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氏一看到秦泽,立马呼天抢地:“大人……大人要为民妇做主啊。”
秦泽盯着下头两个人,想到的却是在后院时,那个小蠢货跪地吼出这句台词的模样。
明明是同样的说辞,给人的感觉竟然差这么多。
还是小蠢货的样子让人比较想要伸张正义一点……
丁凝瞧着她们母女脸上的绷带,有点藏不住笑。
做坏事就该没有痕迹,记什么账呢……
本来就很蠢了,现在看看——
啧,更蠢了。
第38章 物归原主
吴玉莲和胡氏是带着伤来的。
秦泽看着两人哭天喊地,不紧不慢道:“你们有什么冤情!?”
吴海看着两人,隐隐有些不安。
她们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了!
胡氏算是憋了一路了,这会儿有了发挥的机会,又怎么会轻易放过,她卯足了劲儿,拉着女儿吴玉莲说起了事情的原委——原来,她们自从受伤之后,还得了许多的并发症,她们在庄子上一直都是被丁家礼待的,吴玉莲生下来也是教养的金贵,根本没有受过这样的折磨,最近连治伤的药都喝不下去了,昨日好不容易喝了下去,也不知道是不是伤口影响了身子,浑身都开始不舒服,今早身上就觉得不舒服,没过多久竟然开始长奇怪的东西——
种种的说辞结合起来,就是她们现在之所以变成这个样子,纯粹是因为那一顿打,都是因为丁婕。再这样下去她们怕是要命不久矣,那丁婕就是实实在在的杀人凶手!
等到胡氏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说完,丁凝背着手走出来,笑嘻嘻的看着她:“胡氏,既然你说你们伤的那么严重,敢不敢让大夫当堂验伤!”
胡氏一愣,看了一眼吴海。
早已经被她们的出场方式振飞了神智的吴海只觉得事情越来越偏离自己的掌控了,他赶紧道:“大人,丁家人这是在故意转移注意力!大夫都已经诊治过了,难道结果还有假!?他们怕是要找串通好的大夫过来草菅人命啊!”
“串通!?”丁凝哼哼一笑,惹得不少人侧目望向她。
这个小姑娘年纪不大,胆子却不小,当着这么多人面前说话脸都不红,一句句话有理有据,还拿出了关键性的证据,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个小姑娘一点都不简单。
丁凝睥睨着胡氏和吴玉莲:“你们二人尽管让大家看看你们现在有多惨,但凡让我们瞧见伤口有一丝假的,那你们便是实实在在的讹人,这个罪名同样逃不掉!请大夫上堂验伤,把她们脸上的纱布扯下来!”
“呵。”容烁看着看着,竟然发出一声轻笑。
闵星只觉得这个笑听的人毛骨悚然,可是少国公好像完全没有把注意力放在别处,而是专注的注意着丁凝姑娘。
秦泽也忍不住扶额。
这个丁凝,如今公堂到底是谁做主了!?
因为万氏的出现,丁永善蔫儿了,吴海没了最大的靠山,又被翻出了账本子,也已经溃不成军,现在只是勉励支撑。秦泽的态度也并不偏向他们,所以在丁凝发号施令的时候,竟然没有人第一时间站出来谴责他,衙差们更是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县令大人。
秦泽只能点点头:“说的也是,吴海中饱私囊一事已经有了结果,如今这个蓄意伤人,也该有一个了解,吴海,既然你这么言之凿凿,当堂验伤也是个不错的法子。若是真的验出来你妻儿的伤是因为那一顿板子,本官自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吴海咬咬牙:“成!咱们这就请宝药堂……”
“若是民妇没有记错……”万氏以袖掩唇,轻声道:“宝药堂是老夫人在世之时,为了给贫苦人家赠医师药开设的药堂。后分给了大伯那头。虽然弟媳不懂今日吴海出事情,为何是大伯出现在这里,站在吴海的身后一副要为他做主的模样,不过既然吴海此人已经被证明并非善类,大伯还是不要让宝药堂也无辜的牵扯其中。”
万氏的语气很和蔼,像是给了一个诚恳的建议。
丁永善别开目光,终于不再看万氏,但是他的话也足够让吴海心如死灰。
“弟媳说的是,宝药堂不该这样被牵扯进来。”
胡氏和吴玉莲身子一抖,不确定的望向吴海。
可是吴海现在已经给不了她们任何的暗示。
最后,秦泽命人去请来一个大夫,当堂给胡氏和吴玉莲拆解绷带,查看伤势。
吴玉莲和胡氏都有点紧张起来。
其实事情发展到这里,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他们的确是要讹人。
如果被拆穿的话……
如果被拆穿……
“呀——”
绷带被拆开的那一瞬间,公堂上见到她们脸的人都发出了惊讶的声音——
胡氏和吴玉莲的脸,已经开始溃烂了!
大夫纵然治病多年,忽然这么两张脸摆在他面前,也不由得愣了一下,然后才对秦泽道:“回禀大人,这位妇人和这位姑娘的脸已经开始溃烂,若是老朽没有看错,她们应当是服用了一种叫做毒美人的药草,这种药草的确有活血化瘀的功效,但若是分量上有丝毫的差错,便会引起十分可怕的结果,再加上很多的药材也有同等的功效,所以毒美人这种药材并未作为日常的治病药材。”
毒……毒美人!?
吴玉莲和胡氏相互看了一眼对方的脸,片刻的静谧之后,纷纷发出了凄惨的叫喊声。
胡氏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似的,转过头指着吴海:“你这个天杀的狗东西!你居然真的敢对我下手!”
