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瑞家的度其意思,故作诧异道:“唉哟,一个云姑娘还不足,还要再来一个林姑娘不成?再加上咱府里的二姑娘、三姑娘,东府的四姑娘,老太太这是要在跟前养多少才足兴?”
王夫人烦闷道:“二姑娘、三姑娘、四姑娘也还罢了,都是自家的女孩儿,老太太养在身前,日后出阁时也好听。只是这亲戚家的女孩,老太太不体谅人家骨肉难分的,也要过来养活……况且又和宝玉一个院子,宝玉那性子本就不得老爷喜欢,再镇日和这些难缠的小姑娘家混一处,越发不能看了。”
周瑞家的就笑道:“二爷还小呢,他素来是最知理的,又有造化,太太安心吧。”
王夫人摇摇头,“宝玉往常发起牛心左性来,云丫头跟前,他把那命根子似的玉也摔过不止一回了,这些我都知道。只越拘着他越淘气,若管的狠了再病了,可不是要我的命。故而,我想着,堵不如疏,寻个庄重识理的女孩子在旁引导劝诫他,只怕还好些。”
周瑞家的理解岔了意思,以为王夫人说的是要给宝玉搁屋里人,免不得惊诧,这二爷才不过虚八岁,忒早了些儿吧。
幸而还没答言,就又听王夫人道:“宝玉他薛家姨爹没了这几年,蟠儿性子粗妄不顶事,多亏了他那个妹妹,难得的知书达理、品格端方。内里帮着她母亲料理家事,外头劝谏扶持哥哥,真真百个里头挑不出一个来的好孩子。我就想着,她年岁又大宝玉几岁,薛家他姨爹去后也艰难,不若接她们娘们儿来,且不一举两得。”
周瑞家的忙笑道:“这姨太太家,我也常听说,都说他家‘丰年好大雪’,这金银在他家眼里竟成了粪土一般不稀罕。”
王夫人与有荣焉,她想接妹妹一家进京,固然有照料她们家的想法,但最重要的却不在这上面。一来,是宝玉与那云丫头越发亲密,宝玉翻年就九、十岁上了,王夫人生恐弄出个青梅竹马的丑事,到时不娶进门都不成了,叫她后半辈子都与儿媳相看两厌,如何能忍;二来,薛家豪富,自去年送元春入宫,王夫人便元气大伤,一直想弄个几千几万的填补私房,苦于总没个机会,若薛家客居于此,想来这些银子不在话下。
至于她说的令薛宝钗劝导指引宝玉,自然也是真心话:那史湘云惯爱大说大笑引宝玉喜欢,可模样上却称不上出色,若再来个容色上佳的姐妹,不怕宝玉不回心转意。至于那些婚嫁聘娶等语,说这个还早呢。
周瑞家的自觉把握住了王夫人的心思,便笑问:“可是太太极爱那位表姑娘,想聘给咱们二爷?”
闻言,却不料王夫人却把脸一沉,冷道:“才说了宝玉还小,又说这话!不过是请亲戚家的姐姐教导教导他,哪里就有这些话出来!”
