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兴然挠了挠头,转头问杨敬武:“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杨敬武有些茫然:“我也没听懂啊,这和死不死的有什么关系?”
杨静洁看到这一幕默默地打量了马振华几眼,转头看向墙上的牌子,心里清楚的和明镜似的:这广告估计是真的。
简洛书看着好不容易见面的父子被这一群人打岔,伸手将马振华手里的袋子接了过来:“没事,这是咱的员工福利,到后面去和你儿子好好聊聊吧。我听林寞说你父母身体不太好,下班的时候可以多去陪陪他们,只要不吓着你的亲戚朋友就行。”
马雨辰激动的直抹眼泪:“谢谢你观主,你们员工福利可真好。”
父子两个一起往后走,马振华看着马雨辰两手空空的样子,心里特别不高兴:“马雨辰,我让你给我买的那些粉底液、气垫霜还有粉饼呢?你一个都没给我买?”
马雨辰眼泪还挂在脸上呢,呆愣愣地问道:“爸,你一个大老爷们买那玩意干啥啊?难道你在下面给我找小妈了?”
“我给你找什么小妈啊!”马振华气的指了指自己的脸:“我要是不抹点粉能出来见人吗?不得和鬼似的啊!”
马雨辰连忙喊冤:“我不是不给您买,这不除了找您就在医院伺候我奶奶了嘛,一会我陪你去买行不行?你要什么牌子我就给您买什么牌子,保准您画的不像鬼……”
看着父子俩走出后门的背影,张兴然摸了摸脑袋,总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一样,可到底是啥事呢?
——
十来个买符纸的人,每个人要的都不少,简洛书一个人装不过来,直接发微信把孙墨墨和林寞叫出来帮忙。两个鬼一个负责装符纸一个负责算账,不到二十分钟就把柜台里的符纸装空了大半。
每个人都捧着自己的符纸傻呵呵地笑着,倒是最小的杨静洁看起来清醒一点:“观主,这么多符纸都怎么用啊?像我昨天用了火球咒的火一直都没办法熄灭,最后用暴雨咒符给浇灭的,除了这个以外有别的办法吗?”
简洛书:“火球咒符12个小时就自动熄灭了,这已经是我努力了很久最长效的结果了。”
杨静洁艰难地咽了下口水:“观主,那火球咒符是用在什么地方的?毕竟一般的火不用烧那么久吧。”
简洛书:“现在倒是用不着,不过如果冬天去农家乐旅游的时候往灶坑里扔一张,整个晚上睡的炕都是热热乎乎的,不用害怕半夜火灭了冻醒。”
杨静洁:“…………”观主,你曾经去农家乐的时候经历过什么啊!为了睡炕居然还整出一张符纸来!
简洛书丝毫不觉得自己的符纸奇葩,一本正经地给大家介绍:“像平安符、护身符、转运符之类的符纸随身带着就行。面若桃花符像面膜似的,撕开外面的塑料袋贴脑门上,大约二十分钟后符纸会突然碎掉,这时候起来正常洗脸就可以了,一张符纸可以保持一周的效果,亲测比面膜好使。至于其他的符纸和火咒符差不多,直接往出扔就行。”
杨静洁点了点头:“那有没有咱们店的微信群什么的,我们用符纸的时候有不懂的好问问。”
简洛书看了眼林寞,林寞立马掏出手机:“那我们面对面建群吧,我们店铺以后出了新的符纸也会及时在群里通知你们。”
群也建好了,符纸买到手了,可这群人身上头上被雨淋过还黏黏糊糊的呢,他们从古街出来各回各家,赶紧洗澡换衣服。
张兴然站在浴室里揉着满头的泡沫,想起刚才在如意铺见的那对“父子”来,好奇地直嘀咕:“到底什么情况下亲生父亲会比儿子还年轻,听起来也太扯了吧,电视剧都不敢这么编。还说死的早就永葆年轻,净扯淡,死的早不直接就烧了……”
说着说着,张兴然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店里的广告牌上写的是什么来着,说什么提供亡者见面通话的服务……
难不成那个店员小哥早就死了??他现在是鬼???!!
