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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吕殊怯怯的看了一眼挡在中间的两个高大青年,十足的压迫感迎面而来,她咬了咬唇,扶着宋铭泽绕过他们坐到了床上。
  “峄城,这是怎么回事?”宋铭泽的目光在林景淮身上一掠而过,落在那些没有影子的人上,“他们又是谁?”
  其实他是想问他们是什么东西的,可那话在嘴里憋了半天还是稍稍拐了个弯。
  总觉得只要自己不戳破就能按照自己想要的趋势走下去。
  但显然这屋子里除了吕殊,没人和他同一个想法。
  “您不知道吗?”陈峄城低头看着已经不怎么年轻的父亲,语气嘲讽。
  “我又不认识他们,怎么会知道他们是谁。”宋铭泽不悦的皱了皱眉,对儿子的阴阳怪气很是不满。
  “他们是来送新娘子送亲队伍。”
  “这个时候?”陈峄城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夜幕上挂着几颗疏朗的星子,明显是深夜。
  吕殊脸色一白,心脏剧烈的跳动,她泪眼朦胧的看着陈峄城,那双会说话的眸子似乎在乞求他不要说下去,陈峄城冷笑一声,“冥婚不是这个时候来,还能青天白日的来吗?”
  宋铭泽愈发困惑,“冥婚?”
  陈峄城仔细看着他的表情,发现他的惊讶不似作伪,心中有块地方一轻,但他却并不想就这么揭过此事,更不想这么放过吕殊,十年了,他已经忍够了,“您给我定下的那位新娘早在十几天前就死了,您不知道吗?”
  “这怎么可能?!”宋铭泽惊呼一声,满脸的不可置信,可看着儿子一脸的讥讽和其余人的鄙视,他仿佛被人打了一个闷棍,又像是泼了一盆冷水,“怎么回事?”
  他看向身旁的娇妻。
  这事是她一手操办的,是她说那姑娘秀外慧中学识渊博家世清白,是个难得的好姑娘,配峄城正好他才答应的。
  可对方怎么会是个死人?
  这事吕殊知道吗?
  还是……
  宋铭泽看向妻子的眼神不由带上了怀疑,吕殊一看他眼神就暗叫一声不好,她很明白自己的一切都是靠身旁的这个男人,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失去他的宠爱和信任,想到此,她的眼泪哗啦一下像是自来水打卡开关一样流了出来,“老宋,这事我也是被人骗了,呜呜呜。”
  陈峄城并不想看她拙劣的演技,“你说被骗了?被谁骗了?”
  “……是,是和我想熟的一个小姐妹。”
  “家住哪,联系方式多少?”
  “她,她家是香港的,前几天回来探亲,正好认识女方,便将那姑娘的情况跟我说了说,我觉得和峄城挺合适的,就答应下来。”吕殊越编越顺溜,说到后面像是自己受了委屈似的,又趴在宋铭泽肩头哭了起来。
  谎话连篇。
  哪怕是心大的祝竜也能听出这里面漏洞百出,更别提她烦躁的哭泣声,跟个苍蝇似的吵得她心烦,“闭嘴。”
  她冷声呵斥,眉眼中厉芒一闪,有种锋锐的杀气夺目而出,“你给他找了一个死人,结了一门冥婚这事你认吗?”
  吕殊身子一僵,想否认却知道不可能,只能咬牙认了下来。
  虽然她认了,但是她的表情和肢体语言无一不在表明自己也是被骗的,是无辜的,是无心的。
  祝竜没理她,继续说,“认了就好。”然后她看向搂着妻子的宋铭泽,“结冥婚需要男女双方的生辰八字和毛发,生辰好说,那毛发她是怎么得到的?正常人结婚结婚需要这个东西吗?这明显不合理。”
  “还有。”她看着身子僵成一团的女人,眼底一片淡漠,“结冥婚需要一个有道行的证婚人,替他们敬告天地鬼神,不然这婚根本结不成。”
  可新娘子和送亲队伍都来了,明显这婚已经成了。
  既然成了,就不可能事先不知道要娶的是个死人。
  宋铭泽不傻,对方话都说的这么明白,他不能还听不懂,他神色复杂的看着娇妻,声音沙哑,“你怎么这么糊涂!”
