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又见女孩不满地轻蹙眉角,温以然咬着红唇,一脸的纠结。
男人扬眉,把玩着腕表的手指一顿,他稍稍侧目过去。
大概是抱着累了,温以然双手拢成一个圆圈,纸袋搁在中间,她下巴抵在玩偶的脑袋上,一双黑眸牢牢盯着手机屏幕,像是在斟酌着什么。
沈屿之稍抬起丢在一边的手机,界面是温以然的微信消息框,最后一条消息还是温以然昨天晚上发的。
一如既往打听他回来的时间。
沈屿之冷嗤一声,他抬手,指骨在玻璃窗上敲了敲,终于引起旁边女孩的注意。
眼前突如其来多出了一辆车子,温以然怔怔地抬起头,一眼就看见车里面的男人。
她眸光错愕:“你......”
“上车。”
沈屿之不容置喙道了两个字,目光依旧落在前方。
见温以然依旧站在原地,男人终于不耐烦,他拧眉,侧目过去,声音微冷。
“怎么,难道不是她让你过来的吗?”
温以然一头雾水,然而前一刻她也收到了柳芸让她回去的消息,不过那时她满心满眼记挂着自家的宝贝鹅子,哪有空余心思理睬无关人士,指尖一点就将信息滑过去了。
手机的电量已经告急,温以然乖乖停下了帮鹅子修图的手,安静地坐在车子一边。
想到刚才在群里看见的新鲜鹅子,温以然忍不住弯了弯唇角,眉眼间皆是掩不住的喜悦和兴奋。
鹅子开心我就开心!
女孩捂唇偷笑的模样自然也落入旁边男人的眼里。
沈屿之讥诮一笑,眼底的嘲讽更甚。
.
柳芸一早就在家里,然而听到沈屿之和温以然到的消息时,她还是刻意在楼上房间磨蹭了一会。
直到温以然喝完半杯果汁,才看见楼梯口姗姗来迟的女人。
即便是在家里,柳芸还是一如既往的浓妆盛服。
瞥见女孩身上奇奇怪怪的衣服时,柳芸一张脸立马沉了下来。
“你穿的这是什么?”
说着,女人已经朝身边的佣人招了招手。
“你去楼上的衣帽间一趟,把之前我......”
“不用。”
玻璃杯在茶几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温以然果断拒绝,打断柳芸的话。
她抬眸,视线对上柳芸不可思议的目光时,女孩微勾了勾唇角,指腹在杯壁轻点。
“有什么事直接说吧。”
“你......”
被人当场落了面子,柳芸一早脸青一阵红一阵,她咬了咬牙,余光瞥见身边的佣人还在盯着自己,女人深吸了一口气,硬生生将心底的怒气压了下去,强颜欢笑道。
“你不喜欢的话,就算了吧。”她抿唇笑笑,“我还以为你喜欢d家的衣服,特意让人带了回来。”
温以然敛眸不语,指尖点着膝盖。
她还忙着回家给鹅子修图呢,哪有时间在这看人演戏。
半晌,柳芸终于觉得无趣,将话绕到正题上。
客厅中央只剩下他们三人,女人往后靠了靠身子,双腿交叠在一处,女人轻声道。
“你们准备离婚的事我听说了。”温以然原本昏昏欲睡,在听见这话时终于抬起头,她微拢了拢眉,心底有不好的预感掠过。
果然下一刻就听见柳芸温声道。
“其他的事我没意见,只是那个别墅......”
她微顿,目光从沈屿之脸上挪到温以然那边,“可能不能给你了。”
......
柳芸之前就相中那个别墅,只是那时沈屿之先开了口,她不好说话。前些日子听见沈屿之将别墅留给温以然,她又重新打起了主意。
沈父一向不管这些事,听见妻子有意沈屿之的房子,他也没有出声反对,只让柳芸自己处理便好。
沈屿之从进屋时就没再说过话,怕他真将别墅收了回去,温以然忙跟着跑过去,小碎步跟在沈屿之身后。
女孩瞪大眼睛,微喘着气道:“那个......你不会真将别墅收回去吧?”
沈屿之稍稍侧身,微不可察“嗯”了一声。
男人的声音实在是太过于轻,温以然完全判断不出这是肯定句还是疑问句。
她着急道:“可是我们已经签名好了,怎么可以出尔反尔......”