第32章
马振华领着马雨辰来到后面,两人搬了个板凳坐在大榕树底下,马雨辰紧紧地贴在马振华的身边,眼巴巴地瞅着他:“爸。”
马振华:“干哈啊?”
马雨辰委屈地撇着嘴:“您都大老远追我到琴岛去了,咋就不直接告诉我呢?要不是半夜我看到你活生生的消失了,我还意识不到你是鬼呢。”
马振华理直气壮地瞪着他:“我死的时候你还是个小豆芽,我怎么知道你记不记得我的长相?万一你不记得,我屁颠屁颠凑过去和你说我是你爸爸,这不是找打吗?”
马雨辰抠了抠手:“我打架不太行,顶多会薅你头发而已。”
“薅头发也不行,你不知道像我这个年纪有一头亮丽的黑发是多么值得炫耀的资本。”马大夫捋了捋自己的头发:“再说了,就算是你真的记得我,死了快三十年的亲贴突然闹鬼回来了,谁知道会不会把你吓过去。很多人都怀念去世的亲人,可真想见死人一面的可没几个,你们活人一个个的胆子太小。”
马雨辰仔细的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他是稀里糊涂的和自己亲爹相处了一天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所以才不觉得害怕。要是突如其来一抬头看见死去的亲爹出现在自己面前,说不定还能真吓出个好歹来。
马雨辰心酸地揉了揉心脏:“爸,这都快三十年了你咋才回来呢?是不是地府一天人间一年啊,你去报个到出来发现过去了好几十年了?“”
马振华像看傻子似的看马雨辰:“这种没科学依据的话你也说的出来!我是想回去看你们,可我不是被困在医院里出不来了嘛,要不是前几天观主去鬼屋把我救出来,我现在还趴人家员工打游戏呢。”
马雨辰脑补了一下画面,顿时吓的浑身一机灵,以后再也不敢靠着墙玩游戏了,谁知道你后面的墙里会不会趴着一只鬼在偷偷摸摸地看着你。
“再说了,也就是我运气好被观主捡走了,要是别的普通的鬼就是见天回家也没用,没有符纸或者浓郁的阴气,人是看不到鬼的。”马振华科普之后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叮嘱道:“没事多看看书,长点常识吧。”
马雨辰都想给亲爹跪了:“…………亲爹,你告诉我哪个书店卖这种常识书啊?”
——
马雨辰找到了亲爹自然想把他带回去见见爷爷奶奶,老两口这几天一直惦记着这事呢。他们这辈子只有马振华一个儿子,儿子死了等于把他们的心带走了大半,要不是当年有年幼的孙子需要照顾,他们只怕能跟着马振华一起去了。
这么多年,老两口一直像是深潭里的水一样,只有孙子能给他们带来一些活力。可现在不一样了,知道还能再见到朝思暮想的儿子,老两口仿佛像是终于活过来了一样,每天都充满了期盼,就连马老太太的病情也一天比一天见好,照这样估计不到半个月就能出院。
马雨辰:“爸,我奶问你啥时候去看她,她想见你。”
马振华虽然已经偷偷摸摸去看老两口好几次了,可是一想到让父母看到自己他还有点紧张。哆哆嗦嗦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对着照了半天,郁闷地皱起了眉头:“这美颜相机效果也太好了,我想看看脱没脱粉也看不出来。那啥儿子,你在这等我一会,我去借林寞的粉饼补个妆。”
马雨辰想起在琴岛时马振华没钱付账的情况,心酸的泪都流出来了:“爸,等会从医院出来我就给你买化妆品,然后还给你烧纸,买一麻袋烧给你。”
马振华默默地看了他一眼:“你不知道可以手机转账吗?纸钱只能在阴间花,我要是在阳间买什么东西人家只收人民币。”
马雨辰赶紧给马振华转过去五千块钱,马振华摸了摸脸,有些不好意思:“哎呀,没养儿子几年,反倒让儿子给钱花了,怪害臊的。不过我下个月就能领工资了,就不用再问你要了。”
马雨辰哭笑不得:“我说爸你快点回去涂涂粉,我爷爷和奶奶还等着你呢。”
马振华:“行,那你等我一下啊!”