周瑞家的忙跪下打嘴巴子,赔笑道:“奴婢越发昏聩了,可不是么,咱们二爷好时运,日后大姑娘出息了,就是王侯家的小姐也聘的。”
王夫人这才作罢,听周瑞家的提起元春,愈急切起来,放下金陵的信件,立时就写信诚邀。
半月后,薛姨妈接到京中来信,见信中言辞恳切,也动了意头。实在是薛蟠不争气,端阳赛龙舟时把金陵知府家的小公子头给打破了,费了好些人情、银两才抹平了此事,但城中生意也很受了影响;又兼她不明贾家把女儿送进宫的真相,只以为贾元春真是因德才被宣进宫的,再有内务府下放的采办买卖远不如从前油水丰厚,也不觉生了送女儿搏一搏大好前程的念头。
薛蟠是早呆腻了金陵,正想去往第一等繁华的京都去游兴呢,听闻此信喜得无可无不可,便百般歪缠他母亲,好教他母亲答应。待薛姨妈一点头,立刻就命内外打点行装细软,恨不得明日就出发。
——
这日新雨后,莲池里粉白的荷花亭亭玉立,高低错落,荷叶上的水珠儿莹莹剔透,与荷花相映成趣。朱绣带着草帽,自己摇着小舟儿摘莲蓬。一面割取果实饱满的莲实,一面用竹筒收集干净荷叶上的水珠儿。
几年前她突发奇想,把水盛在新鲜竹筒里,再存放到翠华囊中去。不料这天马行空的法子却给了个大惊喜,存在竹筒里的水竟然也能被翠华囊滋养,那水拿出来,虽不像那些灵泉异水能够洗精伐髓的神奇,但长期的服用,也能够强身健骨,排毒养颜。原本水质越好,搁翠华囊里头越久,效用也越强些。
朱绣用滋养过的甜井水做的七白膏,效用就好得很;而久存的玉泉水做出来的,那效果比外面卖的铅粉也不差了,这时代女子喜用铅粉敷面,就是因为抹了铅粉,皮肤马上就显得细嫩滑腻,吹弹可破了。
唯一不足的地方在于装水的竹筒搁在翠华囊里,随着时间,那水会慢慢减少,朱绣最早存的一筒水,到如今打开水只到竹筒的一半高了。
这也足够人拜谢天地祖宗了。若栽没个缺陷,岂不是她存几筒水,到她死的时候拿出来,那水就成了琼浆玉液,能活死人生白骨了,那她就该疑神疑鬼,害怕惊惧了。
朱绣用最早的一批水酿了两筒药酒,请人捎去扬州,后头就有来信说喝了这酒,贾敏夫妇二人的身子骨比往年要好些,林家管事千恩万谢的,知道她不欲张扬,偷偷送来好些礼物。这已是意外之喜,朱绣就想,人不能太贪了,这运道已是不敢想的,得知足。
这会儿,朱绣一手拿着翠绿的竹筒,一手稍稍一倾荷叶,那上的露珠、雨珠儿就滴溜溜的滚落到竹筒中去了。接满一筒再换另外的竹筒。翠华囊里单辟出来十个格子放竹筒和竹筒水,这些竹筒都是特意买的毛竹的竹筒,个个都有一掌宽、小臂长,经过滋养后像玉质一般触手生凉。竹筒上用小字刻上何年何月、何处收集、何种水。
滋养过的水久服都能强身健体,没什么副作用,但不同来处的水还有不同的用处。譬如梅花雪,沾了梅花的特质,对疏肝和中、化郁散结的效用最好,但采集梅花雪太繁琐了,几年下来,朱绣也只存了两筒,还不舍得用。
那些雨水倒好得,泡茶也妙的很;至于露水,朱绣惯爱采荷叶上的,量多易得;且中医说荷叶能清暑利湿、升阳止血,露水则有清热润肺、消暑除烦之功,二者效用相似,所以荷叶上的露水是最相宜的了。
正兢兢业业充实自己的药库水库,忽听见岸上喧哗起来,穿红着绿的丫鬟兴冲冲的四下乱跑,青锦张望着朝她挥手示意。
朱绣驾着小船靠岸,就听青锦急道:“薛家姨太太带了哥儿姐儿,合家进京,正在门外下车,太太带着二奶奶去接了。你也快回去上院,只怕一会得去拜见老太太。”
朱绣顾不得收拾半船的莲蓬,招过了一个婆子让她把这些都送去正院后院的药室里去,就着青锦的手,急忙忙上岸来。青锦那里也忙的很,好茶好果子都要备齐,告诉一声就去了。
