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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另一只手扶着宋佚的肩,以防她摔倒,那只手则慢慢拧动门把手,将门拉开一条细缝。
  锐利的眼神扫过走廊,所见之处空无一人。
  然后他垂眸,看了眼身边的人。宋佚整个人隐藏在黑暗里,愈发显得小只。只一双眼睛还闪着光彩,滴溜溜直盯着他看。
  有点可怜是怎么回事儿。
  姜承印浅浅一笑:“人应该走了。”
  宋佚的肩膀立马垮了下来,从肺里长出一口气,伸手拍上了门板。她原本只是想借力休息一下,没想到直接把门给关上了。
  姜承印的手原本扶着门框,没来得及收回就被夹了一下。
  重新掉回黑暗里的宋佚听到男人一声细小而闷的轻哼,后知后觉道:“是不是夹你手了?”
  “没有。”
  “您别骗我呀,要真夹了手我、我就……”
  “你就什么?”
  宋佚搜肠刮肚:“就当我欠你一个人情。”
  “那你得先把前面欠的都给还了才行。”
  “我还欠你什么了?”
  宋佚扒在门板上,脑子飞快地转着。突然她灵光一闪,叫道:“直升机,直升机是吧。那一回送我上医院听说出动了直升机。还有那住院费。冒昧问一下,我住的那间是不是挺贵的?”
  宋佚听说她这间是特别设计的童趣房,基本上是给小朋友住的。她也不知道姜承印怎么会安排她住那样的房间。
  “大概为了谢谢你曾经叫了我一声叔叔吧。”
  宋佚眨巴眨巴大眼睛,觉得有必要挣扎一番。
  “这其实不能怪我。您仔细想想当初您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是怎么做的自我介绍。”
  宋佚学着姜承印的口吻,故作老成道:“你好,我是姜翼的家长。”
  哪个哥哥会自称自己是家长来着。
  “所以觉得自己很冤?”
  “不是很冤,是太冤了好吗?”
  “那你欠我的一笔勾销,就当我给你赔礼道歉如何?”
  宋佚当然愿意,但她更好奇对方为什么会这么自称。
  姜承印面对她的问题,给出了一个两难的选择:“你要想知道答案的话,欠我的那些就不能抹过了。”
  宋佚听懂了,意思就是想要寻要究底,前面欠的直升机费用和住院费,就都得还回去。
  好奇的代价真大,那笔钱真叫人肉痛啊。
  可宋佚还是想知道为什么。今晚的她似乎特别执着于这一点,是因为饿昏了头,还是因为这事儿事关姜承印……
  她迷惑了。
  开口的时候却是语气坚定:“我要知道,欠你多少我回头悉数奉还。”
  姜承印的笑声在她头顶散开,紧接着宋佚便感觉他的手在自己头上来回地摩/挲。
  “其实很简单,我现在确实算是姜翼的家长。”
  “为什么,你爸爸呢?”
  宋佚听姜翼提过一耳朵,知道他从小没妈,但父亲还是有的。
  “我们的父亲,不见了。”
  黑暗中这句话像一个惊雷,在宋佚心里轰地一声炸了开来。
  ------
  宋佚没想到自己一出手就是大招,瞬间尴尬值就爆了。
  她赶紧给对方道歉,姜承印倒是很大方,伸手拍拍她脑袋:“没关系,不知者无罪。”
  两人说话间重新拉开了洗手间的大门。重见光明的宋佚眼睛有点不适应,她抬手挡了一下,声音软软地同对方道:“让你难受真的不好意思了,再次跟你道歉哦。”
  姜承印往前快走了半个身体,替宋佚挡了一些光。
  “道歉倒是不必,给点补偿就行。”
  “补偿,什么补偿?”
  宋佚一愣,随即觉得自己想明白了,立马又紧张起来。
  “你、你不要想太美,这是不可能的。我除了给艺术献身外,别的人和事都绝不可能。”
  说到这里她又坚定地补充一句,“对,绝不可能。”
  立flag的同时还不忘伸手捂住自己的睡衣领口。
  这睡裙是莉莉帮她买的,小丫头做事永远毛毛燥燥,一件衣服给她买大了两号。原本穿s号的她现在套在一件l号的睡裙里,就像小孩子偷穿大人的衣服。
  她原本并不计较,不过就是袖子裙摆长了点,可这会儿她才意识到,衣服一大领口也会大。
  她自己在房里当然无所谓,可当着姜承印的面……
  更要命的是,她就穿着这衣服和人在洗手间待了几乎半个小时。其间又是拿屁股顶人又是被对方搂腰的,没下限的事情做了一箩筐。
  大佬这会儿又说这么不清不楚的话,由不得她不想歪。
  姜承印听着她微微颤抖的声音,失笑着抬手弹了下她的额头:“你想得还挺美。你肯我还不乐意。”
  这语气和海越酒店那次如出一辙,宋佚这才放下心来。
  “那你要什么补偿?”
