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爷,我找了两块地皮,一块在市里,一块在村里,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带你去看看。”邹裕麟的声音,满满都是讨好的味道。
宁涛说道:“我现在在机场,正准备回市里,你说的那个山村在什么地方?”
邹裕麟有点激动,“哎呀,真是巧了,那个地方叫剑阁村,距离机场不远,是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宁爷你一定会喜欢那个地方的,我马上过来接你,然后我们一起去看看。”
宁涛说道:“不用来接我,我叫一辆车直接过去,我们在剑阁村见。”
半个多小时后,一辆滴滴车来到了一个山村里。宁涛在村口下了车,邹裕麟还没有来,他提着小药箱一个人向村子里走去。
剑阁村一半在山脚下,一半在山坡上,一条青石板路从村口通到村尾。百十户人家,大半住在山脚下,少半住在山坡上。村子里的房屋大多是泥石和砖瓦结构,有好几棵大树,撑开的树冠就像是绿色的大伞一样笼罩着村子。村子周围的农田里有村民在劳作,两条土狗在石板路上追逐。有穿着开裆裤的小孩看着初来乍到的陌生人,下一秒,两条粗粗的鼻涕虫就从鼻子里面钻了出来。这地方,这画面,宁涛生出了一种时光倒流了一百年的感觉。
宁涛的心里有些奇怪,“邹裕麟那家伙怎么找了这么一个偏僻的地方?不过,孩子们在这里生活、成长的话倒也合适,没有城市里的乱七八糟的诱惑,他们也不容易学坏。”
对于一个孩子来说,成长的环境尤其重要。
一个院子里突然传来了孩子的读书声,“唐,李白,望庐山瀑布。日照香炉生紫烟,遥看瀑布挂前川。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宁涛循声走去,站在院子外面往里面看。
院子后面的一个房间里,一个女青年正站在一块用木架撑起来的小黑板前给十几个孩子上课,黑板上写的就是李白的《望庐山瀑布》。那女青年个字不高,身材娇小玲珑,一头的乌黑的头发扎了一条马尾辫,拖到了纤细的腰肢上。她穿得很朴素,印花的短袖衬衣,蓝色的一步裙,脚上是一双黑色的带攀绣花布鞋,简简单单,可骨子里却透着一股灵性。她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民国的女大学生,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不是什么喜欢上网泡吧的现代女青年。
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活法,她活得就像是一朵洁白的莲花。
“宁爷!”身后传来了邹裕麟的声音。
宁涛转身过去,在他的视线里邹裕麟正从停在村口的一辆卡宴旁边向他跑来。他带来一个保镖,那个保镖想跟上来,结果被他呵斥了一句又退了回去。
他显然没法从以前的那种生活之中彻底脱身出来,不过只要有收敛,有改正就好。人生并不是开车,说前进就能前进,说倒车就能倒车。
“宁爷……”邹裕麟总算是跑了过来,可一句话没说完就撑着膝盖大口大口的喘气。
宁涛有些无语,“就你这样还当老大啊?”
邹裕麟慌忙说道:“我不当老大很多……天了,我已经跟以前跟着我的那些兄弟说了,我金盆洗手了,以后只做正当生意。”
宁涛说道:“行了,做好人还是坏人全在你一念之间,我看不见,可老天能看见。”
“是是是,宁爷说得对。”邹裕麟一副谦虚受教的样子。
“对了,怎么会挑这么一个偏僻的地方?”宁涛随口问了一句。
邹裕麟说道:“我让手下一个兄弟办事,他就是这个村的人,他所他们村正在招商引资,所以……我来看过,这地方山清水秀,合适,所以就大胆给宁爷你说了。你要是看不上,我们再去看市里的那块地。”
“市里的那块地贵不贵?”宁涛又问了一句。
邹裕麟说道:“贵,仅是地皮就要五百万,还只有几百平方。”