说完这句话,马振华直接迈进了槐树。
马雨辰看着马振华往槐树上一撞就消失了,顿时瞪的眼睛都之了。他围着槐树转了两圈,哆哆嗦嗦地伸出手小心翼翼地碰了碰树皮,好像除了有些冰凉以外和别的树没什么区别。
就是一颗普通的槐树啊,怎么会这么神奇呢?
马雨辰不由地想起小时候看的魔法电影,那里面的巫师们就是穿过火车站的墙壁到达魔法世界的,和刚才马振华的动作一模一样,就是不知道这槐树通向哪里。
马雨辰谨慎地往四周看了看,院子里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他搓着手兴奋地一笑,冲着槐树重重地撞了过去……
马振华补完妆从树里出来,看着马雨辰有些纳闷:“你头上怎么突然肿了怎么大一个包?又青又肿的这是撞哪儿了?”
坐在树上乘凉目睹了全程的王大爷跳了下来,正好落在马雨辰的面前。马雨辰看着王大爷毫无掩饰就像是死尸一样苍白的脸,腿一软哐当一声就给跪下了,啊啊啊啊这也太吓人了。
王大爷被马雨辰的大礼吓了一跳,他拽着马振华小声嘀咕:“小马啊,你带你儿子去医院看看是不是受到啥刺激了,他就和中了邪似的,特别用劲的拿头撞我们的大槐树,哐当一声好悬没把我从树上给撞下来。你说我就坐在树上乘个凉,至于这么吓唬我吗?”
马大夫歉意地扶着王大爷:“对不起大爷,我就这说他。您快回树里歇着去吧,这大太阳怪晒的。”
“那行,我先回去了。”王大爷一抬脚也进了槐树,马雨辰刚起来就看到王大爷把脑袋从树里伸了出来:“小伙子,下回再来玩啊。”
马雨辰腿一哆嗦哐当一声又跪下了,王大爷摸了摸鼻子怪不好意思的:“这孩子太客气,老给我行大礼。”
马雨辰都快哭了,你可真是我大爷啊,不带这么吓唬人的!
马振华一伸手把马雨辰拎了起来:“走吧,我们现在去医院。”
马雨辰脸上全是泪水:“我们还是先去买化妆品吧,您要的所有粉底我都给您买双份。爸,请您一定要坚持擦粉,这真的是一个特别好的习惯,以后所有的粉我包了。”
马振华欣慰地点了点头,真是个孝敬的好儿子!
从古街出来不远就有一家大商场,马振华和马雨辰两个大老爷们拿着孙墨墨提供的清单,在化妆品区从头走到尾,霸气的让人侧目。虽然结账的金额让马雨辰疼的肝都颤了,但只要亲爹别像那个王大爷似的素颜出来,多少钱他都愿意花!
王大爷的儿女怎么都不给老爷子买化妆品啊,一点都不孝顺!
——
马老太太躺在床上打针,马老头则不停地在病房里转圈,嘴里心里念叨的都是儿子的名字。
马振华虽然以魂体的样子来了好几次,但直接和父母见面还是让他有些胆怯。他至今还记得当年父母知道自己出事时冲到医院哭晕的场景,以前他都是在急诊室抢救别人,而那一天他只能飘在空中眼巴巴地看着同事抢救自己的父母。
第二天父母醒过来了,可头发也全白了。
一晃二十七年过去了,他让父母承受了二十七年的痛苦,他怎么有脸去见他们?他太不孝了。
马振华站在病房外面,始终不敢推那扇门。马雨辰见父亲的情绪不对,也不敢吭声,老老实实地站在他的旁边。
爷俩和木头桩子似的站在病房门口,护士路过看到了,有些奇怪的两人一眼:“怎么不进去啊?”她推开门往里面看了一眼,正好看到满屋子转圈的马大爷,特别好心的叫了他一声:“大爷,有人来看你了。”
马大爷下意识转身来,正好和马振华四目相对。
马振华走进病房,看着屋里的两位老人泪流满面:“爸、妈,我来看你们了。”
马老头和马老太太累眼滂沱的看着马振华一步一步走到自己身边,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你怎么才回来了,二十七年了,我们以为死了才能再见你。”
马振华哭的满脸的眼泪,伸出手想抹一下脸上的泪水。在旁边哭抽抽搭搭的马雨辰看到亲爹居然想擦眼泪,顿时吓的声音都劈叉了:“千万别擦!”
