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兰见他答应帮忙查找墨染下落,心中自是感激,忙俯身道谢,这才又跟着卷帘出府去了。
宇莫璃看着放在眼前的画像,目光中似有迷离。
这个女人有点意思……
“主子,属下已经将铃兰姑娘送出府去了!您看这魏府丫鬟的事情……”
卷帘回到花厅,见宇莫璃还在望着画像出神,以为他在犹豫。
“昨日你究竟看见了什么?”
宇莫璃眸光转向卷帘,并没有理会他的话。
“回主子,属下昨日潜入魏府,本想继续查地图的下落,谁知正好碰见魏府大公子院里发生争执,还将通往墨香院的路都封了,属下便一时好奇……去看了看……”
卷帘微顿了顿,面色有些发虚,偷偷去看宇莫璃脸色,见他并没有怪罪之意,方定下心神,继续道:
“……属下见是一个小丫鬟在那院里寻死觅活,大概是被那魏长卿玷污了……便……便一时想不开……”
卷帘脸红了,他没成亲,提到男女之事自然是不好意思。
“属下见是他们家事,也没甚兴趣,正当要离开时,却见李氏去了,李氏带着些家丁,先是让人将院门口堵了,然后把那哭闹的丫鬟用绳子绑了起来,又封住嘴,带出了墨香院。”
“属下又好奇他们如何处置那丫鬟,便偷偷跟了过去,见他们将那丫鬟送到一个隐蔽的房子里,然后又派人看守起来,就再没有下一步的动作了,然后……然后属下便离开了!”
卷帘讲完,又抬眼看一看宇莫璃,见他依旧表情淡淡的,只一双丹凤眼微微透出些许玩味。
宇莫璃修长手指叩击桌面,接下来的事情他自然都是知晓的,因为那时他亲自出马了。
昨晚树上的黑衣人正是他。
卷帘不知道的是,宇莫璃因在马车上与沈菀笙的亲密接触后,回府心情久久不能平静,见天色已晚,又迟迟等不到卷帘来回复消息。
他便换上夜行衣,自己跑去魏府打探了。
去时正好就碰见沈菀笙偷偷出了院子,提起裙子往墨香院赶。
当时宇莫璃激动地浑身轻颤,他以为沈菀笙如此小心翼翼,一定是跟地图的事情有关,那很有可能今夜就能得到他期待已久的地图了!
他借着夜色小心跟踪,沈菀笙也借着夜色匆匆赶路。
到了墨香院,宇莫璃眼睁睁看见沈菀笙从狗洞里钻了进去。
他开始有些迷惑不解,直到看见沈菀笙躲在窗户底下偷听,他都一直不敢相信沈菀笙到这里来只是为了偷听墙角的事实。
后来,又看见这个笨女人被人发现,怕她出事害自己得不到地图,只得冒着被发现的风险出手相助,用石子将扯住她后腿的人打晕了过去,帮助她顺利逃出来。
此刻看着面前的画像,昨晚的一切困惑,现在全部都迎刃而解了。
“主子!还有件事……”
卷帘搔了搔后脑勺,有些犹豫道。
“快说!”
宇莫璃抬抬眼皮,语气有些不悦,这个卷帘,说话总是只说一半。
“主子昨夜赶到魏府后,属下便准备回去,结果就想起那个丫鬟的事情,于是……于是属下又寻过去看了看……”
关键时刻,他又停顿下来,宇莫璃忍不住瞪他一眼,真恨不得在他脑袋上狠狠敲一下。
卷帘见宇莫璃看自己的目光不甚友好,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忙低头继续道:
“属下到关押那小丫鬟的房子里去瞧,只见屋内空空如也,地上还有一滩血,我……我便有些好奇……”
好奇好奇,又是好奇,这个卷帘迟早要被好奇心害死!
宇莫璃忍不住嘴角抽搐。
“……属下顺着血迹,找到魏府最西边的一个荒废院子里,发现血迹不见了,然后属下找了许久,才发现……才发现墙边的一口枯井旁,有血迹……”
宇莫璃眼角动了动:“他们杀人灭口?”
