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据人的才能去任用,即使是土匪强盗,也可作军师。你我皆为六皇子食客,每日里做的学问皆是朝堂、国之大事,而对于那些鸡鸣狗盗却是不甚了解。”
那戴着面纱的白裙女子振了振衣袖,眸光微转、扫向气得脸皮紫胀的项宿,姿态娴雅地含笑道:“那费章先前也是山寇,只因太过猖獗、被派出赏金严厉追捕,方才逃入海域,对于那些山寇的行事作风颇为了解,若有他随同协助,便可提前勘察出山寇的举动。”
项宿心下觉得有些道理,但若传出去,说他一个老学修居然不如不男不女年纪轻轻的洞元看问题透彻,心里顿时不痛快,就想反驳几句:“那费章土匪成性,猖獗恶劣,你怎知他不会与山寇相勾结,反将我们一军?”
“钱财,名利。他总有需要的。”
项宿还想继续反驳,立即就被于吉和刁正直一左一右架着胳膊拖走了,隐隐约约还能听见几句话传过来:
“刚才我跟你说别惹她,没听见吗?”
“得亏这洞元今天心情好,不然有你好受的!”
“你怎么知道洞元心情好不好,放开我,我还要去找她,那费章不能用!”
“看洞元心情好不好这还不简单?你就看她那个侍女,那个叫小翠的.....”
......
曲妗无奈地摇了摇头。
她其实是觉得这几个老者挺可爱的,除了弹劾她的时候。
—
因为过几日就要出发了,而费章出狱后还要做思想工作,所以曲妗近些时日总是晚归。
一回到望云阁,就瞧见那盘腿坐在桌子上的绿裳少女,此刻正冷着脸,瞧见曲妗后,就语气不好地嚷嚷:“你怎么才回来,你把我撵走吧,反正一天天的有我没我都一个样!”
曲妗:“......”
她对小翠的要求一而再再而三的降低,但这小翠却学会了顺着杆子往上爬,越降低要求,她就越嚣张跋扈。
曲妗深呼一口气。
放轻松,不要在意,不要生气,不要理会。
你是一个优雅有格调的名门小姐,不该跟小翠这种小丫头一般见识。
“快去收拾收拾行李,明日一早就要出发去陈州了。”
**
第二日。
清早。
天际刚泛鱼肚白,车马便整装待发。
小翠依旧对谁都拽得很,瞧见马车后,直接利落上车。
等她发现曲妗许久都没上来后,才掀开马车帘子,满脸不爽:“你为什么不上来。”
曲妗紧攥着手:“你扶我。”
这拉车的马时不时就晃动一下身体,连带车轮子也前后移动,虽移动的幅度很小,但依旧使得马车有些晃动。
按照日常套路,这时应由婢女搀扶主子上车。
可这小翠....
可恶。
那小姑娘傲娇地扬一扬脸,便朝她伸出手,拉住曲妗之后,略微施力、就直接将曲妗拉入怀中。
感受着小翠鼓囊囊的胸脯,曲妗不可自抑地红了红脸,连忙与她拉开距离,就弓腰进了马车内部。
虽同为女子。
她也习惯了被人服侍着沐浴。
但若是直接触碰...
还是...还是有些...有些太过...太过孟浪....
**
马车一路离开京都,往南去。
陈州地处江南,与京都的北地相隔甚远,约莫需要一个月的车程方能抵达。
这中间山路又多,又是南北两方走商贸易的唯一道路,所以土匪猖獗,依靠熟悉山形地势,轻易掠夺商队,从而渐渐壮大。
现虽未抵达陈州,但已被袭击十多次,可见这边的土匪事业发展的多么盛大。
那费章不愧是曲妗看中的,光是观察了下这边的地势,就知晓绝大部分土匪的抢夺手法,带领队伍轻易避开,这下子,那原本极力反对的项宿也冷哼一声再不吭声了。
—
傍晚时分。
寻了座寺庙。
因不可大张旗鼓,所以他们一行人皆是乔装打扮,未曾透露出自己的真实身份。
那些和尚皆以为他们不过是普通香客前来借宿。
等到了晚上,便立马露出真面目,一个个假僧人拿起刀剑就耍的虎虎生威、双眼发光,原是打着慈眉善目的幌子在真佛祖眼皮子底下做真恶鬼,几年间不知残害多少香客。
早在曲妗一行人进来时,他们就已经要迫不及待了。
因为这些人虽穿着普通,但所佩戴之物皆昂贵,且器宇不凡,可见是个有钱子弟,可以大赚一笔!
费章一开始只觉这些人不对劲,却并未往假僧人方面思考。
倒真让那些假和尚钻了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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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假和尚互相对视几眼,就闷着手帕拿着武器悄悄走进厢房,然后猛地往床板上刺去——
不想却刺了个空,那床上根本没人。
他们一惊,转身就想跑,却已来不及,只觉脖子一痛,连惨叫都没法发出,就头颈断裂、没了意识。
晏离晃了晃脑袋,连忙离开屋子,就要去找洞元。
他今夜格外瞌睡,可见就是这些假和尚使得诡计,若不是他习惯睡在角落里,床板刺破的声音惊醒了他,就真被这些小人得逞了。
那洞元没有武功,若是...若是...
晏离眸色愈发黑沉,带着浓浓的戾气和杀意。
那就把他们都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