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家宝侃侃而谈,当然了,他将自己向山匪求饶的事统统砍掉,剩下自然全是他为了救人牺牲自我、敢于和那些邪恶山匪斗争的侠义精神,也就是这会儿,他才想起来自己之前救下了个小丫头。
傅家宝原本以为自己这般吹嘘会招来两个好友的怀疑,他还打算那把丫头喊过来为自己作证,结果他说完,史寇和明景两人却齐齐拍手叫好,明景还一副大受震动的模样看着他,“傅兄,我以前真没想过你是这样好的人,你当得起一个‘侠’字!”
傅家宝试探道:“你们相信?”
史寇吃了口茶,说道:“怎么不信?陆甲那厮早把你在山上的事儿都说了。到处跟人笑话你蠢,还说你为了逞英雄连命都不要了,全靠他去请来官兵才救下你的命。”
“陆甲那个满嘴啖狗粪的!”傅家宝怒道:“没有我他能逃得出去?”
史寇和明景齐齐看向他,“怎么说?”
傅家宝于是将山上他和陆甲合力找出小路的事儿说了,当然,他在其中夸大了自己的作用,着重强调了陆甲的无耻。
他们三人本来就和陆甲不对头,更何况陆甲还在外头笑话傅家宝,这回傅家宝把陆甲一通贬低,史寇和明景自然觉得十分畅快,恨不得把傅家宝说的全都刻下来,叫人印刷个百份千份贴满乐平县。
几人说了大半个时辰,明景忽然要到书房去看看。
傅家宝带着两人进书房,眼见四周无人,明景道:“傅兄,你不是一直想和离吗?正好你救了个丫头,不就可以用她……”
傅家宝一愣。
也是这时,画翠提着水桶打算将书房擦洗一遍,走到门口正好听见了这话。
书房内的三人也听见了画翠发出的动静,立刻止住了话头。傅家宝看到门口那个丫头眉清目秀的,半点认不出这是之前那个蓬头垢面的少女了,以为是家里新来的丫鬟,摆摆手让退下去,却不知道,明景说的那句话,叫画翠记在了心里。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文下忽然多了些喜欢考据的朋友,说辛氏嫁给傅老爷不合理,说平民五十多岁无子才能纳妾。我寻思蒲松龄大大写聊斋也没人说不合理啊,为啥我写个穿书文,一些情节跟古代某些时代的律法对不上就要被称“不合理”。童鞋们,法律跟实际不是一回事啊,法律还规定不能杀人不能吸毒不能一夫多妻呢,不照样有人知法犯法。我写的是小说不是纪录片啊!为了剧情需要,只要符合书中逻辑都是可以的!另外辛氏那个另有内情,我不想剧透,所以前面没写,e=(?o`*)))唉,发愁。写书好难喔。只要一想到有新进来的童鞋看到那些“考据”,然后被劝退,我就很肉疼,仿佛看到软妹币飘走了,e=(?o`*)))唉
第30章
画翠退下去时,面上一副恍然之色,原来大少爷想跟少奶奶和离!早该这样了!大少爷这样好的人,少奶奶却对他那么坏,平时对大少爷爱答不理,还让受伤的大少爷睡在地上,这哪里是为人娘子该做的!她支持大少爷!
画翠这么想的时候,脑袋忽然被人敲了一下,她吓了一跳,手里的桶就松了。
阿红叉腰站在她面前,骂道:“你这不省心的小蹄子,都跟你说了大少爷在时不能进书房?你是聋了还是故意的?”
画翠连忙摇头,摆手道:“阿红姐,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大少爷在书房里。”
阿红上上下下打量她这发白的小脸,心里却很不相信。她觉得画翠肯定是想趁她不在时跑到少爷和少奶奶跟前献殷勤,她是想要抢走她大丫鬟的位置!
想都别想!
阿红瞪了她一眼,“你才来几天啊你就学会顶嘴!再过几天是不是还要爬到我头上去?”
画翠连连摇头,一个劲儿地解释自己没有。
阿红把自己大丫鬟的位置护得跟宝贝似的,哪里容得别人觊觎?她心里觉得画翠想要抢走她的地位,便觉得这丫头哪里都透着可疑,见她吓得小脸发白,更觉得她是装出来的。
她狠狠剜了画翠一眼,使唤道:“你,去厨房搭把手,晚上主子们沐浴要用热水!”
画翠:“是是。”
将画翠支走,阿红心里才算舒坦一些,她心想:这个画翠模样生得比她好看,名字起得比她好听,连干活都比她利索。她又不能时时盯着画翠,万一让这丫头避着她频频在少爷和少奶奶跟前露面,那自己的地位肯定就要被动摇了。一定要想个法子把她弄出东院。
东院的两个奴婢之间各怀心思,东院书房这里,傅家宝关上书房大门,就听史寇小声对他道:“咱们前头不是定好了要弄个假人来刺激林善舞吗?我觉得明兄说得不错,假人哪里有真人管用?正好你在山寨里救下个姑娘,她为了报答救命之恩,肯定愿意帮你。到时候你们两个一来二去,说不定就……”史寇挑眉看着傅家宝,笑得猥琐,“假戏真做!”
