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徵霆双眼微眯,也总算是跟着回过了神来。
“您…您怎么来了?”
徐思娣怕他还要胡来,气息未稳,就先一步出声询问,想要转移对方的注意力。
她的这些小伎俩压根入不了他的眼。
不过,厉徵霆见她难得这么乖顺的枕在他的肩上,缩在他的怀里,面色一缓,不多时,又将眉毛一挑,却是答非所问道:“你的手机呢?”
徐思娣下意识回道:“手机在山上——”
话音刚落,陡然想了起来,山上信号极差,几乎收不到任何信号,只有下山才能收到,而徐思娣上山后就基本没有下过山了,因此在山上这一个月,手机成了模型,被她直接锁到了箱子里,很多工作上的事都是赛荷每天往返于山上山下,通知的。
也就意味着,这整整一个月,她都没有跟他联系过。
所以,他今天冷不丁的到来,是…因为这个么?
“呵。”
见她表情有些心虚,厉徵霆冷笑一声,只抬手摸了摸她的脸道:“看来,你完全没将我的话放在眼里。”
出发前,他就意味深长的警告过她——
“乖乖听话!”
如今看来,她是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
简直是…胆大妄为!
第249章 249
徐思娣一直有些哑然, 同时心里又惊异不已,她抬眼看着厉徵霆,见他微微眯着眼盯着她, 语气似乎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不知为何,忽然就不怕他了。
从前他脸色一变, 神色但凡有半分变化,她的心里就会忍不住发憷。
然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 哪怕他板着脸对她怒目而视,她好像也没有之前那么惧怕了。
或许,是因为有了些底气,知道他拿她无可奈何的缘故吧。
厉徵霆一直嗤笑的看着她。
徐思娣微微有些心虚, 只微微抿着嘴,将脸埋在他的肩上没有与之敌对, 难得有着些许温顺的意味。
果然, 厉徵霆低头挑眉看了她两眼, 倒是没有再继续发作了。
两人静静地坐在车上, 一时, 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车子里难得有些温馨安宁。
直到不知过了多久,忽而听到窗外有人敲着车窗, 不多时,厉徵霆长臂一伸,将车窗缓缓打开,只见司机恭恭敬敬的立在了窗外, 似乎有事禀报。
看到外人,徐思娣身子一顿,立马就要挣扎着从厉徵霆腿上下来,厉徵霆伸手拦了拦,不过见她好似神色坚决,知道她的面子薄,只往她背上缓缓拍了拍,拉着她坐在了他的身旁,随即用手轻轻揽着她的肩,这才看向了车外,淡淡道:“找好了么?”
司机立马低着头,眼睛没敢往车窗里乱瞟半眼,只恭恭敬敬道:“回少爷,已经找好了。”顿了顿,又道:“环境依然有些差,不过算是整个镇上最好的了,我已经让人重新布置了一番,少爷要不先去看一下。”
厉徵霆闻言,淡淡蹙了蹙眉,不多时,冲司机摆了摆手道:“开车。”
司机立马上车发动了车子。
徐思娣见状,立马道:“厉先生,您…您这是要去哪儿?”顿了顿,又道:“我还得去拍戏,导演还在等着我。”
只挣扎着要下车。
今天这场戏是在这个大山里的最后一场戏了,并且,只剩下最后一个镜头,她返回,分分钟就可以完成了,怎么好意思让整个剧组等她一个人,何况,多耽误一天,整个剧组上上下下的预算是不可估量的。
徐思娣话音一落,只见厉徵霆漫不经心道:“等就等着。”顿了顿,淡淡挑眉看着徐思娣道:“别说一天,就算一个月,我让他等,他也得听命等着,知道么?”
说到这里,厉徵霆语气一挑,直接冲司机摆了摆手。
司机立马发动了车子。
而徐思娣听了厉徵霆这番似是而非的话后,心里却震惊不已。
听厉徵霆这番话的意思,莫不是,这部电影的幕后投资人…就是他?
对于这个认知,徐思娣感到心惊肉跳的同时,又觉得…情理之中。
厉徵霆旗下的es本就是娱乐产业,es这些年来势汹汹,不过短短六七年,便占据了整个华语影视圈的半壁江山,尤其是近两年来,开始慢慢走向了国际,他厉徵霆若是想要投资一部电影,简直轻而易举,可关键是,为什么这部电影偏偏就是由…她出演的?
