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将老二被气的脸色铁青,根本毫无反驳之力,咬牙切齿的看着柳翠翠好半晌,愤怒的一甩袖子骂了声:“泼妇!”夺门而去。
眼看着蒋老二走了,柳翠翠紧绷的一颗心才缓缓的松懈下来,蒋老二的目的,显然是想要诬赖自己害了婆婆性命,到时候他就可以将她驱逐出蒋家,而他也就可以顺其自然的继承婆婆留下来的房子田产了!
他算盘打得好,只可惜,她柳翠翠虽然是女人,却也不是个事事任人拿捏的傻子!
缓了缓情绪,她擦擦眼泪,这才请求村长:“村长,我一个妇道人家不懂办丧规矩,不敢亲自操持我娘的丧事,还请村长能援手帮帮忙。”
村长摆摆手,示意她不用担心:“你就是不开这个口,别说我,左邻右舍也会来帮你办丧事的。”他说着,转头看着还未散去的村民,开始吆喝:“大家伙儿,有空的都来出个力……”
在村长的张罗下,钱氏的遗体很快就安置在了堂屋,灵堂也摆上了,可办丧事只有人帮忙是不够的,婆婆的寿衣,棺木,这都得买,可是翠翠身上只有二百个铜钱了,买寿衣都不够……她只能求着村长和她一起去了镇上,找了个可靠的买家,卖了一亩田换了三两多银子,来办婆婆的丧事。
有了这三两多的银子,她给婆婆买了好的寿衣和棺木,亲自给婆婆换上寿衣,给她整理了遗容。
得到消息的父亲也带着继母和两个弟弟前来帮忙,七天后,钱氏下葬蒋家祖坟,丧事毕。
夜,两个弟弟柳有金和柳有银,在屋子里收拾东西,扫地,继母在厨房做饭,父亲柳大栓和翠翠坐在屋檐下数着剩下的钱。
“只剩不到一两银子……”柳大栓叹口气,看着蒋家凋零的门楣,在看看还年轻的女儿,想了想,还是问:“以后这日子,你打算咋样过?”
“我还没想好。”翠翠将仅剩的钱塞进荷包里,看着屋里堂上供着的三个灵位,叹口气:“爹,婆婆刚走,就先不说这个了……”
柳大栓点点头,又问她:“家里粮食够不够吃?要不要过两日给你送点来?”
“不用送,还有一百多斤,足够我吃到年后……”
第二日一早,柳父就带着婆娘罗氏和两个儿子回东山村了,柳翠翠送他们到村口回来,走到家门口还没推开院门,就见蒋老二两只手揣在袖子里,站在墙角处,阴沉着一张脸看着她。
她大胆的看过去,一点也不怕,片刻后,蒋老二转过头进屋去了。
如今家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又刚和蒋老二成了仇,柳翠翠想着以防万一,日后还是要小心点的,夜里睡觉门窗都得锁死了!
冬天的时候不用下地干活,柳翠翠一个人尽量都是关门过日子,能不出去就不出去,毕竟她一个寡妇,太容易招惹闲言是非了。
熬过了寒冷的冬天,过了最冷清,最孤单的一个新年,迎来了又一个春天。
眼看着院子里的老树上冒了新芽,翠翠知道自己也该做个决定了,她不能这辈子都在这里守着,也得为自己想想了。
隔壁的蒋老二家,他也看着院子的翠绿正在琢磨,这马上就要开春种田了,得想个什么法子将这个该死的寡妇赶走,不然再等下去,她偷偷卖了田和房子卷钱跑了,他还能落个屁!
想着,眉头皱的死紧,琢磨了半天终于有了一个主意,进屋冲婆娘嘀咕了几句后,自己也转身出门了。
几天后,村子里传出了一些流言。
“哎,听说没,村里的陈光棍勾搭上翠翠了!”
“啥?真的假的?翠翠的人品,不应该呀?”
“谁知道真假,反正传的有鼻子有眼,说有人亲眼瞧见陈光棍天黑后悄摸进了翠翠家门!”