傅家宝正一边听一边喝茶,听了他这话险些一口茶喷出来。
明景见他面色有异,问他怎么了。
傅家宝摇摇头道:“以后这些话就别说了。”
史寇和明景面面相觑,又听傅家宝接着道:“我打算以后好好跟她过日子。”
听了这话,史寇和明景一脸不敢置信。两人轮流上前摸摸他的脑袋。
在傅家宝莫名其妙的视线中,史寇对明景说道:“明兄你瞅瞅,他脑子是不是在山上被那些贼匪给打坏了,怎么跟换了个人似的?”
明景一脸严肃地点头,对傅家宝道:“傅兄,切记讳疾忌医,还是找个大夫瞧瞧吧!”
傅家宝翻了个白眼,将他们两人按在自己头上的手拂开,认真说道:“我脑子没坏!我已经下定决心了,日后要跟林……要跟娘子好好过日子。”说着又面色严肃地看向两人,“你们俩要是还当我傅家宝是兄弟,今后这事儿可不许在我娘子跟前提起!”
史寇和明景两人又是对视一眼,纷纷对傅家宝的反复无常感到无言。
明景沉吟道:“傅兄能否告知我们,为何你会突然改变主意?”
傅家宝想起林善舞来,耳根微微发红,有些话他不好意思在林善舞跟前说,却能毫无顾忌地说给两个兄弟听。他低声道:“以前是我自己眼瞎,没有看出她的好。自从我从山贼窝里出来,我才明白,林……娘子是个多好的女子。”他似乎不习惯称呼林善舞为娘子,有些别扭,但是又极力想要改回称呼,于是一旦意识到自己说错了立刻又纠正回来。
“她表现上看起来有些凶,有些冷淡,其实心肠比谁都好。我从前误会了她,一心觉得她是个歹毒之人,还不止一次在外人跟前诋毁她,她都知道,却很少跟我计较。要不是她,我说不定都……”猛地想起林善舞告诫过他的事,傅家宝把林善舞救出他的事给咽了回去,转而说起别的事来。
“最重要的是,娘子她一心一意爱慕我。”说起这个,傅家宝有些激动起来,“你们想想,要在这世上找个不爱钱财不爱权势,却一心一意爱慕自己的女子得有多难啊!娘子她以真心待我,我也要以真心回报她!”
看着傅家宝这副情真意切的模样,史寇和明景都觉得有些不认识这个人了。两人也知道傅家宝隐去一些关键的东西没说,因此也就更加好奇了,想知道究竟是发生了何事才会让傅家宝发生如此大的转变。
史寇坐回了椅子上,神情非常复杂,“兄弟,你果真是个善变之人。”
傅家宝嘿嘿一笑,“你就说你羡不羡慕?”
史寇鼻孔朝天哼了一声,“羡慕什么?羡慕你被山贼打肿了脸?”
傅家宝也哼一声,“反正我现在都跟你们说开了,待会儿你们见到我娘子了,可不许看轻她!要是你们惹我娘子生气,那后果你们可承担不起。”
史寇和明景又好奇了,是什么后果他们承担不起?
傅家宝没告诉他们,只用一种过来人的眼神看着他们,心道:我娘子武功厉害得很,把你们打一顿怕不怕?
清了清嗓子,他又道:“你们今后最好也别开罪我,否则我娘子知道了,也是会生气的。毕竟娘子她那般爱慕我。”要是你们得罪我,我就让娘子把你们打一顿!
史寇和明景听傅家宝又跟他们炫耀林善舞有多爱他,简直也想上手将他打一顿。史寇摇摇扇子,说道:“话说今日《饮酒江湖》又出了新书。”
傅家宝闻言眼睛一亮,说道:“快拿给我看看!”
史寇却摇摇头,说道:“你是没看到,今日出新书,书馆都抢疯了,我也是借别人的看一眼。不如我讲给你听?”
明景无奈地看着史寇,觉得他又要使坏了。
傅家宝有些失望,但却很想知道新书讲了什么,连忙让史寇说与他听。
史寇于是清了清嗓子,缓缓说道:“今天这书里写了个新大侠,年轻有为,与其妻如胶似漆恩爱非常,还时常在他人面前诉说对彼此的情意。”
傅家宝迫不及待道:“后来呢后来呢?”
史寇幽幽道:“后来,他死了。”
傅家宝:……
史寇这厮是在讽刺他,一定是!
