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苍暗暗松开掐入伤口的手,故作平静的道:“没事。”
“什么没事,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逞强!”莫小满直接把人扶起来,往卧室托去。
霍苍整个身体几乎伏在她身上,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的侧脸,将她脸上的紧张之色尽收眼底。
腰上的伤实在太疼,他喘了口气,道:“原来你还会在意我的生死么……”
莫小满僵了僵。
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霍苍急忙又掐了自己一把,顿时疼的浑身打颤,果然莫小满的注意力顿时被转移。
他爷爷说的不错,果真是……自作孽。早知如此,当初就该留点余地。
莫小满咬牙道:“你能不能别说话了!”
“哦。”
莫小满瞥了他一眼,那惨白惨白的脸看着怪可怜的。不知道怎么她就想到了林家湾他变成傻子时的模样,扶着他躺回床上,她也没看他,不自觉的一句话脱口而出:“好好听话行吗?要不然不要你了……”
话一出口,莫小满猛地咬住唇,下意识看过去,男人紧抿着唇蹙着眉极力忍耐着痛苦,似乎并没有听到她刚才说的那句话。
她不禁松了口气,心头却有股说不出的怅然若失。
为什么偏偏这个人,一定要在她不想跟他再有瓜葛的时候,老是出现在她面前?
一而再的失望,就像是前车之鉴,时刻提醒着她犯过的傻,受过的伤。
她又怎么可能,反复的在同一个人身上重蹈覆辙呢?
“我让杨帆来给你包扎。”她逃似的往外走,走到门口时脚步一顿,“这几天你先在这里待着,李根不会放弃找你,不想让他发现的话,你就安份点。还有……不想合作的话,就算了。”
目送她仓皇逃离的背影,霍苍眸光暗了暗。
果然呵,欲速则不达。
还是太急躁了么。
不多时,门开了又关,脚步声朝卧室接近,随即杨帆便出现在门口。
四目相触的瞬间,窗外同时刮起一阵邪风,将窗帘吹得哗哗作响。
杨帆率先开口,还是延续着从前的称呼:“霍总。”
他上前来,剪开霍苍的衣服看了眼伤口,眼皮子跳了跳。
这明显是被强行撕开的吧……
他没什么情绪的瞥了霍苍一眼,发现后者正漠然的打量着他。
少顷,霍苍道:“我想起来了。”
杨帆如同没听见一般,重新帮他处理伤口。
明明腰上已经鲜血淋淋了,霍苍除了脸色差点,没露出半点痛苦之色,仿佛那伤是在别人身上似的。
他的声音透着几分森寒:“你是当年那个哑巴。”
杨帆动作一顿,淡淡道:“霍总年少时似乎也不爱说话。”
言下之意‘你当年还不是个哑巴’。
碰了个软钉子,霍苍不怒反笑,推开他的手,径自接过他手里的纱布,道:“单凭你们,无法将这里的孩子全部救出去,如果有我在外面,跟你们里应外合,事情就简单了。”
“不合作,你依然要救。”
“是,但救不完。”霍苍说的相当直白,“但是莫小满想救完。”
杨帆直起身,默了片刻,略带讽刺的说:“这么趁人之危,不像是霍总的作风。”
霍苍神色冷淡:“既使我不趁人之危,她也不可能是你的。”
两个男人,一坐一站,四目再度碰撞,却不再平静。
空气中,似有火花窜动。
几秒钟后,杨帆转身离去。
霍苍眸色顿时变得幽深,俊脸上如同挂着寒霜冰冻。
一个厉爵还没摆平,又来一个杨帆……莫小满,你可真是好样的。
霍大少爷前二三十年想都没想过生命里会出现‘情敌’这种生物,如今一次来俩,还都很棘手,心中生出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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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几天,莫小满把人交给杨帆后便不管了,整天在基地各处转悠,偶尔跟李根夹枪带棒的互损几句,彼此各怀鬼胎,表面和谐融洽。
她以为霍苍的伤好些了自然就会离开,这几天是能避则避,不能避则尽量减少独处的时间。
反观霍苍,却是怡然自得,仿佛他现在不是站在敌人的地盘上被发现随时有可能丢命,而是跑来度假一般闲适。
“大小姐这两天魂不守舍的,莫非是有什么心事?”李根的声音将莫小满飘忽的思绪拉扯回来,她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两人一前一后前行着,巡视各个训练地的情况。
自从十七号训练地被毁掉以后了,整个基地便加强了戒备,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人持枪巡逻,两人一队,轮班看守。
走在纤尘不染的玻璃地面上,莫小满扫了眼刚过去的巡逻的二人,说:“那个闯进来破坏十七号训练室的家伙还没有抓到么?”
李根转头看了她一眼,意有所指的道:“是啊,你说奇怪不奇怪,一个大活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我一直怀疑,是不是咱们基地有人吃里爬外,把那家伙藏起来了?”
莫小满失笑,“真有意思。”
李根眼中划过一道厉色:“哦?不知道大小姐觉得我说的哪句话有意思?”
“哪句话都挺有意思的。”莫小满呵呵笑道,“抓不到人就说基地有内奸,你这推卸责任的本事倒是叫人刮目相看。那人进来的时候,你不也是没有察觉到么,难不成,那人会钻洞穿墙,凭空出现的?”
李根阴阳怪气道:“那可说不好就是内奸悄悄把人放进来的呢。”
“如果真是那样,那你一定要快点把内奸揪出来,也好让人放心。”
“一定,等我抓到了那人,一定让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莫小满扯了扯嘴角,“别把话说太满,抓不到人,我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李根脸皮子抽了抽,冷哼一声,迈开大步前行。
莫小满负着手,悠哉游哉的跟了上去。
两人来到十二基地,正好看到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与自己的教练对练。
李根咦了一声,驻足观看起来,看似认真的观战,实则一直暗暗注意着莫小满。
后者神色淡淡,看不出什么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