“你们还别说,就陈光棍那个油嘴滑舌的,有男人的都能勾搭上,更何况翠翠守寡这么多年了……”
村里的议论柳翠翠对此丝毫不知,只是在出门去镇上的时候,觉得村里人看着她的眼神似乎不太对劲。
她出门去镇上是想着打听一下现在田和房子的价钱,思考了几个月她也决定要重新开始了,打算听从婆婆的遗言卖了田产房子,回头再嫁一个,好歹生两个孩子将来老的时候总不至于没人送终。
从镇上回来的时候天色还早,她在院子里劈柴,邻居王大娘拍拍门进来,看着她笑:“翠翠呀,有个事儿,我想着别人不跟你说,我得跟你说,毕竟我跟你婆婆也是老姐妹了。不过我跟你说了,你可别生气啊。”
翠翠知道王大娘是个明事理的,就请她进屋坐下了,笑着倒了水:“大娘,啥事儿你尽管说,我不急眼。”
王大娘想了想,小声的将这一阵子村里的传言跟翠翠说了,眼看着她脸色变得难看,王大娘小声的提醒:“我是不信那个陈光棍能进你家门,可风言风语的总归不好听,你得上点心,可别叫那个陈光棍缠上了,那可不是个好东西!”
翠翠强忍愤怒的点点头,深吸口气感激的看着王大娘:“大娘,这个事儿真是太谢谢你了,幸亏你跟我说了,不然我可就真遭殃了!”
送走了王大娘,柳翠翠关了门,坐在屋里思考,这件事该怎么处理。
俗话说寡妇门前是非多,她为了少惹是非,尽量都不出门了,可即便这样躲着,村子里还是传出这种恶心的流言来,而且是这几天突然传出来的……柳翠翠想着,目光落在了隔壁院墙上。
看来,开春了,蒋老二也等不及想要弄走自己手里的田产了!
估计他是想弄出流言来,将自己的名声毁坏,然后借此机会来将自己赶走,所以翠翠想着,卖田的事情一定不能再拖了,要在蒋老二发难之前,将事情办妥离开西山村,到时候他就算是闹的太凶也得不到任何东西!
夜,翠翠早早吃了饭,关好院门,屋门吹了灯睡下,可半睡半醒之间,突然被一阵细碎的声音惊醒。
她瞬间清醒过来,紧张的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悄悄的摸出枕头下一直放着的铁棍,紧紧的握在手里,假装熟睡的躺在床上,死死盯着窗口的位置。
片刻后,窗户就轻轻的被打开,一个黑影悄声的爬了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 开始连载,每天一章
第4章
极其昏暗的环境中,黑影小心翼翼的弯着腰,站在屋中的地上谨慎的一动不动,连呼吸都放的极轻,生怕将床上的人吵醒,直到他静止了一会儿,确认床上的人没有动,没有醒过来之后,他这才轻手轻脚的往床边来。
床上挂着帐子,屋里也漆黑一团,黑影借着从窗口透进来的微光,慢慢的来到了床边,试探着伸出手去挑开帐子,动作很慢,片刻后帐子被他挑开一角,他看着床上的女人,不甚清楚的轮廓,吞了吞口水,想要摸索着将帐子挂起来。
就这时,床上躺着的翠翠瞬间抬起手中的铁棍,毫不犹豫的狠狠冲着黑影的脑袋砸下去!
黑影被吓了一大跳,身子抖了一下,脖子下意识的缩了起来,身体也往后退,可还是没躲过,被结结实实的砸中了肩膀:“啊!”
他痛叫一声转身就想跑,可翠翠才不会给他跑掉的机会,等他第二次来报复自己,趁着他转身的时候雷厉风行的一棍子就砸向他的后脑!
只听‘咚’咚一声闷响,前面想要逃跑的黑影就痛的叫着栽倒在地上后,翠翠握着铁棍的一双手都被震的发麻,心跳更是从未有过的快速剧烈,她趁此机会离弦之箭一样的从床上跳下来,举起棍子就对着地上痛叫挣扎的男人砸下去!
‘砰砰砰……’冷硬的铁棍猛烈又密集的狠狠砸向地上的男人,男人发出凄惨的痛叫声:“别打了啊,啊……我骨头断了……”
翠翠这一刻全身都处于极度的紧张状态,听着男人的痛叫声基本已经确定了他是陈光棍!
可即便他求饶了,翠翠还是一点也没犹豫,用尽全身的力气,一棍子砸在他小腿上!