这两者之间若说没有半分联系,那么,未免也太过巧合了吧。
想到这里,徐思娣陡然回想起了自己当初接到这部电影初次面试的情形,这部电影,是直接由伊藤导演的助理向她邀请的,她是跟伊藤导演曾经有过一面之缘,可她到底是名新人,究竟是有多大的运气,才能让这个世界名导第一眼见到她就对她印象深刻,并且念念不忘了?
徐思娣自问自己没有这么大的魅力。
更别提,之后的面试更是出乎意料的顺利。
她是在伊藤导演看到她第一回 试戏时,就被当场拍板定论的,直接将她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新人给定下了,这究竟需要多大的运气及实力啊。
当初,徐思娣自己甚至也有些难以置信。
可如今看来,事情或许并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吧。
忽然想起了当初自己就是因为接到了这部电影,就想要试图跟厉徵霆叫板,她以为自己实力超群,即便是脱离了厉徵霆的掌控,即便是脱离了es的资源,依然可以风生水起,如今看来,真是可笑到了极点。
原来,在资本主义的世界里,这些资本主义家们才是游戏的制定者,他们真的可以掌控一切。
只是为何,有关于这件事,在此之前,厉徵霆为何从来没有向她透露过分毫?
那样,他紧紧遏制住了她的命脉,她势必会向他弃械投降的。
如今事已至此,又为何毫不避讳了。
徐思娣心里微微有些乱。
只低着头,一直沉默不语。
一旁的厉徵霆间或抬眼看了看她一眼,不多时,将手撑在下巴处,摸了摸下巴,双眼不由有些讳莫如深。
他是名商人,深知软硬兼施的道理,而一味地逼迫,有时只会得到适得其反的效果。
却说车子开了十几分钟,最终在镇子最深处一家老百姓院子外停了下来。
院子是个四合院,看着有些老旧了,不过面积很大,装饰也稍稍有些讲究,是整个镇上最大的住宅,车子一停,厉徵霆推开车门缓缓下了车,不多时,冲车子里的徐思娣招了招手,徐思娣犹豫了片刻,终于也跟着下了车。
下了车后,只见整个偌大的四合院里空无一人。
司机在一旁恭恭敬敬的禀告道:“禀少爷,这是镇上的镇长家里,镇长听说少爷给镇上捐了一所学校,捐了一所医院,已连夜将整个院子收拾干净了,少爷,您看,今晚要在这里入住么?”
乡下贫困,压根没有什么好的住所,他将整个镇上转遍了,只有镇长家看着还能勉强入目。
厉徵霆没有进屋子,只立在院子中漫不经心的打量了一圈,不多时,抬眼瞥了身旁的徐思娣一眼,道:“如何?”
似乎是在询问她的意见。
而徐思娣听了司机的话不由有些意外,没想到厉徵霆还给镇上捐了学校捐了医院,她一直以为他不过是吸食人血的资本家,没想到他这个万恶的资本家竟然也有慈善的一面,这样想着,徐思娣不由看了厉徵霆一阵,过了片刻,缓缓看向司机,问道:“那镇长他们一家人住在哪里?他们有地方住吗?”