吴玉莲一听这话,也明白了什么似的,她泪眼汪汪的看着吴海,大声的控诉:“爹!我是你女儿啊——你怎么能给我们吃那样的药!”
吴海已经一个嘴巴两个大了。
什么药!?他怎么不知道!?
丁凝上前来看了一眼两人的脸:“呀,伤竟然是真的!?”她眸子里闪过一丝精光,忽然三步并作两步冲到秦泽的桌子前,抓起桌子上的惊堂木直直的朝着吴玉莲和胡氏砸过去:“那半身不遂也是真的咯!”
刚刚受了刺激的两母女想都没想,“啊”的叫了一声,利索的躲开了。
明明来的时候还是躺在担架上,现在也就屁股那里显得迟缓,四肢及安全得很!
公堂上安静了一瞬,下一刻,轰的一下闹腾起来——
装的!
果然是装的!
刚才还爬的那么溜!
丁永隽这边已经是冰雪消融,连丁婕都忍不住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
可是吴海就消停不了了。
胡氏和吴玉莲已经快崩溃了,没有哪个女人能容忍自己的脸变得像鬼一样。
眼看着大势已去,胡氏竟然爆出惊人之语。
“吴海!我知道你一开始就想让我们娘俩装病装死来讹人,我们不答应你将伤弄得更严重,你就用药骗我们!说什么这是假药,原来是真的!你没有良心!你是个没良心的狗东西!”胡氏越说越激动,干脆扑上去要跟吴海同归于尽!
吴玉莲呆了一下,然后捂着脸崩溃大哭。
丁凝这时候蹦出来了,摆摆小手:“哭什么呀,你们的伤是真的,真真的。”
吴玉莲哭的更伤心了。
一场官司,在闹剧中落下帷幕。
吴海一家忘恩负义中饱私囊,窃取不义之财达十万两,又恶意讹人。秦泽当场将吴海收监,至于胡氏和吴玉莲,则是让她们先看看大夫,然后再定夺讹人的罪名。
至于丁婕,既然已经证明了吴海一家意图讹诈,也就不存在蓄意伤人,置人于死地这个说法了,换句话说,就算丁婕真的曾经用家法把他们打伤了,一两银子就能治好。剩下的更严重的补分,都已经归咎到了讹人的罪名里,她们是得不偿失,赔了夫人又折兵。
吴海始终不明白,这母女两个怎么会这样出现,脸上的伤又是哪里来的,但是求生的心让他不敢再对丁家人恶言相向。他甩开了胡氏,爬到丁永隽面前:“老爷!老爷我错了!老爷我真的错了,您看在我爹的份上,放过我这一次!”吴海一把鼻涕一把泪,忽然指着胡氏:“是这个女人!是奴才瞎了眼娶了这个女人,她贪念太重,逼着我这么干的,她才是主谋啊!”
胡氏哪里还能再受刺激,可是等她准备过来继续撕吴海的时候,一个气没提上来,昏过去了……
丁永隽沉着脸,一脚将吴海给踹开。
就在这时,丁凝忽然叫了一声,飞快的冲到万氏的面前。
公堂上太闹腾了,万氏的脸色有些发白,微微佝偻着背捂着心口。
“娘!娘你怎么了!”丁凝脸色紧张,再没了刚才的戏谑和恣意,她的声音也引来了丁永隽的目光,丁永隽飞快的走到她身边:“阿芙!阿芙!?”
丁永善也慌了:“阿芙……”
“你闭嘴!”丁永隽难得一次对着丁永善厉声呵斥。
也就这一声,他已经侧身,挡住了丁永善的目光。
几乎是丁凝开口的那一刻,闵星就看到自家少国公一个闪身就出去了。
容烁皱眉看着丁家那头,对秦泽道:“将夫人带到后院歇息,请大夫!”
秦泽也看出来丁凝的母亲有异,再不敢耽误,将该处理的人都处理了之后,命人将万夫人带到衙门后面连着的院子歇下。
丁婕当场释放,吴海一家将要被彻底的审查。
丁荃拉住丁婕的手,有点喜极而泣:“大姐,你没事了!”
丁婕心中固然高兴,可是她还是看着万氏离开的方向,露出担忧:“三娘身子到底怎么了!?”
丁荃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先别急,一定没事的!”
丁婕点点头:“我们去后院看看!”
丁荃点头,把腿就往后院走。
丁婕刚走了一步,就瞧见还有一个人站在公堂上。
宁伯州正看着她。
此刻丁婕已经没了大碍,他的神情十分的随和,随着丁婕看过来,他也只是微微颔首,算作打招呼。
丁婕这次没有与他保持距离又或者是转头就走,而是走到了他的身边:“多谢你。”
宁伯州的唇瓣动了动。
其实宁伯州的长相算不上那种看一眼便觉得俊得移不开眼,但他五官生的正,眉眼又十分深邃,将读书人那种隽秀气展现的十分透彻,平常人瞧见他,只以为会是一个普通的书生,但是多瞧几眼,便能瞧出那双黑眸之中藏匿了太多的情绪。
宁伯州微微一笑:“丁姑娘无恙便好。”
丁婕深吸一口气:“今日的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我也有许多的疑问想要请教你,不过今日事出有变,阿凝十分的紧张她的母亲,我须得去瞧一眼,无法好好答谢先生……”
“无妨。”宁伯州已经准备离开了:“丁姑娘自便。”
……
事情急转而下发生变化,谁也没有料到。
丁婕也没有想到真正救了她的会是万氏和丁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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