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要走了,您还是别命令我了。”季听说着,不看他阴沉的脸,直接进屋把窗户都打开了,对流风一吹,吹散了屋里的药味和潮气。
此时太阳已经高高升起,因此开了窗户也不觉得凉,和煦的风叫人心情都好了起来。她享受的几个深呼吸,转身卷了申屠川的被子褥子就要走。
申屠川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你想干什么?”
“今天太阳不错,我下去晒晒被子。”季听说完,不管他同不同意,直接抱着被子下楼了。
等到了院子里,才发现连个晾衣绳都没有,她只得把被子先抱回自己房间,然后去客厅的杂物里翻找。要说东西多了就是好,她很快就翻到了适合做晾衣绳的废弃电线,拿着去院子里绑在了两棵相邻的树上。
她转身回去把被子和褥子拿出来,搭好后又去了洗衣房。洗衣房里到处都是灰,洗衣上更是蒙了厚厚的一层,一看就是不怎么用。
季听不想在这种环境下干活,就拿抹布把洗衣擦了一下,又是推又是拉的挪到院子里,就近扯了个电线板出来,插上开始洗床单被罩。
她在做这些的时候,申屠川始终在二楼窗台前,眸子清冷的看着她。
季听不知道自己一举一动都被监视了,想了一下又跑回楼上,在房间里一顿搜刮,找出一堆该洗的衣服。这些衣服一看就放很久了,但是因为申屠川每次只穿几个小时就换掉,所以并没有难闻的气味,只是有些霉味。
申屠川冷眼看着出现在房间里的她:“以为这样我就会帮你?”
季听故意不跟他对视,抱着一堆衣服转身要走,申屠川黑着脸:“你无视我?”
“反正我都要被辞退了,干嘛还巴结您,”季听幽幽看他一眼,“我现在就想走之前把你这里收拾一下,不说了,干活呢。”
说完就下楼,把衣服放在洗衣旁边后,又回申屠川卧室打扫卫生,全程无视旁边黑脸的狗男人。等申屠川的卧室焕然一新,她就又下去了,把不能洗的衣服挑出来洗。
她吭哧吭哧的干活,等到边的衣服少了一半时,院子里也多了几条晾衣绳,每条晾衣绳上都晾满了衣服,风一吹都在轻轻的飘,满院子都是柠檬味的洗衣粉味。
季听平时很少干家务,此刻腰酸背痛,发誓下个世界一定不能再当这种苦逼角色,她要当最养尊处优的人,让男配给她洗衣服。
腹诽没用,现实是还得努力干活,季听哀叹一声,像老黄牛一样任劳任怨。在她快把衣服洗完时,小院外突然传来一阵说话声,其一个声音,就是今天早上厨房的那个女人。
没想到他们这么晚才找上门,季听还挺为他们的办事效率忧心的,不过她没有说什么,只是在看到女人带着两个帮进来后,起身走了过去:“你们是来找少爷的?”
“我是来找你的!”女人气急败坏。
季听一脸天真:“来找我干什么?”
“你说干什么?你真是长了熊心豹子胆,连顾值少爷的早餐也敢偷,现在就跟我去见领班!”
季听皱眉:“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我什么时候偷顾值少爷的早餐了?”如果顾值早上一定会吃蛋羹,那这事应该早上就被发现了,可他们却找来的这么晚,说明在她之后还有别的嫌疑人,一一排查过了才想起她来。
既然不是只怀疑她自己,那一切就好办了。
“肯定就是你,其他人都说自己没拿!”女人恼怒的看着她。
季听挑眉:“那我也说我没拿。”
“不可能!”
季听嗤了一声:“别人说没拿你就信了,我说没拿你却不信,该不会是故意针对我,想直接找个替罪羊吧?”
她这话一出,女人左边的人脸色有些不自然,季听立刻明白自己猜了,他们根本就没有自己偷拿的证据。
既然没有证据,季听说话顿时硬气起来:“谁给你们的胆子,没有证据就要带我走,少爷这里离不了人,我要是跟你们去了,万一少爷有了什么事,你们能担待得起?还是说你们根本不在意少爷的死活?”
女人慌忙打断:“你少胡说八道!我们怎么可能不在意少爷!”
虽然他们私下对这个病秧子少爷很是不屑,但面上该有的尊重还是得有,毕竟人家还是家里的主人,要他们滚有时候也是一句话的事。
往日照顾少爷的佣人,都自觉低人一等,哪怕是背锅也不敢说什么,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被打入‘冷宫’还这么硬茬的,一时间有些慌神。
“那你还敢来纠缠我?”季听挑眉。
女人稳了稳心神,冷着脸道:“你不是要证据?如果是你拿了,那你餐箱里应该还有盘子和碗,如果我找到那些,你就给我收拾东西滚蛋!”