  “有药吗?帮忙上点。”
  说着把手递了过去。宋佚这才发现他的左手几根手指上都有红痕,应该是刚才被她关门时夹着了。
  因为理亏,她只能把人带回房,找出药箱替他擦药。
  姜承印是个很好说话的病人,任由技术不熟练的宋大夫随兴操作,一声不吭。
  到最后宋佚都有点抗不住了,又一次不小心下手重了后,她咬唇冲对方道:“你要是疼就吭声。”
  “然后你会轻一点?”
  “尽量吧。”
  她一紧张就手抖,自己也控制不住啊。
  好容易擦完药膏,宋佚长出一口气,正想如何委婉地请“病人”离开时,姜承印突然开口道:“你最近除了拍戏,离傅之安远一点。”
  他说这话时低着头,状似无意地整理衣袖,仿佛那只是一句再无关紧要的话。
  宋佚却紧张起来:“为什么,你觉得他有问题?”
  “还不确定,但总不会清白无辜。他刚被人袭击差点没命,按理说回剧组后应该加派人手保护自己才是。可他没有,这说明有两种可能。”
  “哪两种?”
  “一种是他天赋异禀胆识异于常人,但从他被杨清月威胁来看,显然他不是这一类人。另一种便是……”
  姜承印突然顿住了话头。
  他那会儿坐在书桌前的椅子里,宋佚就在他旁边站着。为了听他说话她一手靠在桌面上,支着下巴认真地望着她。浑然不觉睡衣领口大敞,内里风光被灯光一照,不免引人遐思。
  有点尴尬。
  姜承印抬手轻咳一声,随手拿起书桌上的一本册子,挡在了宋佚胸前。
  “说好了只为艺术献身来着。”
  宋佚差点叫他拍吐血,慌忙抓住那本册子直起腰来。顾不得害羞,她边整理领口边问:“另一种是什么?”
  “另一种便是他与袭击者达成了某种协议,危机暂时解除,所以他不愿大张旗鼓找人保护自己。”
  “是什么协议,给钱吗?”
  “有可能,也可能是他掌握了对方的某个弱点,反过来威胁对方。”
  “反威胁?”
  “这种事也不稀奇。袭击者要杀傅之安,必然有他的理由。若傅之安想明白了这个理由,就可能以此要挟对方。但不管是哪种,终究是饮鸩止渴难以长久。”
  宋佚听得后背发凉,一扭头看到书桌上自己那几张抽象派大作,立马有了联想:“你说那个人会不会就是阿杰?他身上有跟杨清月一样的纹身,也许这两人私底下关系密切也说不定。”
  杨清月和阿杰年龄相仿,都是三十出头的样子,各自都没有公开的另一半。说他们是情侣一点儿不违和。结合杨清月死前曾被人下毒,更能证明那人与她关系亲近。
  同为邵伟铭团队的人,这两人只怕有更多不为人知的隐私和秘密。
  宋佚第二天去剧组拍戏,便乖乖听从姜承印的吩咐,离傅之安远远的。至于阿杰她和对方本就甚少交集,一整个早上也没打过照面。
  这种明知对方有问题却不能提出来的感觉,搞得宋佚有点难受。
  下了戏一个人坐在那里休息时,一张脸臭臭的,跟谁欠了她几百万似的。
  莉莉明哲保身,打着给她泡茶的名头,远远躲开了。其他人也不太敢接近她的样子,只有陆昊泽这个愣头青,不怕死地往她跟前凑。
  “小宋,你昨晚上哪儿去了?”
  宋佚没看他,淡淡回了句:“哪儿都没去,怎么了?”
  “那我怎么上你屋敲门你不开?”
  宋佚这下终于有了点反应:“你上我屋去了,什么时候的事儿?”
  “也就不到十二点吧。我看你没吃晚饭,我助理给了我一袋花生糖,想问你吃不吃。”
  小可爱就是小可爱,连零食都吃这么亲民的。
  大晚上给她送花生糖,这是在演校园纯情爱恋吗?
  宋佚很不客气地回了他一句:“谢谢你,不过我花生过敏。”
  “这样啊,那太可惜了。”
  “你也少吃点,那东西会发胖。回头王导又骂你。”
  一提到王若楠陆昊泽也是头大。他好歹是被一堆亲妈粉整天围着叫崽的人,听多了我崽最棒我崽最帅妈妈爱你之类的彩虹屁,一扭头被王若楠喷得狗血淋头,这落差实在让人很难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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