“我去,那么贵,那就这里吧,带我去看看那块地。”宁涛说。昨晚的慈善晚会募得善款四百一十万,加上之前江一龙捐的五百万,阳光孤儿院倒是有九百一十万的可用资金,可仅仅是买地就需要花去五百万的话,那就太浪费了。
“好的宁爷,我马上给剑阁村村长打电话。”邹裕麟掏出手机打电话。
滴答滴,滴答滴……
院子里突然响起了手机铃声。
“同学们,默读一下课文,我出去接个电话。”院子后面的房间里,那个正在教书的女老师交代了一下,然后走出简陋的教室接听了电话。
“喂?请问你是剑阁村的卢南村长吗?”邹裕麟说。
“我是呀,请问你是?”站在院子里的女老师说。
邹裕麟还要说什么,宁涛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不用打电话了,村长就在我们眼皮下。”
“哪里?”邹裕麟左看又看。
宁涛懒得说他,他跟院子里的女老师打了一个招呼,“请问你是卢村长吧?我是来看地的。”
女老师看了过来,一眼便看到了站在院门外的宁涛和邹裕麟,她微微楞了一下,然后笑了,“我就是卢南,真是不好意思,请等我一下,我安排一下学生们自习就带你们去看地。”
“好的,我们不急。”宁涛说。
邹裕麟看着卢南的背影,嘴贱说了一句话,“宁爷,这卢村长的屁股真翘啊,弹性肯定好得很,极品。”
宁涛一巴掌就拍在了邹裕麟的后脑勺上。
邹裕麟跟着改口,“宁爷,你误会我了,我是从艺术的角度去理解的,我没有半点坏心思。”
男人看女人屁股,这还真是算不上什么坏心思。
宁涛想起了一个人,随口问了一句,“对了,你姐夫现在怎么样了?”
邹裕麟说道:“宁爷你说江一龙啊?他现在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了,我姐和他离婚了。我听说他去当义工了,他有泥水匠的收益,他现在专门帮助那些贫困家庭修建房屋。”
宁涛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这挺好的。一个人做了一些坏事,但如果能改邪归正,一心向善,这就是好事,也应该给他一个赎罪的机会。
卢南从教室里出来,穿过院子来到宁涛和邹裕麟的面前,她向宁涛伸出了手,“请问先生是?”
“我叫宁涛,卢村长你好。”宁涛与她握了一下手。
卢南的清秀的脸蛋上浮出了一丝浅浅的笑容,“宁先生,你好。”
邹裕麟不敢与宁涛享受同等的待遇,主动伸出双手与卢南握了一下手,然后自我介绍道:“我叫邹裕麟,我是宁爷身边跑腿的,你叫我小邹就行了。”
“邹哥你好。”卢南实在没法叫小邹,因为邹裕麟比她大好几岁。
“卢村长,你说的那块地在什么地方?带我们去看看吧。”宁涛说。
“嗯,跟我来吧。”卢南走前带路。
宁涛的鼻子里有一股山林的清香味道,那是卢南的身体的味道。
“我们剑阁村可不简单,它有一个动人的故事呢。”卢南抬手指了一下村子尽头的大山,“那座山叫剑阁山,传说有一位叫玄天子的仙人在这里俢练,有一个村姑爱上了他,可最终没能在一起。这地方钟灵毓秀,民风淳朴,人好,景也好,我大学毕业回来就想带领村民们发展旅游业,可是一直没有资金。”
“等等……”宁涛的表情很奇怪,“卢村长,你刚才说的那个故事,那个在这里俢练的仙人,他叫玄天子是吗?”
卢南点了一下头,很确定地道:“对呀,是叫玄天子。传说这剑阁山里有他住过的山洞,可我们一直都没有找到。”
宁涛目瞪口呆。
第0117章 清贫夫妻
对于剑阁村的村民和他们的女村长卢南来说,玄天子只是一个传说故事之中的人物。一个小山村想要招商引资发展旅游业,找一个传说故事做题材,这可以理解。可对于宁涛来说这却不是什么传说故事,玄机子也并不是虚构的人物,证明玄天子存在的证据就在他手中的小药箱里,那算是可以探测灵土存在的寻土砚。可是这些,他没法跟卢南说,也没法跟剑阁村的村民说。
卢南一边走,一边给宁涛介绍剑阁村的情况。
宁涛眺望那剑阁山,那山拔地而起,三四千米高,山顶始终笼罩着一片云雾,看不见全貌。它比周围的山都要高出许多,可并不雄伟,有点“细腰”,笔直起来,那形状还真像是一把剑。
宁涛的心里暗暗地道:“剑阁、剑阁,如果剑是指着山的话,那是不是还有一个阁?那阁会不会与玄天子有关?”