“温以然。”
沈屿之驻足,他转身,和女孩面对面站着。
男人双手插着兜,瞥见女孩一脸的紧张和焦急,沈屿之嘲讽道:“你就那么在意那个房子?”
他往前走了一步,居高临下地望着身下的女孩,眼底的讽刺浓郁。
“我......”温以然哽住,一时接不上话。
她还维持着刚才仰头的姿势,和沈屿之之间只隔了一个拳头的距离。
呼吸交错间,男人深黑色的眸子倒映着自己不安的面孔。
沈屿之半眯起眼睛,目光阴冷。
温以然下意识往后退开一步,避开男人危险的视线,咬着手指一脸的惆怅。
若是以前她当然不在意,然而前几天她才将别墅转手出去,对方已经付了定金,现在要是反悔的话,温以然想到巨额的违约金,一阵肉疼。
那可是她鹅子未来的奶粉钱啊呜呜呜呜。
见她不语,沈屿之轻哼了一声,转身继续往前走。
却在走开三两步时突然被温以然喊住。
女孩双眸氤氲,眼角还泛着红色,她哽咽道:“你一定要这样做吗?”
女孩哭声凄厉。
沈屿之后背一僵。
身后的温以然已经捂脸,泣不成声。
此时此刻,温以然无比自豪自己看了十几年的你爱我我不爱你虐心又虐身的狗血玛丽苏八点钟言情电视剧。
学以致用举一反三她向来是手到擒来的。
如果此时来一场倾盆大雨就好了,环境描写渲染了悲凉凄惨的氛围,烘托了此时主人公悲痛欲绝的心情。
女主角可怜兮兮被男主角抛弃,在大雨中失声痛哭挽留男主角,雨水和泪水混杂在一处,梨花带雨好不可怜。
只可惜现下外边艳阳高照,而且温以然和沈屿之同在屋子里边,根本不可能被雨水淋湿。
房间冷气足,温以然连汗水都没有,只能掩面掩饰过去,然而这一切在男人眼底却变了味。
沈屿之眸色深了几许,看着温以然的目光多了几分异样。
隔着距离,沈屿之只能听见后面温以然期期艾艾的哭声。
“那是我们之间最后的记忆了,你难道连这点念想都不留给我吗?”
“我已经失去你了,你就不能......”
余下的台词太过于恶心矫情,温以然实在说不出口,只能继续假装掩面哭泣。
半晌,那边终于男人清冷的声音。
“知道了。”
沈屿之淡淡丢下一句,转身离去。
男人才刚从视野消失,温以然这边已经停止了啜泣,透过指缝看见空无一人的走廊时,温以然终于松了口气。
捂着心口的手还没来得及放下,就听见后面传来一声低低的笑声。
“几日不见,你的演技倒是精湛了不少,比以前自然了。”
温以然毛骨悚然,整个身子都僵住了。
她怔怔转过身,一眼就看见了从阴影处走出的沈彦之。
大概是在家里的缘故,沈彦之穿着比之前随意了不少,长长的白衬衫被他卷了两卷,白皙的手臂上,青紫色的血管明显。
见温以然视线落在自己手背的针孔上,沈彦之唇角笑意一僵,不动声色将手背在身后,朝温以然走去。
男人眸光蕴着笑意,咬字清晰:“如果不是事先知道,我也差点被你糊弄过去。”
他身上的危险气息比沈屿之只多不少,温以然讪讪扯了扯嘴角:“知道什么......”
话音未落,男人的手指已经覆在自己唇珠上方,沈彦之作了个噤声的手势。
他垂首,凑近温以然耳边,男人的声音很轻很轻。
“......念、想?”
沈彦之抬眸,眉眼温柔渐渐敛去:“温小姐所谓的念想,就是还没离婚就已经将房子转卖了吗?”
晴天霹雳也不过如此。
被当场戳穿,温以然只觉得耳边一阵轰鸣,像是有一百辆拖拉机在自己耳边轰隆隆碾过,只余下一地的尾气。
还好沈彦之只是轻飘飘丢下一句话,就转身上楼去了。
男人前脚刚走,温以然紧绷的身子瞬间松散下来。
她愣愣地转过身,然而还没回过神来,头顶突然多了一片黑影。
沈屿之不知何时站在自己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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