“啊!”一声惨叫之余,翠翠好像感觉到了棍子打下去的时候,什么东西断了,只听陈光棍痛的连声音都发不出了,只在昏暗的环境中,抱着小腿颤抖,她这才大口喘息着,颤抖着身子,将棍子从头顶上放下来。
可还是不放心他到底骨头断没断,能不能再起来偷袭自己,就又抬起脚冲着他肚子狠狠的踢了一脚,只听‘啊’一声,陈光棍痛的咳了起来,痛的吸气求饶:“别打……了,饶命,饶命……”
翠翠这下觉得他一时半刻是真的站不起来了,这才急忙转过身去点油灯,片刻后,一盏昏黄的油灯照亮了屋中,翠翠满头是汗,浑身颤抖着靠在窗口的桌上大口的喘息,剧烈跳动的心,在看见陈光棍满头是血的时候,才慢慢的想要平复下来。
陈光棍躺在地上,头被铁棍打出血打出包了,身上挨了十来棍子更是痛的他动都动不了,更主要的是小腿,骨头断了,就算是他一动不动,小腿也痛的钻心,他满头的血和汗汇聚着,双眼看着翠翠像是看着猛虎一样的胆颤心惊,说出口的声音都夹杂着哀求的哭腔:“饶命,别打我了……”
翠翠靠在桌上,一双泛着寒光的眸子冷冷的看着陈光棍,手里的铁棍一刻也不松懈,直到紧绷的神经和心跳松懈了一些,她这才走到墙角翻出了一捆绳子走过来,将痛叫不停的陈光棍,死死的捆住。
陈光棍脖子被绳子缠了几圈,绳子还紧紧的连着两只手,这种捆法让他能动的只有腿,可是腿断了……他知道自己今天跑不了了,双眼恐惧的看着这个母老虎一样的女人,心里担忧着她接下来是想做什么。
翠翠将铁棍放在了桌上,抬手擦了擦头上的汗后,这才拿起床头的外衫背着陈光棍穿好,整理好了衣裳后转过身,再次回到桌边拿起铁棍,目光阴沉的看着陈光棍,冷声宛若寒剑一样发出:“给我老实说,谁叫你来的!”
陈光棍一听她这话,心道这个女人好聪明,她怎么知道有人叫他来的?心里正犹豫着要不要说实话的时候,看见了柳翠翠手中的铁棍,慢慢的举了起来,眼神也凶了,他顿时怕了,急忙道:“柳氏你别打了,我说,我说……”
翠翠闻言这才慢慢的将铁棍放下来,冷冷的眸子盯着他:“说吧。”
陈光棍身上疼的厉害,想着他好歹一个男人,怎么会被一个女人给制住了?又想着若是说出来,拿到手的钱怕是就要飞了,一时间给窝囊哭了,“是你二叔,他给我五十个钱,说叫我来睡你……”
这个答案并不出乎意料,翠翠闻言唇角勾起冷笑,“继续说,别耍花招!”
陈光棍满脸血泪说着:“我想着又能拿钱,又能占你便宜,就没拒绝。你二叔还说了,等这事儿办完,村里都知道你是个不守妇道的女人后,就把你赶出西山村,再给我五十个钱。我们约定好,明早天不亮的时候他过来捉奸,到时候让我说是你先勾引我……”
翠翠紧紧的闭上眼,心里万分的冷凝,蒋老二,你真够狠啊!
陈光棍说完了,看着翠翠,颤着声音问:“柳……柳氏,你让我说的我都说完了,你能不能把我放了……”
翠翠不做声,转过身拉开桌子抽屉,翻找出来了什么东西后,陈光棍才看清那是笔墨纸砚,心里顿时一个咯噔,问:“你……想干啥?”
翠翠依旧不做声,磨了墨后提笔在纸上写着什么,片刻后拿着那张纸转过身来冷冷的看着他,蹲在他面前:“认字吗?”
陈光棍摇摇头,看着那张纸,有哭了:“这是啥呀……”
翠翠冷冷一笑:“自然是你和蒋老二勾结陷害我的证词,我按照你方才说的话,统统写了一遍,现在,画押吧!”