朱绣边往荣庆堂跑,边掰着手指算,怎么这会薛家就进京了?时间可对不上。
第19章 ‘争风吃醋’
朱绣跑到贾母正房,见上院的丫头还不知道此事,忙拉了鸳鸯道:“薛家姨太太进京了,太太已出去迎了,恐怕稍时就有人来回老太太。你快看看怎么安排。”
鸳鸯听了吃一惊,急命人去前头探看来了多少人、多早晚过来上院,又拉住朱绣道:“好妹妹,你沏的茶最香,你拿出本事来置备着,只怕不一时就来拜会老太太。”
朱绣点点头,立刻就往小茶房去。
鸳鸯一声令下,院子里都忙乱起来。朱绣摇摇头,县官不如现管,老太太不当家了,纵然地位崇高,这消息也不灵通了。怪不得又扶持起来一个王熙凤呢。
少间,平儿亲自来禀告贾母薛家进京诸事。
到巳时末,王夫人和凤姐引着一对打扮华贵的母女来拜见贾母。
立刻就有丫头去茶房报信,朱绣便问有几位客人,有几位主子,边提起茶炉子上咕嘟咕嘟新沸的水顺着茶碗口沿冲水,那茶碗、碗盖、碗托早用温开水净过,里头放的是今年明前新摘的狮峰龙井。
“好香。”小丫头扇扇鼻子,笑道。
朱绣盖好碗盖,等正房门外的媳妇打手势,用托盘盛了,从后头亲自送进去。
此时薛姨妈等人已给贾母磕过头,刚各自入座叙问寒温。
朱绣带着丫头献上茶,就站在鸳鸯身旁。鸳鸯正站在贾母坐榻一旁,站她旁边,既不惹眼,又能看清整个屋子。
就见薛姨妈是个鹅蛋脸的美人,脸颊尚且丰满,鼻子端正,眉毛描画的细细长长,下面有双带笑的杏眼,一眼看过去就觉得这是位脾气很好的太太。
倒是薛宝钗,与她臆想中的大不相似,那是个圆脸圆眼、黑黑的眉毛、小巧的鼻子,有着一张丰满红润嘴唇的小姑娘,最令人瞩目的是这个小姑娘白得发亮,且不像当下的姑娘,生的稍胖些儿。尤其是与刚进来的见礼的三春一比,越发显得丰盈了。
这是个讨长辈们喜欢的长相,尤其是她还与贾元春有三分相像,从模样上就已讨王夫人喜欢了。
王熙凤挺着个大肚子,坐在下首笑道:“本以为咱们家的女孩儿就已是难得的标致了,没成想见了薛大妹妹,才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唉哟,这叫我这‘烧糊了的卷子’越发不敢杵在这屋里呢。”
贾母也赞宝钗标致可亲,稳重大方。薛姨妈又笑着称赞贾家儿女云云。
宝钗脸上绯红,忙端起盖碗吃茶掩饰,左手握端茶托,右手提碗抵盖,便一愣,好香的茶。
宝玉、湘云坐在一处,宝玉方才已拜见过姨妈、表姐,此时见新来的姐姐粉面含羞,正如同枝头一朵绽放的桃花,不由得看痴了。
湘云便有些着恼,故意推攮宝玉,小声说悄悄话:“这个薛姐姐来的正好,倒有人跟我作伴了,看探丫头还敢笑话我总不掉奶膘不。”
这分明是在说宝钗长得胖,朱绣险些没忍住笑,忙去看贾宝玉。
却发现王夫人也正往那里瞥,虽还笑着说话,嘴角却没方才翘的厉害了。
贾宝玉愣了愣,才回过神来,笑道:“哪个笑话你了,三妹妹顽话罢了。咱们又多了个姊妹,日后大家一起,岂不更热闹有趣。”
一语未了,就听王夫人道:“宝玉,叽咕什么呢。你姨妈好不容易来了,还不快过来让你姨妈瞧瞧。往日你姨妈来信哪回不惦念你。”
宝玉忙上前来,薛姨妈心肝儿肉叫着搂他坐下,他才笑回说:“正说薛姐姐呢,薛姐姐面善,仿佛我曾见过的。”
王夫人就笑道:“你又见过了。”也拉过宝钗来,细看形容,忽的眼圈一红:“是了,宝丫头生的与我那元春是有几分肖似,元春在家时常手引口传的教她弟弟读书识字……”
众人忙解劝。
独留史湘云在椅上生闷气。