司机忙回道:“回小姐,镇长一家早已经安排妥了。”顿了顿,又道:“少爷只在这里落脚一晚,对镇长一家没什么影响。”
徐思娣闻言,只点了点头,心道,厉徵霆这人向来龟毛,他吹毛求疵,她若是再打反口,指不定还要怎么折腾,这样想着,徐思娣不由冲厉徵霆点了点头。
厉徵霆便挑了挑眉,搂着徐思娣的腰缓缓往里走。
结果刚要进屋时,只见一位七十多的老婆婆从屋子里走了出来,老婆婆杵拐杖,扶着门沿,一直笑眯眯的盯着院子里的徐思娣跟厉徵霆两人看着,看看看看,只笑眯眯道:“感情来的原来是一对小夫妻啊,幸好,老婆子我多备了两床被子,不然到了夜里该冷了。”
说着,又眯着老眼,有些费力的来回往徐思娣及厉徵霆二人身上扫视着,最终目光在他们相拥的手臂上停了停,只乐得合不拢嘴道:“瞧瞧这小两口,多腻歪,好,真真好…”
原来老婆婆误会了,将徐思娣跟厉徵霆二人误会成一对了。
老人家打趣的话语十分直白,有什么说什么,徐思娣闻言,脸微微一红,立马将身边的人推了推,让他放开她的腰,见老婆婆要从屋子里跨出来,忙去扶了一把,这才知道,原来老婆婆是镇长的老母亲,听说今晚有人借宿,特意过来给他们整理一下屋子,顺便送些生活用品过来,见徐思娣温和勤快,不由有些欢喜,又见他们是从大城市来的,不免有些好奇,只拉着徐思娣的手,连连问道:“娃儿,多大了?二十四了?那个小伙子了,嗯,三十二,大八岁,还成,找汉子就得找大几岁的,年纪大的汉子会心疼人。”顿了顿,又拉着徐思娣连连问道:“成亲多久了,有几个小娃娃了?”
这一番番攻势下来,只羞得徐思娣结结巴巴的,只有些哑口无言。
倒是一旁的厉徵霆只微微勾着唇,老神在在的欣赏着她的语无伦次。
不知过了多久,徐思娣终于搪塞不过,只红着脸,磕磕碰碰的解释:“还…还没。”
老婆婆闻言,只立马拉着徐思娣的手,却抬眼瞪了她身后的厉徵霆一眼,道:“这就是小伙子你的不是了,你瞅瞅,你都三十多了,有个这么俊俏的小姑娘还不赶紧巴巴将人给娶了,回头当心被旁人给娶走了。”顿了顿,又瘪嘴念叨道:“三十多了还不心急,在咱们这儿这个岁数算是个老光棍了。”
老婆婆话音一落,徐思娣差点儿被自己喉咙里的口水给呛住了。
堂堂厉二少,没曾想来到了千里之外,忽而摇身一变,成了婆婆嘴里的老光棍了。
这个画面,徐思娣压根难以想象。
而厉徵霆原本淡淡笑着的,听到这里,嘴角微抽,不多时,却是抬眼深深看了徐思娣一眼,装模作样道:“老人家怎么知道是我不愿,说不定是某些人不愿呢?”
说着,目光意味深长的连连往徐思娣脸上扫。
老婆婆闻言立马拉着徐思娣的手,忙低低问道:“原来是娃儿你不愿意?”边问着,边沉吟了一阵,冲徐思娣道:“也是,这女娃娃选男人定定得将人瞧准了才行,横竖你还小,咱不急,咱慢慢来,慢慢来。”
老婆婆面不改色的双标行为将徐思娣给逗得哭笑不得。
笑着笑着,不由缓缓抬眼,正好跟厉徵霆的视线撞到了一块儿。
正好,厉徵霆也微微勾着唇,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第250章 250
于是, 当晚,徐思娣就追随着厉徵霆一起在镇长家的院子里住下了。
她怕剧组还在等她,只好委托司机上山一趟, 帮她跟导演请了个假,顺便跟她的经纪人打声招呼, 好在徐思娣不是个爱惹麻烦的人,她在剧组兢兢业业的, 这是进组以来她请的第一个假。
北方的院落对于南方人来说终归是有些新奇的。
譬如宛若露天般的厕所。
热乎乎的大炕。
洗澡,只能去镇上的澡堂子,要么,只能在家里用毛巾擦拭身子, 诸如此类的不便,对于南方人来说, 是要人命的。
好在, 徐思娣自己本人就是在类似这样的贫困大山长大的, 再加上她在这里已经生活了一个月了, 山上的条件更是艰苦不堪, 因此来到镇长家, 对她来说,只有越发便利的份, 然而对于厉徵霆来说,这里的一切对他而言,却几乎是寸步难行。
去厕所时,他冷着脸, 立在厕所外足足立了半个小时。
厉徵霆身强体壮的,压根睡不惯热乎乎的大炕。
关键是,厉徵霆此人稍稍有些洁癖,而炕上铺着崭新的被子褥子,却是通红通红的大朵牡丹花式样的,他立在炕边,见了,眉头皱得都能够夹死蚊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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