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儿此刻正在灵堂接待女宾,正巧她接待的是袁夫人。
迎儿柔声道:“夫人坐着歇会,奴婢给夫人上茶。”
袁夫人叹气道:“我与你们老夫人有过几次交道,极和蔼的一个人,怎么说没有便没有了?想起来我心里便不好受。”
迎儿低声道:“夫人节哀。”
袁夫人见清洵不在,问道:“你们夫人呢?若是不方便,我略坐坐,给故人上一炷香便离开。”
迎儿回道:“我们夫人伤心过度,在院子里头小歇一会儿,夫人的妹妹是闻府三姑娘,她如今在主持丧事。”
荔儿撇嘴道:“既然她在主持丧事,为何姨母到了,她不过来伺候?姨母是她将来的婆婆,居然让姨母等着。”
迎儿这才知道袁夫人居然是清浅的婆婆,马上换了笑容道:“闻姑娘一直铁面无私,奴婢是她推荐进郑府的,从前还一起服侍过凌夫人,她也并没有特殊的照顾。”
袁夫人听迎儿是清浅推荐进府的,对她有了些兴趣,问道:“从前你们在凌府一道服侍?”
迎儿话里有话道:“虽说是一道服侍,但是她会讨好,能小意,奴婢不会呀。”
袁夫人越发来了兴致道:“她如何小意的?”
迎儿冷笑道:“不过是嘴上甜几分,将人哄得团团转,其实暗地下绊子,奴婢当时被卖,便是她出的主意。”
清浅当时发现凌夫人喜欢吃臭豆腐,无意说了一句。
可迎儿自作主张拿了去讨好凌夫人。
谁料凌夫人是假的,假的凌夫人有洁癖,并不爱臭豆腐。
凌夫人将迎儿卖了。
是清浅求了袁彬,才将人救出来的。
迎儿非但不感激清浅,反倒是因为清浅没满足她的欲壑,处处和清浅做对。
荔儿咂舌道:“没料到表嫂这么狠毒。”
袁夫人则拉着迎儿的手,假意怜惜道:“可怜的孩子,都是花样的年纪,却被人设计卖了,可怜。”
迎儿叹了一口气道:“奴婢出身贫寒,从小就在外伺候人,习惯了。只不过,老天也太没眼了,心善的得不到好报,心肠歹毒的却能富贵。”
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道:“好姑娘,有什么困难只管来袁府找我。”
迎儿面带喜色应下来。
多一个贵人看重,自己便多一条路。
两人正各自心肠的时候,清浅出现了。
见袁夫人来拜灵堂,清浅上前请安道:“夫人来了,恕清浅不知,若是知道必定前来相迎。”
袁夫人含笑道:“你忙你的,我有丫鬟伺候便是了。”
荔儿道:“姨母听说表嫂的姐姐府上有丧事,忙过来探望,不想遇到了表嫂。”
清浅点头道:“多谢夫人关心。”
门外又有女宾到了,迎儿正要出去迎接。
清浅吩咐道:“迎儿不必在这里了,这里有青鲤迎接便是,你到后头去吧。”
青鲤上前迎了女宾到后头。
见清浅咬带走自己,迎儿一阵慌乱道:“奴婢是大少爷的丫鬟,大少爷吩咐奴婢在灵堂伺候。”
荔儿低声道:“不是在自己府上,表嫂居然还这么跋扈。”
袁夫人说情道:“清浅,这是灵堂,有什么话好好说,死人为大。”
清浅不容分说道:“我怀疑老夫人的死和这丫鬟有关,来人,带这丫鬟下去。”
第四百二十八章 麻雀变凤凰
迎儿连忙挣扎,不肯到后头去。
迎儿哭道:“闻姑娘,奴婢错了,奴婢不该当众叫你的闺名,不该没上没下,你饶了奴婢这一次吧。”
袁夫人道:“清浅,这不是什么大事,让她给你磕头赔礼,也就是了。”
荔儿也道:“表嫂,夫人的面子在此呢。”
清浅道:“夫人放心,我从不是混淆黑白的人,带了迎儿下去问话罢了,又不是动用私刑,如迎儿无罪,我亲自给她赔礼,送她出来。”