“属下便跳进去看,那井底不太深,里面幸好没有水,小丫鬟被扔在井里,浑身都是血。属下摸了摸她的鼻息,发现她虽然呼吸微弱,但是好在还活着……”
听到此处,宇莫璃眼底闪过轻微的诧色,忍不住问道:“那你究竟将她救起来没有?”
“主子,属下心想,那好歹也是一条无辜的人命,他魏府再怎样,也不能随意便滥杀无辜,于是便……便带着她爬出枯井……”
宇莫璃暗自腹诽:被你杀掉的人没有十个也有八个了,居然还有脸说别人滥杀无辜!
但见卷帘一脸浩然正气的样子,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淡淡道:“你做的很好!那小丫鬟现在何处?”
“属下见她危在旦夕,便直接将她送去医馆,医馆的大夫说她伤势过重,需要在那里住几日才行!”
“既然如此,你就好好看着那丫鬟,等伤好后,将她藏起来,千万不能被魏府人发现踪迹!后面我自有安排!”
宇莫璃吩咐完,起身将画卷拿在手中,向厅外走去。
卷帘见主子要走,忙张张嘴,小声道:“那……那给她治病的银子从哪里出啊?”
声音虽小,宇莫璃却听得很清楚,他忍住笑意,从袖中掏出一枚金豆子,朝后一抛。
卷帘稳稳接住,喜笑颜开道:“谢谢主子!”
……
这边铃兰离开卫国公府,顺便去药铺开了几副补药拿回魏府。
刚进幽竹居的院门,沈菀笙便将她拉进屋子关上门,小声询问事情办得怎样。
铃兰笑道:“小姐放心,奴婢找到三公子将此事说了一遍,三公子说他知道了,会派人去查,有消息一定通知小姐!”
沈菀笙这才放下心来,一时又想那宇莫璃虽然年纪尚小,但做事却很稳重,他即肯帮自己,以后自己也要多让着他些才是。
她又见铃兰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便示意她快回房去休息,铃兰跑了一晌午,倒确实觉得有些累了,便自去歇着。
沈菀笙又叫来睿嬷嬷,两人拿出些布料,准备做鞋子。
依照本朝惯例,女子出嫁,需得亲手给夫君做一双鞋子,给公婆各做一身衣服,但是沈菀笙知道宇莫璃只有一个母亲,决定只做一身衣服。
原本国公府此时还没有来下聘,睿嬷嬷怕她受累,本是不愿让她动手做的。
但是沈菀笙自从在酒楼与宇莫璃见面后,心里很清楚卫国公府早晚会来提亲,既然这样,那还不如早些动手,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
睿嬷嬷拗不过她,只得应允。
她让水仙放了两个小杌子在屋檐下,与沈菀笙并排坐下,拿起鞋样子比划着。
沈菀笙见她裁出的鞋底子大小,皱眉道:“嬷嬷如何得知三公子的鞋子大小?”
睿嬷嬷抿嘴一笑,眼角便挤出几道细纹:“老奴做了这些年鞋子,只需看一眼那人身高,便可知鞋子尺码。”
对于睿嬷嬷这一点,沈菀笙是服气的,她从小到大脚上所穿的鞋子,皆是出自于睿嬷嬷之手,睿嬷嬷可是做鞋子的高手。
两人头凑到一处,沈菀笙葱白似的指尖捏住丝线,小心翼翼穿进针眼中,又将丝线放进嘴中抿了抿,很快将丝线尾端在指尖打了个结。
此时阳光从竹叶缝隙中倾泄下来,照在青砖地面上,变成一片斑斑驳驳的影子。
墙角的一株杏树上,叶片已经长了出来,一只金丝雀正欢快地在上面跳跃唱歌。
一切静谧而美好。
“咚咚咚!”
一阵突兀的敲门声突然打破了幽竹院的宁静和谐氛围。
“谁呀!”
水仙闻声跑出来,冲着院外喊了一声。
“快开门,我们要搜查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