一个陈平道,一个玄天子都是谜一样的人物。
卢南停下了脚步,指着一块空地说道:“就是这块地,二十亩面积,一百万给你们。”
邹裕麟说道:“二十亩一百万?卢村长,我之前就是搞房地产的,像你们这样偏僻的山村,两万块一亩我想拿多少就拿多少,你开口就要一百万,这也太没诚意了吧?”
“我们……”卢南轻轻咬了一下薄薄的嘴唇,“一百万,不讲价。”
邹裕麟冷笑了一声,“还不讲价?宁爷,我们走吧,我带你去别的地方看看,保准四十万搞定。”
一百万,宁涛也觉得有点贵,他点了点头。
“等等……”卢南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我想给村里修一条路,还想修缮一下水渠,这笔钱对我们很重要。这样吧,我可以给孤儿院的孩子上上课,我不收钱,好不好?”
说这样的话,这么腼腆,看样子她也是刚当村长不久,身上没有村官的官气。
邹裕麟说道:“你开什么玩笑?请个老师也用不了六十万吧?”
宁涛又抬头看了一眼云遮雾绕的剑阁山,然后又看了一眼衣着朴素两眼渴望的卢南,他的心肠就软了,他说道:“算了,就这里吧,一百万就一百万。”
卢南激动地道:“谢谢你宁先生。”
“宁爷……”邹裕麟欲言又止。
宁涛说道:“我已经决定了,你帮我找个靠谱的建筑公司,越快建好越好。”
宁涛做出了决定,邹裕麟也不劝说了,他说道:“这事包在我身上,现在都流行钢架构,几根钢梁一拉上就可以砌墙盖瓦,如果建筑面积不大的话,十多二十天不出一个月就能搞定。”
“那好,这事就交给你办了。”宁涛说,他可没时间和精力来管这件事。邹裕麟跟着江一龙搞过房地产,熟悉这行的门路,把这件事交给他处理也就省心省事多了。
“我现在就去找人。”邹裕麟说。
宁涛说道:“你去吧,我和卢村长再谈谈,可以的话,今天就把合约签了。”
“当然可以。”卢南很高兴地道。
邹裕麟离开之后,宁涛说道:“我想四处看看,可以吗?”
“我陪你逛一逛。”卢南说。
宁涛说道:“不用,你去给孩子们上课吧,我一个人逛一逛就行了。”
“那怎么好意思?我陪你逛,也好给你讲一下我们村的情况。”卢南坚持要陪宁涛,却不知道宁涛是动了寻“阁”的心思。
就在这时一个村妇突然跑过来,神色紧张地道:“卢南,你男人又咳血了,你快跟我回去看看。”
“啊?”卢南顿时慌了,“宁先生对不住了,我先回家一趟。”说完她拔腿就往村尾的方向跑去。
宁涛提着小药箱向卢南和那个村姑离开的方向走去,没走多远他就看见卢南和那个村姑进了一个农家小院。一溜竹篱笆墙,几间泥石做墙的小瓦房。篱笆墙上爬满了蔷薇,屋子后面是一片翠竹,虽然简陋,可给人一种温馨自然的感觉。
那农家小院就是卢南的家。
宁涛也向卢南的家里走去,没人邀请他去看病,可是作为一个医生,有人生病咳血都不去看看,那还算什么医生?
到了院子门前,宁涛停了一下脚步。
“咳咳咳……”一间屋子里传出了剧烈的咳嗽声,然后又是一个呕吐的声音,“哇!”
卢南的声音,“老公你别吓我呀,我……我马上叫急救车,我们去医院……”
“阿南,去什么医院,一个星期前我才出院,现在又去,家里都没钱了……咳咳……”男人的声音很虚弱。
“没钱也要治,就是卖血我也要治好你!你别说话了,我现在就打电话。”卢南的声音。
“阿南,你……咳咳……我的情况我清楚,我活不久了,我不想你为了治我欠一身的债……那样的话我走也不安心啊……”
“呜呜呜……”卢南哭了,声音哽咽,“你不要这样说了,我不许你这样说。”
那站在房门口的村妇一声叹息,“唉!老天不开眼啊,好人命不长,杨露这么好的人怎么就得了这怪病治不好了?”
宁涛也不敲门了,迈步进了院子,然后来到了那道房门前。还没进屋,扑鼻一股中药味,以及呕吐物的味道。
“宁先生,你……你怎么来了?”卢南的反应有点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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