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境的傻子们才不管别人如何想,喝了一口灵液的他们全都恢复了灵力,眼下正飞快地穿行在密林中。
“我先前来看过五次,那头异兽是只狼,平日都在那片密林中,约莫三丈长,一丈高。”狂浪生持盾打头阵走在最前面,顺便汇报着异兽的信息。
不过已经不用他说了,众人都看到了前方趴着的那头巨型异兽。
这是一头狼形异兽,半腐烂的躯体上毛皮已蜕落得差不多了,上面萦绕着若有似无的黑气,它似乎察觉到了东境众人的前来,转过身来用青白色的眼睛无情地注视着众人,锋利的尖齿慢慢地龇开,然后大嘴猛地张开,朝众修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咆哮!
狂浪生一边持盾结阵一边拿手扇了扇:“淦,这玩意儿有口臭!”
结果他一转头,就发现俞幼悠的表情已经在崩溃边缘徘徊了。
俞幼悠的嗅觉太猛,这异兽的口臭对她是百倍伤害。
狂浪生一乐,将俞幼悠往后轻轻一推:“俞师妹你且在后边儿等着我们表演吧!”
再回头,这位高大少年的表情已然一凛,从吊儿郎当变得杀气腾腾:“众师弟听令,灵力护体,结阵冲锋!”
已分不清到底是哪边先动的手了。
加持了灵力护体的盾修们和异狼几乎同时向对方奔去,最后狠狠地碰撞在一起。
巨大的冲击力让盾修们结成的盾墙往后退了数米,盾墙却没有半点松散。
与此同时,剑修们也御剑飞出,恍若雷电般爆射向异狼。
然而剑劈到异狼身上,他们的脸色便沉了沉。
异狼那身皮毛看似腐烂不堪,实则比金石还要坚固,就连剑势最猛的姜渊也不过堪堪刺破一刀口子,几个走灵巧路线的剑修更是只削掉它的一攥黑毛。
姜渊立刻下令:“用剑气!”
话音落下的同时,剑气齐结,夹杂着五行灵力的剑气毫不留情地落到异狼身上。
那匹异狼身上瞬间多出了数道狰狞的伤口,暗红色的血液也飞溅而出。
“剑气有效!”
可惜还不等剑修们高兴,方才一直针对盾修的异狼似乎察觉到身边飞着的剑修们才是真正的威胁所在,竟然放弃追逐盾修,转而咧开大嘴朝着剑修们咬去。
到后面,它甚至无视了主动冲到脚边的盾修,只针对剑修攻击。
“草,先前的异兽不都是全凭本能攻击吗?为什么这只这么精,还知道先打谁!”
剑修们一边飞快在林间穿梭着躲避异狼的攻击,一边反身用剑气反击,但是金丹期的异兽力量和速度太过可怕,时不时就见到剑修和盾修被拍落在地。
俞幼悠也不敢放松,飞快上前接住负伤的盾修,喂伤药和包扎伤口一气呵成。
“我腿骨好像断……”
还不等那个盾修说完,俞幼悠已经飞快地将他的腿喀嚓一拧,把骨头接回去了。
“……”
这个盾修总觉得这个手法眼熟得可怕,让他隐约想起了某个人。
“俞师妹,你们丹鼎宗也会教这么野的手法吗?”
俞幼悠没空理会他。
此刻她跟启南风和苏意致不断地奔走在战场的边缘,即便如此,却也来不及救援那些被异兽盯上的剑修。
不行,必须让盾修吸引住异兽的火力,不然剑修疲于奔命,压根无法专心攻击。
她大声提醒:“狂浪生,拉住异兽的仇恨!”
战斗时的狂浪生明显比平时聪明,他几乎瞬间领悟过来这句话的含义。
要知道平时盾修们的战斗中也有着“拉仇恨”和“嘲讽”这一战术的,虽然现在对手是异兽不是人,但是想来也是同样的流程。
只见狂浪生右手紧持巨盾往前冲锋,左手则高高举起——
万众瞩目之下,他对着异兽竖起了中指!
整片密林都回荡着狂浪生雷霆叱咤般的怒骂——
“鳖孙狼崽子来杀你狂爷爷啊!你今天必定趴在老子脚下当狗!”
阵阵不堪入耳的脏话连篇飙出,那头异狼的八辈祖宗都被问候了个遍,然而异狼内心毫无波动,连看都没多看狂浪生一眼。
一直以为盾修有吸引仇恨的某种功法的俞幼悠:“……”
要是对手换成人类,这招好像的确最管用了。
可惜对手是异兽。
此刻,她只能替狂浪生庆幸投影石不能录下声音,不然后者今天必定要靠骂街技术名扬修真界。
俞幼悠一边偷学狂浪生的骂人技巧,一边大声喊:“把异兽肉拿出来!”