迎儿心虚,抱着袁夫人的脚道:“夫人帮帮奴婢,奴婢不想再被卖掉了。”
袁夫人在清浅跟前并无什么面子,再求情也是无趣。
袁夫人说了一句场面话道:“你好好去回话吧,身正不怕影子斜。”
迎儿自知一走便凶多吉少,哪里肯走,抱着袁夫人的腿不撒手。
清浅让两个婆子架了她,强行带走。
迎儿不停挣扎。
突然,只听荔儿一声尖叫:“姨母昏厥了。”
清浅回身,只见袁夫人直挺挺躺在地上。
清浅忙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瑞珠等赶紧扶起袁夫人,掐着人中。
清浅吩咐道:“这里多有不便,赶紧让人送回袁府,同时请御医上门,再着人通知文质一声。”
丫鬟们领命而去。
荔儿哭道:“必定是表嫂在灵堂前不恭,冲撞了老夫人的魂,让姨母受累。”
“若是我不恭敬,鬼怪只会来找我!怎会找袁夫人。”清浅冷笑一声道,“荔姑娘不要怪力乱神,小心神佛不答应。”
荔儿每次都没讨好,悻悻闭嘴。
袁夫人昏厥,清浅哪里能袖手旁观,吩咐道:“将迎儿关押到柴房,稍后等我回来审问。”
青鲤领命而去。
直到进了袁府,御医用银针扎后,袁夫人才动了动眼皮。
袁彬急切问道:“御医,我母亲到底怎么了?”
御医回道:“夫人是大悲大喜,突然痰迷了心窍导致昏厥。”
袁彬问道:“母亲因何大悲大喜?”
荔儿含泪道:“今日姨母去给郑老夫人上香,认识了一个丫鬟。聊得颇投缘,谁料表嫂要带这丫鬟下去问罪,姨母说情也不管用,当场昏厥了。”
清浅淡淡道:“夫人不比荔姑娘弱柳扶风,一丁点小事不至于大悲大喜。再说,迎儿是有犯罪嫌疑在身的,夫人再如何与她投缘,也不至于为一个嫌犯昏厥。”
荔儿低头垂泪,不再做声。
袁夫人醒来了。
袁彬忙上前问道:“母亲,如今感觉可好些了?”
袁夫人先是木木的,然后突然爆发出大哭:“彬儿,我找到你妹妹了,我找到她了。”
袁彬见母亲情绪再次失控,忙亲自扶住她道:“母亲,有话慢慢说。”
“迎儿,那个迎儿便是你妹妹。”袁夫人急切道,“快带她来。”
清浅心中一惊道:“迎儿?”
袁夫人拉着袁彬的袖口:“我一见这丫头,便觉得眼熟,方才闻清浅要带她下去问话,我瞧得清清楚楚,迎儿的耳后有一颗痣,她就是你妹妹。”
袁夫人喘了一口气道:“快,快带她过来。”
荔儿小心翼翼道:“表嫂将迎儿关进了柴房。”
清浅忙道:“夫人莫急,耳后有痣的人很多,仅仅凭借这一条,并无法确认迎儿的身份。”
袁夫人啐了一口道:“你巴不得我女儿找不回来,对不对?将我的女儿关进柴房,你好恶毒的心思。”
袁彬忙道:“母亲!”
转而对清浅道:“母亲气头上的话,你别往心里去,找了十几年,好容易有些头绪,母亲难免激动些。”
清浅微微一笑道:“不打紧。”
袁夫人怒喝道:“彬儿,还不赶紧去郑府要人。”
袁彬和清浅商量道:“清浅,先将迎儿放出来,其他稍后再说,如何?”
清浅点头同意。
“我记得迎儿是有家的。只不过和家里关系淡漠。”清浅同时吩咐,“将迎儿的父母找过来,问问迎儿的身世。”
瑞珠连忙去办。
有锦衣卫上门带人,迎儿很快被带了入府。
迎儿并不知道进府的目的,只当是她害人的事发,锦衣卫要杀她的头。
迎儿吓得浑身直哆嗦。
一进门便跪在清浅跟前道:“姑娘,奴婢冤枉呀!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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