季听一听暗道不好,她刚才吃完饭就忙着干活了,那些盘子还都在自己屋里。
“怎么,怕了?”女人见她不说话,料定她心里有鬼。
季听轻笑一声,大大方方给他们让了路:“那你们就去搜吧,记得小声一点,少爷可不喜欢吵闹。”
女人本来还有点小怀疑,但见她这么坦然,对她的怀疑反而消失了。消失归消失,季听不同于往日那些逆来顺受的家伙,这件事让她很不爽,就算进去没找到证据,她也要想办法把这事赖给季听。
女人做好了打算正要进去,头顶突然传来申屠川清冷的声音:“我看谁有那个狗胆,敢进我的房子搜东西。”
季听看到女人要进去时心都出汗了,一听到申屠川的声音顿时踏实下来,仰头看向二楼窗前的申屠川,忍不住对他笑了笑。她的笑没有讨好或恐惧,只是纯粹的笑脸,申屠川蹙了一下眉,说不出为什么,竟然有些不悦。
与季听成反比的则是女人,女人汗津津道:“少爷好,我们不是要搜东西,只是怀疑、怀疑她偷了顾值少爷的早餐。”
申屠川面无表情的盯着她,半晌勾起唇角嘲讽:“你的意思是,我申屠川的人偷了顾值的东西?”
他的声音平静,可女人却听得浑身发颤,猛然想起前两年一个不知天高地厚得罪了申屠川的佣人,直接被他用花瓶砸掉了半条命。当时所有人都以为申屠川要被放逐了,没想到先生只是用钱把这事解决了,从头到尾没说申屠川一句。
从那个时候他们就知道,申屠川再没用,那也是家里的少爷,他们这些佣人的命跟他比起来,是一点都不值钱的。
“这、这都是误会,我们这就走,少爷别生气了。”女人说完,颤巍巍的带着人离开。
季听一脸得意的等他们走了,仰头看向申屠川,朝他比了两个大拇指:“少爷,太帅了啊!”
话音刚落,一个枕头从天而降,正好砸在她脸上,然后弹在了杂草上。
“洗了。”
“……”
第27章
季听看着地上沾了碎草屑的枕头,无奈的叹了声气,扶着老腰捡起来又去洗。
等最后一缸衣服洗完,被子和一开始洗的床单都干了,柠檬味的洗衣粉香味混合着阳光的味道,说不出的好闻。
季听把被子敲着翻了个面,晒得香香软软的,这才扛起被子往楼上走。期间经过客厅那些乱八糟的东西时差点摔倒,暗暗发誓一定要把客厅收拾出来。
但今天是不行了,干了那么多活她都快累死了,只能明天再说。这么想着,季听把被子扛到了申屠川卧室,卧室里已经通完了风,原先的霉味彻底没了,整个房间的空气都是清清爽爽的。
季听把被子扔到床上后,气都没喘匀就走到看书的申屠川面前,一脸感激的跟他道谢:“谢谢少爷帮我说话,您真是个好人。”
申屠川长这么大,还从没听过别人夸他是好人,古怪的看向季听,看到她一脸的讨好后冷嘲:“这会儿又来跟我说话了?”
