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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腾龙会所,柏停云一副主人家的姿态,请沐夏就坐。
  沐夏扶额,低低咳了一声:“我要对你做一些事,你不要抗拒,可好?”
  柏停云盯着她,揪住了自己的病号服领子。
  “不好吧,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发展太快了。”
  发展……太快了……
  沐夏受不了地一指指向他眉心。
  看着这张温润的脸摆出这样的表情和动作,她简直要抓狂了!
  柏停云整个人一怔,霎时感觉到属于另一个人的神念,冲入了他的脑中!
  他很痛苦,抱住头,眼中猩红,又要发狂。
  “是我的神识,不要抗拒,我不会伤害你。”
  少女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莫名的让柏停云心安。潜意识里,仿佛这道声音,是值得信赖的。
  是他所向往的……
  柏停云眼中的狂躁退去,缓缓地平复下来。
  沐夏松了一口气,神识在柏停云的脑海中游走,一些零碎的片段不断地闪过,这是他脑海深处的记忆。
  沐夏并不想去窥探他的隐私,但她必须从这一段段记忆中寻找,找到真正的“柏停云”沉浸的那个片段。
  “人,往往最重要的是幼年时期。”
  “柏停云最大的打击,来自于他的母亲。”
  沐夏思忖着,从幼年和他母亲的记忆开始找起。
  她看见小小的柏停云,在柏母的搀扶下牙牙学步;也看见柏母的推摇下,秋千上咧嘴大笑的他;还有第一次比赛奖状,兴奋地求表扬的他……
  很可爱清俊的小正太。
  可是没有。
  沐夏继续走。
  少年时期,柏停云已有了现在的几分气度,说话不疾不徐,笑容不烈不炙,宛如春风怡人……
  还是没有。
  沐夏忽然一怔,看着记忆里,在车子爆炸后,笑容渐渐消失的柏停云。
  热浪扑面,将他冲出去十几米远,但他在半空死死地盯着车中的火焰。唇颤抖,手攥紧,坠下地,昏迷过去,一滴眼泪从脸庞上滑下。
  他在病房里醒来,睁开清明的双眼。
  五秒钟后,缓缓地闭上,遮蔽了眼中的恨意。
  义兴会的元老们赶来的时候,柏停云再一次睁开眼睛,癫狂地大哭大笑,宛如一个疯子。
  他见人就打,却在所有人看不见的地方,手中一张纸条,塞给了其中的一个元老。
  沐夏记得纸条上力透纸背的字迹。
  “不要管我。”
  “一年后,青山医院。”
  “美国犹他州,有我挚友,安排治疗。”
  “投诚陆天雄,等我回来!”
  所以,开始的疯是装的么。
  早料到了陆天雄为了避嫌,不会第二次下杀手,但一定会暗中搞鬼。
  沐夏看着青山医院里,柏停云面不改色地吃下所有医生护士送来的药,叹息声中是浓浓的欣赏和钦佩。
  卧薪尝胆,如果是她,也会这么做。
  “到底在哪呢?”沐夏继续往前走,忽然看见一幅熟悉的画面。
  “沐小姐真是世间少有,若能娶妻如此,此生足矣。”
  “你没有机会。”
  “她才十五岁,未来长得很,谁能说得清呢。”
  “我能,我自会护她长大。”
  icu病房外,两个男人望着门扉的对话,让沐夏完全愣住了。
  她不是真的花季少女,哪里听不出这对话中的意思?
  之前从来不曾注意,这会儿再看柏停云在她出来后和她说话,签支票,那眼神中的怅然一览无遗。
  他一直望着她和秦予夺走远,站了良久,才推开icu病房的门。
  里面,柏母已经醒了。
  柏停云对她扬起笑容,拂过柏母微白的鬓角:“妈,您有救了。”
  柏母也笑,虚弱地说道:“那个女孩子,不错。”
  柏停云一怔,苦笑地摇头:“什么也瞒不过您。”
  “你是我生的,我养大的,你尾巴一翘啊,你妈妈就知道……”
  “啧,粗俗。”
  柏停云打断她,柏母一阵地笑,像个老顽童。
  “喜欢就追吧,儿子,妈支持你。”
  “这么好的儿媳妇,娶回家里来,妈以后出门能横着走,保准叫那些太太羡慕死。”
  “行,为了您横着走。”柏停云摇头失笑,但眼中怅然渐渐消失,被一股志在必得取代:“等送了您回港岛,我再回来一趟。”
  柏母竖起大拇指,阳光从窗子照射进来,映照她脸上笑容,花儿般灿烂。
  沐夏轻叹一声,推开病房的门。
  “柏先生,醒来吧。”
  柏母看不见她。
  柏停云的背脊,却微微一僵。
  “伯母的仇,还等着你去报。”
  柏停云缓缓地转头,病房里的柏母,边笑边点头,仿佛记忆片段中的柏停云此刻是正在与她谈笑。
  但她的对面,柏停云的表情无比地哀伤,他静静地望着柏母。
  过了片刻,柏停云闭上了眼。
  腾龙会所中,沐夏睁开眼,神识归位,收回指向柏停云眉间的手指。
  柏停云的身体一颤,也睁开了眼。
  他深深地望着沐夏,眼中一片清明之色,俊朗的脸庞上是久违的温润笑容。
  “一年不见了,沐小姐。”
  第160章 重选坐馆
  第二天,细雨悠悠。
  一栋幽静的独院前,一辆车子缓缓地停下。
  车上,清润如玉的男子走下,撑着伞,踏进独院里。
  待他出来时,车子接走了三位坐着轮椅的耄耋老人。
  到了下午,一则消息便如爆炸般席卷了整个港岛!
  义兴会前前任坐馆的遗腹子,这一任坐馆的有力竞争者,柏停云。一年前因丧母疯癫,而错过了当届竞选。
  今日,他不但清醒了,更请动义兴会早已不问世事的三位叔公出面,要求重选坐馆!
  据小道消息称,柏停云推着三老现身,让陆天雄当场变了脸色。
  待到三老离开,陆天雄狠狠拍碎了一张桌子。
  但在当时他只能答应。
  义兴会的前身是反清复明的天地会,论资排辈,是从古早就流传下来的规矩。
  三位叔公年过九十,辈分极高,不论陆天雄心里怎么不屑,当着人前,便是身为龙头的他也不敢造次。
  陆天雄唯一的要求是,将三天的时间,延长至七天。
  “七天?”
  浅水湾半山别墅里,郑家的老爷子坐在轮椅上,虚弱地说道:“看来陆天雄虽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倒也不是完全没准备。”
  “老爷子,您看这次义兴会的竞选,让谁去观礼比较合适?”
  郑老爷子半阖着眼睛,在这个问题下犯了难。
  他一生戎马,驰骋商界,却生了一窝鼠雀之辈,没一个能当大任。
  “随便吧。”
  “那我待会与大爷说一声?”
  “嗯。”他毛毯下骨瘦如柴的手,挥了挥。
  管家立刻弓着身子退下。
  到了门口,又听见郑老爷子气若游丝的声音。
  “神丹谷那个少女宗师,还是没答应吗。”
  管家犹豫了片刻:“是,咱们的人派去几波了,从第一次被打断了腿扔出来,之后再去的人,全是铩羽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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