“不能画押啊,不能……”
翠翠才不顾陈光棍的哭求,强行拽着他的手,在他脸上血迹上面磨蹭了几下,最后将他的手印按在了纸上,血淋淋的指印,陈光棍看的哭起来:“柳氏,求你了,别去告我,是蒋老二出的主意啊……”
他哭喊的烦人,翠翠也怕他声音传出去隔壁,蒋老二过来倒打一耙,就拿了抹布过来塞进他嘴里,然后不顾他的哼哼声,关死了窗子,拿着灯出了屋门。
到了院里,她抬头看看天上的弯月,觉得今晚的月色怎么那么凄凉,怅然的苦笑一下,转身点亮了挂在屋檐下的破灯笼,将屋门锁好,出了远门后又将院门锁好,这才映着昏黄的灯光,往村长家的方向走去。
夜,弯月高挂在天上,寂寥的月色洒满天地间,蒋老二在屋里睡的正熟,被一阵敲门声吵醒,折起身子看了看窗外,想着这大半夜的谁呀,难不成是陈光棍?
可是说好的,一早天不亮的时候再去捉奸的,他这是敲什么,生怕别人听不见啊!
蒋老二心烦的急忙起床,灯都来不及点,就披上衣裳出去开门,可是当他一拉开门,看见门外站着一群人,个个手里提着灯笼,而且站在最前面的还是村长和柳翠翠,他一身的汗毛瞬间就竖起来了!
翠翠沉着眼看着他那个惊慌的样子,好看的唇勾起一丝森然的笑:“蒋老二,看见我慌什么,我又不是鬼!”
第5章
可是你比鬼还可怕!
蒋老二头上全是冷汗,扶着木门的手都在颤,却强撑着支吾道:“村长,大伙儿这是……”
村长冷冷哼一声,“还装!你自个儿干了什么事儿你不知道吗?大武阿良,把他给我抓了!”
“不是,村长,凭什么抓我啊……”蒋老二慌张的就要往屋里去躲,大武和阿良几个箭步就冲进去,一人拽着他一条胳膊,将他从院里拖了出来。
见他还在挣扎,村长一声历喝:“少装模作样了!陈光棍都招了!”
这时,屋里蒋老二媳妇儿和儿子都急忙出来了,眼见着蒋老二被人抓了,急忙过来就要抢人,村长却大手一挥:“蒋老二买通陈光棍要陷害侮辱翠翠,这件事你们知不知道?”
蒋老二媳妇儿立即摇头,大喊着,说话声音都带着哭腔:“村长,不可能啊,我家男人不会做这种事的,是不是误会了?”
柳翠翠闻言冷冷一哼,高声说:“是不是误会,等上了公堂,县太爷自会给你个论断!”
“什么?还要去公堂……”蒋老二媳妇儿一听就哭喊起来:“他爹,他爹,这到底是咋回事儿啊……”
蒋老二一听柳翠翠这话,顿时就知道完了!偷鸡不成蚀把米!这下要是上了公堂,他就彻底栽了!
他心里骂着那陈光棍,怎么就这么不中用?让他睡一个寡妇他都弄不了,这回被他害惨了!
但下一瞬他就想到,自己都被抓到了,陈光棍呢?
当他被人拽着进了翠翠的家里,他才看见被人拖出来在堂屋地上躺着捆起来的陈光棍,他看着陈光棍满头都是血迹,不停的叫着腿疼,那一刻他眼神不禁落在翠翠身上,这才发现对方正在幽幽的看着他,那个眼神……他不禁吞吞口水,急忙低下头躲避,这个柳翠翠真狠!居然把陈光棍打成这个样子了!
村长吹了灯笼,进屋来坐在堂屋上座,看着翠翠已经拿出了一捆绳子就说:“阿良,把蒋老二给我捆起来。”
这一刻蒋老二不在挣扎,被人捆住之后跌坐在地上,怨恨的看着陈光棍,陈光棍疼的脸色都白了,说话都没有什么力气了,看着他喘着气说:“你凭什么瞪我?要不是你出的鬼主意,我能被人打断腿?”
一句话,坐实了蒋老二的罪名,蒋老二恨的咬牙切齿却无可奈何,急忙抬头看着坐下来的村长求饶:“村长,七叔,看在咱们都是蒋家族人的份上,今日之事,就……就私下商量,别去官府行不行?”
村长闻言心烦的捏着眉心,闭着眼说:“这件事你求我没用,你得求翠翠。”
都是蒋家人,若是平常的小吵小闹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可是今日之事不同,蒋老二买通了陈光棍要去毁人清白,这件事本来就是罪大恶极,连他都觉得蒋老二欺负一个寡妇不地道,是个混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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