致依旧不低。
说是碰到了一群志同道合朋友,有去大鹿书院学习的,有去文星书院学习的,还有与他一道,是去曲江书院学习的。
大家来自五湖四海,却都有一个名字,雨巫。
正因如此,他结交到了许多朋友,而且,比第一天结交到的,还有用!
不过到了第三天,他就没有那么开心了。
因为大家组织进行娱乐活动,只玩了两轮,他兜里就已经没钱。
虽然大家并没有嘲笑他,有人看他手头窘迫,还慷慨解囊,主动为其消费买单。
可有骨气的桑吉当场拒绝,并以有事为由,默默退出。
贫穷。
让他低下了头颅。
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
仿佛重新认识了这个社会的桑吉终于发现,好像,只要是跟社交活动有关的东西,都离不开消费。
说个话要消费,因为要找个能说话的场所。
而到了这种场所,你不买两杯酒,花两个钱,基本不可能。
玩乐要消费。
偌大的地巫车舰,不可能没有娱乐设施。
事实上,苗疆区域,只是看着落后而已。
像雨巫商会这种大商行,大组织,怎么可能会不知道,钱应该怎么赚?
从雨巫林地,到炎夏王朝,当间,可是一段极为漫长的路程。
雨巫商会除非高层全是傻逼,否则,怎会不知道,在这种漫漫旅途中,安排一些配套的娱乐措施,以供游客们享乐?
桑吉只是跟他那帮所谓的朋友,厮混了两天,便了解了不下五种的大众娱乐。
都很好玩,也都很有趣。
甚至,车上的小娘们也都很可爱!
比寨子里的大妈们,可可爱多了!
只是,大众娱乐也好,小娘们也罢,其间林林总总,好玩,但也很伤钱。
桑吉不是不想玩。
只是,当他跟着他那些朋友,去了一次之后,差点就被吓死。
说出来不怕丢人,刚进门的时候,他只瞥了一眼被张贴在墙上的价格表,当场,屎都差点被吓出来!
太贵!
太离谱了!
这不是说雨巫商会宰人。
恰恰相反,人家各项娱乐服务项目的明确价格,就明码实价地标在那里。
你乐意叫,就叫。
叫完了之后,不会再多收你一分额外附加费用。
该是多少,就是多少。
人家做的就是生意。
明码实价,童叟无欺。
只能说,是桑吉不配,也不够资格在这种地方消费。
只去了那一回,叫的还是最便宜的服务,他都差点把乡亲们给他凑的求学费用,掏之一空……
自那时起,桑吉便知道,交朋友,真是太伤钱了。
于是,渐渐的,他也不出去了。
因为他发现,贫穷,让他交不起朋友。
以他的身家,说实在的,也不配玩什么社交,交什么朋友……
一直到第七天,桑吉被人抬着回来。
听说是跟人发生了冲突,被人打了一顿……
“你做什么了?”
王尘问。
桑吉摇摇头,没有回答。
“谁打的你?”
桑吉摇摇头,依旧没有回答。
“不是出去交朋友么,怎么交了一身的伤回来?”
王尘打眼看看他,见其依旧一副闷葫芦姿态,将脑袋放在俩膝盖之间,低头不语,垂头丧气,便也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来。
当即是道:“行了,既然回来,就好好修行吧。”
“生命在于修行。之前跟你说,你不听,现在吃了亏,就安安稳稳在这里坐着吧。”
“我出去给你买点饭,你在这里等我。”
说着,他没再管桑吉,就这么只身一人走了出去。
桑吉终于抬头。
本来他以为,自己的云鹏兄弟,这时候,得安慰安慰自己呢。
谁想到,他话没说两句,人直接就走了?
买饭?
我现在需要的是饭吗?
就算我能吃,你也不能在这种时候把我当成饭桶啊大哥!
好歹你也问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桑吉终于又把头垂了回去。
这一次,他身影更加萧索,脸上神情,更加黯然神伤。
另一边。
王尘走出休息室,看看方向,顺着脚下的逼仄游廊,就向外道口走去。
说起来,这几天闷头当宅男,他还真没见识过,这所谓的地巫车舰内部,到底有多享乐,多豪华。
毕竟人在东神洲,他吃过见过。
而南疆雨巫这边,说句实话,在他眼里,跟蛮夷也差不了多少。
地巫车舰的确壮观,雨巫商会的商地,也别有一番洞天,只是,这些都太粗犷,原始的气息太浓了。
享受。
什么叫享受?
跟个原始人似的,茹毛饮血,生吃活吞,那叫享受吗?
可能在原始人看来是享受,毕竟有吃有喝。
但在王尘眼里,那特么跟死也没有什么区别。
本来他不想过多与雨巫之人产生交集,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桑吉毕竟叫了自己一路的“云鹏兄弟”。
虽然自己不叫岳云鹏。
但他既然叫自己一声兄弟,那……
兄弟挨欺负,这个仇,王尘便不能不报!
欺负我可以,但欺负我兄弟,不行!
“一帮土鳖,也敢瞧不起人?今日便叫你们看看,什么叫降维打击!”
王尘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再出现时,人已经来在地巫车舰大会场。
这里,地带空旷,奢靡之风靡靡,不时有人弹跳歌唱,欢笑声不绝于耳。
酒场台吧,酒水如流水。
王尘走过去,一拍桌子:
“阿姨,来杯‘卡布奇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