两人虽是来看望傅家宝的,但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聊了这么久,眼看明月都挂上了树梢,也只能告辞了。
傅家宝脚步缓慢地要送他们出去,史寇和明景二人看他走路慢腾腾,怕他身上牵扯到伤口,连连说留步。
三人刚刚走到东院门口,就有下人说少奶奶到了。
史寇和明景早就好奇傅家宝口中那个有些凶又冷淡的娘子了,闻言不由望了过去。
只见东院大门口外,站着个提着灯笼的蓝衣女子。
她一身装扮分外素雅,鸦黑的发髻上只插了根白玉簪子,一张面庞秀丽白净,称不上绝色,但一双清凌凌的眸子却尤其动人,叫人对上一眼便有种通身舒泰之感。
见到他们,林善舞微微露出笑意来,稍稍一福身,道:“这二位便是夫君的好友,史公子和明公子了吧!夫君时常提起你们,果真俱是一表人才。”
史寇和明景回过神来,连忙拱手还礼。
天色不早,两人也不好在这里多呆,打过招呼后,便告辞离开了。只是一走出傅家大门,史寇和明景就忍不住嘀咕起来。
史寇:“这傅兄的娘子瞧着不像是他说的那样啊!”
明景点头,他想象过几次林善舞的相貌,但没想到人家是长这样的。“一瞧就是个本分温婉的女子,跟傅兄说的半点不同。”
史寇:“傅兄也不知怎么想的,都要跟人家好好过日子了,竟还说她有些凶,有些冷淡。哪里有他这样的啊!我要是他娘子,非得气得上手打他!”
明景道:“傅兄就跟他爹一样,嘴硬心软,他说的话你听听也就罢了。上个月他就说要和他娘子和离,说了也不知多少次,一直到如今不还好好的?傅兄的家事,咱们日后还是不要管了。”
两人说着,一齐走远了。
而东院这边,林善舞和傅家宝一起走进了东院内,一进去,阿红便殷勤地围了过来,林善舞将手里的灯笼交给她拿着,便和傅家宝一起回了屋子。
傅家宝会客时,她已经查看完下人找回来的那些草药,发现果真和她记忆里的那些一模一样,她心里放心了很多,看来不管设定如何,只要世界观相似的话,像是草药这种东西还是相通的。
她已经将画好的另外几样草药也交给阿下去采购,让他暂且买十份回来,她先做几份成品试试。
正要去洗漱,忽然听到傅家宝问:“娘子,你方才去做什么了?去那般久?”
林善舞打开衣柜的动作一顿,诧异地看向傅家宝,“我没听清,你方才叫我什么?”
傅家宝还是第一次当着林善舞的面这般唤她,心里本就有些别扭,林善舞不提他还能当做没什么,林善舞一提他就不好意思了,低头说道:“没什么,我沐浴去。”说罢转身就要走。
却被林善舞一根擀面杖拦住。
林善舞目光打量他,见他耳根发红,嘴角便抿出一个笑来,“你方才……唤我娘子?”
傅家宝纠结了一会儿,竟是梗着脖子道:“你是我媳妇,我唤你娘子有错?”
林善舞点头,说道:“是没错,我只是好奇,你怎会突然改了口?”
傅家宝嘀咕道:“我哪有改口?”
林善舞斜眼睨他,“没有?你以前不都是叫我恶婆娘、母夜叉?”她似是回忆了一番,才道:“哦对了,你还喊我恶女人,女魔头。”
傅家宝震惊道:“你怎么知道!”对上林善舞似笑非笑的面庞,他涨红了脸,忽然抱着脑袋蹲了下去。
林善舞面露疑惑。
傅家宝缩着脑袋闭着眼,喊道:“你拿擀面杖打我吧!以前是我错了,你打我出气!先说好啊,不许打脑袋!”
林善舞这下忍不住笑出声来,见傅家宝试探地抬头看她,她伸手将他拉起来,说道:“我不打你,我只要你一句话。”
傅家宝心想还能有这样的好事!连忙道:“你说。”
林善舞认真地问他:“你方才唤我娘子,是想以后都好好跟我过日子?”
傅家宝耳根有些红,点头,又觉得单只是这样不够心诚,保证道:“我以后凡事都跟你商量,再也不犯浑了!”
林善舞微微一笑,看着傅家宝的目光比以往温和了许多,“你早就该这么想了。”她轻轻捏了下他红通通的耳垂,说道:“我留在傅家,本就是想要好好过日子的。”说罢,她转身去了耳房沐浴,独留傅家宝一个人在房中待着。
在林善舞关上耳房的门,再也瞧不见她的身影后,傅家宝在原地呆站了一会儿,忽然兴奋地在房中转来转去,“嘿嘿,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娘子她一定早就倾慕我了,听完我说的那话,她肯定开心得不得了,怕在我面前失态,都躲到耳房里去了!”
兴奋了好一会儿,傅家宝才冷静下来,他想起来林善舞亲手给自己编的草鞋,心想:这可是娘子送给他的第一件礼物,他得好好收起来才行!
然而他在房中找了好一会儿,处处都翻遍了,却怎么也没找着那双草鞋。
奇怪,好好一双鞋还能自己走了不成?傅家宝眉头一皱,冲外头喊道:“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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