  听到男人的职责,吕殊心头反而一松,她极为配合的耸着肩膀,乖乖巧巧的认错,“老宋,我也不知道当时脑子里怎么想的,被人一说脑子一热就将峄城的毛发给她了,要是早知道她要毛发是这个用途,我就是死也不会给她的。”
  她口口声声认错,却始终不提她错在哪,只是死咬着不知道对方是死人这点不放,听得祝竜一阵冒火。
  “这事一定是杜家指使的,他们明知女儿已经死了还要给她结阴亲,这明显就是骗婚。老宋,你不要放过他们!”
  第82章 以牙还牙
  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将。
  得亏杜文心被黑白无常先一步带走投胎去了,不然听到她这么编排自己父母一定会化身厉鬼,让她知道鬼的厉害。
  不过好在这屋子里还有几个明事理知真相的人。
  “宋伯伯,杜家那边我已经问过了,他们说这一切都是一个道士让他们这么做的,其他的也不知情。”林景淮看着明显被枕边人的香风吹歪了的男人,神色不变,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你看看认识这道士吗?”
  吕殊在听到他说道士的时候就心头一跳慌得厉害,现在看到对方居然拿出了照片,想也不想的朝着照片抓去。
  林景淮怎么可能让她一个普通妇人得手,在她的手伸过来之前手腕轻轻一抖,绕过她将照片举到了宋铭泽眼前。
  宋铭泽和照片上的男人来了个四目相对,然后眉头一皱。
  “宋伯伯,是不是觉得这道士有些眼熟?”
  宋铭泽:“确实有些眼熟。”
  林景淮:“嗯,我也觉得他眼熟,仔细一想,这不就是当年站在您院子里说峄城是灾星的那个道士吗。”
  “……还真是人生无处不相逢啊。”
  林景淮意味深长的道,其中饱含的深意臊的宋铭泽老脸一红,“这……”
  他想说这也许是误会,可迎着青年明亮透澈看透一切的眼神,他后面的话就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他也是要脸的。
  尤其对方还是他老上司的儿子。
  可要让他处置陪伴多年爱了多年的妻子,他更不忍心。
  “你到底动不动手?”见他坐在那里久久不言,祝竜等的实在是不耐烦,“想要面子就要大义灭亲,想要儿女私情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放肆,泱泱华夏岂容你们目无法纪胡作非为?!”听他们想要对吕殊不利,宋铭泽下意识的站在了妻子前面,用结实的肩膀将人牢牢的护在了后面。
  吕殊被感动的双眼眼泪汪汪的,一个劲的往下掉。
  “哼。”祝竜邪肆的睨了他一眼,“姑奶奶我从来就不是守法的人。”
  “你们给我过来。”她朝后招呼那群贴在墙角看热闹的纸人,“去给我找个死鬼。”她看了一眼哭的抽抽噎噎肩膀耸动的女人,唇角一勾,“你不是喜欢给人结阴亲吗,自己也结一次吧。”
  “不!”听到这充满恶意的仿若诅咒的话,哪怕隔着宋铭泽宽厚可靠的肩膀,吕殊也吓的浑身发抖手脚冰冷一颗心像是泡在冰水里,整个人没有一点热乎气,“你不能这么对我!”
  “给活人结阴亲是要遭天谴的!”
  吕殊见识过那个少女的本事,知道她手段通天,能一句话让地府销了登记放陈峄城自由,自然也能轻易的给她和一个死人绑定而不需要其他媒介。
  吕殊这会是真的害怕了。
  她缩在陈峄城后面,两只手紧紧的抱紧他的腰,汲取着男人身上的温暖。
  “真稀奇,你自己给比人结就行,别人给你结就不行了?你以为你是谁,大罗金仙诸天神佛吗?”祝竜嗤笑一声,口气狂的没边,“天谴?天帝来了本尊都不怕!”