见已近午时,贾母便命王夫人治席给薛家接风,自己推说年老困乏,只留了凤姐儿侍奉午饭。湘云本也想留下陪老太太,却被贾母撵道:“我不过是时气有些不合罢了,你只管跟着你二哥哥去,与姊妹们一起热闹顽笑。”
湘云只得去了,因薛姨妈一直拉着宝玉说话,只得和三春在一处儿。
朱绣看了这一场‘争风吃醋’‘眉眼官司’的小戏,自觉心满意足,告诉鸳鸯一声,自去后面小药室里捣鼓清早摘得莲蓬。
送过来的婆子也精心,知道放在水里养着。朱绣一面剥莲子,一面想着方才那些情形,觉得反正这时候不管王夫人还是薛姨妈尚都没把两个“宝”配成一对的打算,要不然王夫人绝不会在众人面前说宝钗肖似元春,还叫贾宝玉要尊敬姐姐,听姐姐教导。
就是史湘云,也不过是吃醋众人和贾宝玉对薛宝钗的重视超过她自己罢了,远没有那些男女心思。倒是花珍珠,像开了窍的样子,她一个服侍亲戚姑娘的丫头,作什么老是围着贾宝玉打转,不管小姐丫头,只要跟贾宝玉说上话,她都会自以为隐晦的偷偷打量探寻。
朱绣想到这个就浑身不自在,这古人开窍就是早,这也就小学生吧?
手脚麻利的把莲子拨出来,选了饱满翠绿的嫩莲子剔出莲心攒成一盘,又把特意挑出来带着长杆的莲蓬插瓶。
一手端着莲子,一手擎着花瓶子,朱绣走去贾母房里。
“雨后莲蓬最好,可巧早晨就下了场小雨儿,我摘了半船挑出这一盘子来,老太太尝尝。”鸳鸯就接过盘子,送到坐榻小几上。
“旁人都拿那荷花、菡萏插瓶,她倒好,把莲蓬当花看了。”贾母看见那瓶子,笑道。
王熙凤看那翠绿的莲蓬高低错落的插在一个浮绘云纹白玉瓶里,煞是好看,又想起莲子连子,摸摸肚子笑道:“好巧的心思。老祖宗,这是说您老人家多子多孙、子孙满堂呢。”
贾母拈起一个莲子,清香可口,有股特别的荷香气,也觉得受用,便笑着对朱绣道:“你有心了。鸳鸯,今中午赏一碗我的饭给绣丫头。”
朱绣忙谢赏。贾母就指着朱绣对王熙凤道:“她干娘如今在你姑妈府上,自打她去了,你姑妈姑爹的身子骨就比往日好些,果然还得是这些宫里出来的嬷嬷有见识。我本想着叫人把这孩子送去扬州,也好叫人家母女团聚,谁知朱嬷嬷对这丫头很有慈母心肠,信上说去南边的商船鱼龙混杂,不敢叫她年轻女孩儿上去,这丫头就暂留在我跟前了。这丫头和她干娘一样,都是好的,在我这里也尽心尽力的侍候,她过来后,我这吃食上舒心不少。”
王熙凤就打量一番,也伸手去拈莲子。那莲子的香味引得她也馋了。
不料朱绣拦住,笑道:“莲子滋养补虚,但性寒,大热天的老太太吃些还合宜。二奶奶有孕在身,不如用些葡萄糕,也爽口的很。”说着就从屏风后头圆桌上端出一碟子紫红色葡萄糕来,放在王熙凤手边上。
熙凤吃了一块,果然清甜可口,果香怡人。
“果然是好丫头!我这胎磨人的很,多少日子没了胃口,今儿才吃着一口好的。老祖宗,不如把这丫头借给我些日子,也叫我受用受用。”
贾母笑骂道:“什么你都眼馋,一口吃食,你拿着金子银子来求,我们还能不给你怎的。”又笑对朱绣道:“你可看好了咱们的点心吃食,别让人猴去了,只有那拿着真金白银的,才肯给个半块一口的。”
熙凤就笑道:“好大方的老祖宗!您这里要摆饭了,我也回去了,省的口水流下来搅了你老人家的食欲。”说罢就往出走,又骂平儿道:“你个没成算的,还不快端上那碟子糕,以后咱们再吃可就得拿银子换了。我是个穷酸的,省一抿子是一抿子。”
贾母笑的莲子都捏不住,老远还听见王熙凤高声道:“老祖宗,您且等我去拿钱。”
因王熙凤快到月份了,贾母也只随她去,并不让她侍候。
朱绣出了门,琥珀就追上来指着她笑骂:“拿着公中的东西取巧儿。”
朱绣白她一眼:“可又是混赖好人。二奶奶夸得那葡萄糕,不是你做的?又是谁教你做的?”