马振华:???
马雨辰手脚麻利的抽出一张纸巾裹在手指上,小心翼翼地给马振华沾着眼角,表情无比严肃:“头可断、血可流,脸上的粉可千万不能掉啊!万一粉掉了吓着人不要紧,关键是还得补妆,这玩意可真tmd贵啊!”
马振华的眼泪直接被逼回去了,看着眼前的马雨辰心里直犯嘀咕:儿子这么缺心眼到底随谁啊?
马雨辰丝毫没有察觉出什么不对,认真地模仿着自己老婆的样子帮着马振华把脸上的泪擦干净,这才松了一口气,开心地笑了:“好了,妆一点都没花,你继续哭吧,争取只干嚎别掉泪。”
马振华:“…………信不信我变成鬼吓死你!”
个熊玩意,真能破坏气氛!烦人!!!
——
明江某高档洋房,张兴然顶着一头的泡沫坐在浴缸边上打哆嗦,实在不是他胆小,只是他有点腿软站不起来而已。
张兴然一个手按着自己的腿另一只手后悔的直拍自己的嘴:“咋这么多话呢,问这么多干啥?不知道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吗?”
打了自己好几个嘴巴以后张兴然又努力地安慰自己:“观主说了,鬼只是另一种形态而已,其实并不可怕。那个店员小哥虽然不是人,但作为鬼他也挺好的,就是玩游戏菜了点。”
想到这点,张兴然觉得恐惧感瞬间少了一半,腿也不抖了:“好像一个玩游戏都落地成盒的鬼也没什么可怕的嘛!要是他觉得我嘴碎生气了,我就教他玩游戏呗,要是还不行的话就带他去网吧,没有哄不好的。”
张兴然给自己比了个大拇指:“我,纯爷们,什么都不怕!”
与此同时,在杨家的别墅里,杨敬武擦着头发下楼想找点吃的,就看到杨静洁盘坐在沙发上,似乎在琢磨什么事。
杨敬武拿起一包薯片丢到杨静洁怀里:“想什么呢?”
杨静洁朝杨敬武招了招手:“我在琢磨一件事,就是不知道行不行。”
杨敬武把薯片抓起来扯开袋子咔哧咔哧地吃着,心不在焉地问道:“什么事啊?”
杨静洁犹豫了一下,缓缓地说道:“我想把咱妈请回来好好治治咱姥姥。”
杨敬武手里的薯片险些都没抱住,一脸震惊地看着她:“你想啥呢?咱妈不是……”他把手里的薯片丢在桌子上,有些无奈地揉了揉杨静洁的头发:“你是不是把如意铺那个观主说的话当真了?人死如灯灭,要是人真的能变成鬼就好了,可是这不可能啊!你上了这么多年学,怎么会信这些?”
杨静洁呵呵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符纸在杨敬武的眼前晃了晃:“你上了说这么多年学,来给我解释解释这个。”
杨敬武看着火球咒符立马老实了,这玩意确实不能用科学解释,可这也不代表这世界上就有鬼啊。
看着杨敬武在自己的思维胡同绕不出来的样子,杨静洁拍了拍他的肩膀:“今天那个店员小哥就是鬼。”
杨敬武细细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景,不得不承认只有店员小哥是鬼这个说法才能符合老子比儿子年轻的这个逻辑,可他觉得那个店员小哥和自己认知里的鬼完全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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