  林景淮挑了挑眉,小姑娘现在气势很足嘛。
  吕殊被她一席话震的哭声都停了,她听的出来,对方并不是在虚张声势夸大其词,而是真的有底气有实力这么做。
  看不上天谴连天帝都不放在眼里的人……
  吕殊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阿姝。阿姝。”察觉到身后的动静,宋铭泽焦急的呼唤了两声,将人送到了床上,陈峄城看着那女人躺在自己方才躺在的床上,心中一阵恶心,好不容易对宋铭泽缓下那么一丁点的心结又堵上了。
  “你们到底想怎么样?”宋铭泽看着那些纸人得到命令后争相恐后的跳窗离去,额头青筋直蹦,“峄城,她怎么说也是你妈……”
  “我妈早死了,她也不配当我妈。”不等宋铭泽说完,陈峄城先一步打断了他,“而且我也不会对她心软放过他。”
  他静静的看着宋铭泽,那双和对面的男人有几分相像的眸子里此刻一片淡然,仿佛站在对面的不是他的父亲,而是一个陌生人,“我不是佛祖,有割肉喂鹰的觉悟,也不想做东郭先生,我只想要一个公道。”
  “若她无辜,我不会纠缠,若她有罪,我不会善罢甘休。”
  宋铭泽被对方斩钉截铁的语气和眸子里的冷漠惊的退后一步,跌坐在床上,也是这一刻,他仿佛才终于看清自己的儿子。
  “你恨我?”
  “不。”陈峄城平静的说,宋铭泽松了一口气,然后下一刻他的心就像是被针扎了一下,“恨也需要感情,而我……对你没有感情。”
  感情是要给值得的人,对他,太浪费。
  只是有些可惜,他用了十年才看透这一点。
  其实本来他还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他的,比如他是不是真的很讨厌自己,见不得自己好,但这些问题现在都不重要了。
  大概,因为对方也是对他没什么感情吧。
  陈峄城这么想道。
  “关于我妈留给我的遗产,明天我会找律师过来和你详谈。”陈峄城最后看了宋铭泽一眼,毫不留恋的走出了这个曾经住过的房间。
  林景淮看着深受打击仿佛老了十岁的男人,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的补充,“关于这桩婚姻,我也会如实的和耿首长报告。”
  说完也不看宋铭泽骤变的脸色,拉着祝竜就离开这个房间。
  “耿首长是谁?”走出宋宅后,祝竜忍不住问道,“我看你提起耿首长的时候比陈峄城说要要回他妈妈的遗产还要让他害怕。”
  “他是我们的首长。”耿首长信息保,林景淮不能对她透漏太多,但他从另个方面回答了祝竜的问题,“峄城要回的遗产虽然数目庞大,但是那钱他动不了,在不在他那对他来说无关痛痒,可耿首长却关系着他在军队的仕途。”
  虽然阴亲这事他不知情,可他帮着吕殊将陈峄城困在了宋宅,意欲逼迫他成亲这事不管是从法律还是道德方面来讲都是犯了忌讳,尤其陈峄城还是耿首长看中的好苗子,军中少有的人才,刚立了大功的英雄。
  是要一个各方面平庸没什么创造价值的垂暮老人,还是要一个各方面出类拨萃潜力无限拥有无限可能的年轻人,那些军方大佬心中自有一杆秤。
  更可况吕殊是他的妻子,夫妻一体,很多时候她的行事都能代表影响他的形象。
  阴亲,这可是绝对要打击严惩的封建迷信呀。
  也不知道吕殊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居然会想也用这个招数来对付陈峄城。
  吕殊脑子没有被驴踢是真的,但她后悔了更是真的。
  一睁眼,看到自己头顶的天花板上飘着一个一脸肥肉的光头油腻男人,他的胸前被人划开,露出了里面弯弯绕绕的肠子。
  “滴答。”一滴血顺着男人的凸起的肚皮滑到了吕殊脸上,男人呲牙一笑,“老婆。”
  吕殊尖叫了一声,抓起旁边的枕头朝着男人扔去,枕头穿过男人的身体掉在地上,男人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黄牙,笑着朝吕殊压近,“老婆,没想到你这么热情,老公陪你玩游戏啊。”
  回应他的是吕殊更加凄厉的尖叫,冲破云霄。
  与此同时,宋铭泽怀着忐忑不安的紧张心情踏进了部队,刚进办公室还没坐热乎呢,勤务兵就敲门将他请到了耿首长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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