琥珀红了脸,拉着朱绣的袖子道:“好姐姐,我再不敢了。你再有那些简单又稀奇的糕点果子,还教我做。”
朱绣就点点她额头,一起去吃午饭。果然她那份,就有一碗碧莹莹的碧粳饭。
吃罢饭,朱绣趁着大家都歇午,拿出绣绷子在阴凉处坐下。这是要送去寄卖的活计,少不得避着人点。一时又想着这次送去舅舅铺子的时候要问问姆妈那里有没有新信来。
却原来林家救了朱嬷嬷一条性命后,朱嬷嬷就再不好辞去这教引之职,必要长长久久的留在她家了。本来也想把朱绣接去,只是江南的时局很不好,贾敏的身子骨再撑也是这两年的事,一旦贾敏没了,林如海分身乏术,必然要把女儿送出江南好保全她——其实,若非贾敏身体坐不得船,林如海早把妻女送上京了。
既这么着,早晚要上京的,倒不必先把朱绣接出来了,毕竟要是接出来了,日后上京,她一个良家女孩儿,以什么身份再住到荣国府去呢。朱嬷嬷必然要随着林黛玉住的,她的身份也够不上做亲戚般的安置她的女儿,难不成母女还得分别两处。
况且,就算贾家愿意,这一出一进,原是家下奴才现又寄人篱下,奴不奴客不客的,朱绣也尴尬的很。倒不如先这么浑着,反正贾母已在给贾敏信上、还有众人的面前都许诺过,将来朱绣必要放出去,给朱嬷嬷自便的。
第20章 摔玉
不知道下半晌谁又讨了贾母喜欢,这天晚上,又赐下一碗御田红稻米粥。
朱绣不愿看别的丫头露出羡慕嫉妒的样子,索性趁着其他当值的丫头还没下差,麻利儿用食盒装了回自己屋子吃饭。
其实现在的荣国府还很铺张的起呢,又不是后来连贾母的饭都没有多余的时候。不说别人,这上院里有些头脸的奴仆都吃得上这些进贡的米。那些人眼馋的,不过是体面两个字罢了。
那一海碗粥,她拨出一半来,又把银丝卷、豆面饽饽、两三样小菜和琥珀送来的一碟子葡萄糕,一起盛放到提盒里,叫过来本处的一个扫院子的小丫头,塞了两块栗子糕和几个钱给她:“把这提盒子送去给你青锦姐姐,这两块糕你拿着吃。”
正院里款待薛姨妈诸人,青锦那丫头忙起来又顾不上吃饭了,她也正长身体,吃得多还饿得快。
小丫头用帕子把给她的糕包好,欢欢喜喜地蹦跳着去了。
吃罢饭,朱绣关好房门,从翠华囊里把自己的私房银匣子拿出来,冒尖的一小堆碎银子,还有三个五两的银锭子。朱绣捂捂砰砰直跳的胸口,要不说背靠大树好乘凉呢,这才一年多点的功夫,就赚了这么些了。
拿起称药的戥子,一块一块把那些碎银子称了,够五两就放成一堆,统共有十二个小堆和余下的二两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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