异兽们几乎只凭着本能行事,对它们来说,最具吸引力的不是活生生的修士,而是血腥味最为浓郁的其他异兽的血肉,而且越是腐败,它们越是喜欢。
果不其然,待狂浪生从芥子囊中拿出一块腐肉后,原本还在追着姜渊撕咬的异狼瞬间转向,以更迅猛的速度奔向狂浪生。
这下狂浪生也舍不得心疼自己的巨盾了,囫囵地拿腐肉在盾上狠擦两下,待那股腥臭味留在盾上后,立马将腐肉抛给下一个盾修。
在那片弥漫着腥臭味的巨盾包围中,异狼的攻势总算从剑修身上移开了。
这场战斗的画面太过刺激,不同于北境把异兽毒倒了慢慢杀,这是真正的正面厮杀。
场外所有人都不敢眨眼,屏息死死地盯着东境的画面。
“你家的小子看着憨,但是炼体炼得倒是很不错,刚刚那一下若不是他拿盾硬扛下来,恐怕阵型就乱了。”马长老难得夸了句。
狂长老听后面露得色,但是很快就愁眉不展。
“方才是那小子拿灵力护体了才无事,但是若他们剑修再不把狼杀死,我天盾门弟子灵力枯竭了就没法再扛了。”
徐长老也很无奈,替自家弟子辩驳道:“此狼浑身皮肉坚韧无比,唯有剑气能伤,但是他们的灵力并不能支撑他们一直施放剑气啊!”
北境长老优哉游哉地坐到了躺椅上,笑呵呵地注视着画面,冷嘲道:“别等啦,就说你们那个姜渊吧,他怕是马上就灵力枯竭要成异兽的食物了,再不拿出传送符就……哟,聪明,这不就拿出来了吗?”
画面中的姜渊拿剑支撑着身体剧烈地喘着气,方才那数道全力挥出的剑气俨然让他耗尽了灵力。
他的手拍向了芥子囊,从中摸出了一物。
然而并不是众人预想中的传送符,而是那个熟悉的白色小瓷瓶!
他仰头喝下灵药液,下一刻仿若新生,又提起剑飞射而起,照着异狼的脑袋又是一道剑气斩出。
与姜渊相似的画面的整个战场中时不时上演。
前一刻还半死不活灵力枯竭的修士,拿出小白瓶一喝,下一刻就跟诈尸似的突然飞蹿起来,生龙活虎地开始继续打了!
北境长老:“……”
任谁都看得出他们喝的不是普通溪水了,而且就效果看来……
怎么看都像是吃了虚灵丹。
四境的医修长老们面面相觑,就连丹鼎宗那两个都不例外。
“难道那坨……咳,那颗药,真是成品虚灵丹?”回春门长老试探着问了一句。
也不敢打包票的马长老只能高深莫测:“你猜。”
灵药谷的长老呼吸有点急促,他磕磕巴巴地问:“难道你们丹鼎宗有某种秘法?还是说……这种匪夷所思的形状的丹药要比圆形的来得好?”
马长老带着神秘的笑容微颔首。
所以一坨丹药真的比一粒要好?
其他三境的药修陷入了沉思。
天顶上的苏真人跟顾真人也陷入了沉默。
只是他们关注的并非虚灵丹,而是三人齐炼丹成功这件事。
“一个筑基期,两个炼气期便可炼出四品灵丹吗?”苏真人低声喃喃,眼中似乎浮出了些许光:“若这样来看,多人协力岂不是有望炼出传说中的七品破壁丹,让吾等多一层晋升渡劫境的把握?”
化神期以上便是渡劫境。
渡劫渡劫,顾名思义渡的是飞升劫,渡劫成功便可飞升成仙,失败则灰飞烟灭。
然而整个四境大陆已有千年不曾有人飞升了,数百年前倒有一位渡劫前辈在寿元将近时想要最后一搏,但是在引来飞升劫后死在了天雷之下,连骨灰都没剩一抔。
再到现在,就连渡劫境的前辈也仅剩西境的渡远大师,北境的苏家老祖和东境的掌剑真人了,三位皆闭了死关,多年未有音讯了。
顾真人嗤笑一声:“七品破壁丹?且不说七品灵药难寻,就说这灵力牵连之术……你们悬壶派全是亲族兄弟,你敢同那三个小孩一样,毫无防备地同自家兄弟灵力牵连吗?”
苏真人面色阴沉,被戳中了痛处。
他的确不敢,即便是同胞兄弟,说不定也暗中在咒他死,想要执掌悬壶派的大权。
听了许久的无尘佛子悲悯地垂眸,半是赞半是叹:“少年心性无暇,至真至纯,大善。”
*
东境众修配合得越发默契。
盾修顶在最前面将异兽困住,剑修们则在异兽周身游走着不断发起攻击。
然而整整四个时辰过去,剑修们将虚灵丹液都喝了大半,那头异兽虽然气息变得逐渐虚弱,却依然都没有要倒下的意思。
两方似乎在比拼耐力,就看谁先倒下了。
俞幼悠此刻正在战圈外围,她死盯着异兽,连眼睛都不敢眨。
“它是一株巨型药材,要找它的最薄弱处炼化……”
俞幼悠喃喃地提醒着自己,操纵着自己的灵力分化作万千条细线,不断地扩大范围,最后将整头异兽覆盖其中!
她的灵力太过弱小,跟剑修们的剑气比起来甚至只能伤到异兽的几根毛,更不要提将它炼化成灰了。
不过她的目的也不在于此。
俞幼悠闭上眼,感受着每一丝灵力的反馈,无数道讯息瞬间涌入她的脑海。
片刻后,她猛地睁眼,高声喊:“腹下三寸!异兽身体的最薄弱处!”
是的,她要做的只是像那次马长老摧毁浮空山时那样,先找出这头异兽的弱点!
姜渊不加犹豫便听从俞幼悠的指点转向,然而他的剑却一顿。
那头异狼四爪着地,将腹部保护得极好,腹下三寸的位置根本攻击不到!
它与寻常异兽不同,似乎颇为狡猾,任凭剑修和盾修如何引诱,都不肯露出弱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