他是在计较刚才她忙着干活无视他的事。
季听嘿嘿一笑,局促的摸了摸鼻子:“我刚才就是觉得自己随时会被带走,怕时间来不及,不能把活儿都干完,所以才没跟您说话的,您别生我的气。”
申屠川面无表情的不说话,季听知道这小心眼的还在生气,怕他突然要报复,忙转移话题:“您这书好厉害啊全是英语,我估计只能看懂一小部分,还是少爷厉害,什么都难不倒您。”
“你一个字都看不懂。”申屠川对她的谄媚无动于衷。
季听眨了一下眼:“为啥,我好歹也是本科毕业,一些简单的句子还是能懂的。”
申屠川淡漠的看向她:“因为这是德语。”
气氛突然尴尬。
半晌,季听咳了一声:“……您慢慢看,我去给您铺床。”说完就假装没有听到申屠川的嘲笑声,一脸镇定的转身去铺床了。
两个人一个干活一个看书,房间里安静下来。申屠川不知为何有些看不进去,干脆把书放到一旁,冷淡的看着在他床边忙碌的女人。
这女人背对着他吭哧吭哧的跟被子和被罩做斗争,她半跪在床上,俯身整理被罩,衬衣和一步裙将她的身型完美的勾勒出来。在她之前,申屠川还没见过能把佣人制服穿得如此婀娜的。
当然,也可能他之前根本没在意过。
申屠川嗤了一声,闭上眼睛假寐,渐渐的还真有了些睡意。在他快要睡着时,耳边一个小小的声音不断打扰他,他蹙起眉头,冷漠的睁开眼睛,眼底带了些暴戾和烦躁。
季听没有被他的眼神吓退,见他醒了忙小心的开口:“少爷,床铺好了,您过去睡吧。”
申屠川静静的盯着她,并没有要动的意思,季听只好继续劝:“您身体刚好,这么睡是会再生病的,还是去床上吧。”
申屠川觉得她很烦,但自己也确实困了,就懒得再搭理她,勉为其难的走到床边,直接躺下了盖了被子。季听见状松了口气,轻轻脚的出去把门关上了。
她一走,本来还困着的申屠川反而没了睡意,面无表情的躺在蓬松柔软的被窝里,鼻尖满是温和的太阳气息。他不知道已经有多久,没有睡过这种被子了。
这边季听下了楼,把该收的衣服都收了,这才转身回自己房间休息,结果一回到屋里躺下,才想起什么活儿都干了,就是没给自己把被子晾晾。
……太累了,不想动。她无奈的叹了声气,竟然有些怀念上个世界,至少在那边不用跟老黄牛一样干活啊!
下次,下次一定一定要弄个无敌尊贵的身份!季听直到睡着,脑子里还在迷迷糊糊的想这事。
因为上午大量的体力劳动,她很快就睡死过去,连个梦都没做。
这一觉睡得又香又甜,快醒来时还十分不情愿,眼睛闭了许久都懒得睁开。
“你打算睡到什么时候?”
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季听心里一惊,下意识的坐起来,看到门口站着的人后差点尖叫。
“……少爷,您怎么来了?”刚睡醒的季听还带了点鼻音,虽然脑子清醒了,可一张脸还是木呆呆的。
蠢货。申屠川冷漠的看着她:“现在是下午一点。”
“啊……午饭,我这就去。”季听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了,忙点头答应,申屠川这才板着脸转身离开,季听嘴角抽了抽,“一点活儿都不干,顿顿饭还不能少。”
“我还没走远。”屋外传来申屠川阴沉的声音。
季听吓得脚一软,讪笑:“您快上去休息吧,我这就去帮您拿午餐。”说完她不敢嘀咕了,把早上的碗碟收拾一下放进餐箱,至于她偷的那些饭菜的盘子,早被她销毁了。
等收拾好,季听拎着餐箱就往厨房去了。
现在是下午一点多,已经过了午餐时间,但厨房外间还有一些佣人在吃饭,看到季听来了之后瞬间安静许多,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多是打量跟不屑。
季听才懒得管他们那点小龌龊,在厨房四处找申屠川的午餐。
今天去找她麻烦的女人忍不住了,嗤了一声道:“这人啊,脸皮厚了就是好,偷了东西还不承认,还跟没事人一样四处走,真不知道丢人。”
“可不就是,我还真没见过这样的,可真是太恶心了。”女人在厨房的地位看起来颇高,她一开口顿时有许多人附和。
季听当他们是空气,找到午餐餐箱后打开看了一眼,发现里面就一碗米饭和一荤一素,另外有两个包子。包子是谁的不用说,季听拿起来一闻,馊的。
这是要霸凌她了?季听扬眉。
女人看到她站在餐箱前不动,当即得意的挑了挑眉:“还真当有少爷撑腰,就能无法无天了啊,有本事一直让少爷跟着啊,我就不信了,还治不了某些人了!”
“不过少爷不是向来不喜欢佣人照顾吗?怎么突然对她那么好?”一个小女佣好奇。
女人冷笑一声:“还能有什么原因,人家长了一张狐媚子脸呗,难怪领班不让去照顾顾值少爷,原来是因为某些人不安分啊。”
她话音刚落,一群人窃窃笑了起来,还有人跟着嘲讽,似乎十分期待季听崩溃的样子。
季听叹了声气,觉得十分无语。虽然饭菜确实是她拿的,但这些人在没有证据且有其他嫌疑人的情况下,坚定的把事赖到她头上,无非是觉得她就应该背黑锅,如果她不背,就是对不起他们。
这些人啊,明明是拿工资上班的,偏偏要把自己当成旧社会那种家养的奴仆,还以欺负别的奴仆为乐,仿佛看到别人崩溃痛苦,就能得到多大成就感一样。
女人见她没反应,说的话越来越难听,季听活动了一下腕,在案板上搜寻一圈,挑了一瓶老抽拧开,转身到女人面前朝她头上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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