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前来的目的到达了,沈宛念也不想再做停留,托辞道,“现下这般的酷暑,着实令人昏昏欲睡,宛念就不再打扰二姐了,二姐好好休息吧。”说完,便离去了。
落琴走送沈宛念,走到沈青染的身旁,低声说,“小姐,这次三小姐来送赏花宴请柬,只怕动机不纯。”
“量他们也不能不翻出什么大浪,无需理会,”她语气一顿,继续道,“正好可以借这个机会会会那个传闻深不可测的平王。”
夏日的日头落得晚,好一段时间过去了,远方天幕才堪堪笼罩起暗黑色。
清涟小筑早早地点起了灯,用了晚膳后,沈青染拿起那本还未阅完的地理志继续看,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落琴轻手轻脚进来,道:“小姐,十七来了,在外室候着。”
放下书卷,揉了揉眉眼,沈青染道:“让他进来吧。”
一会儿,便见一个身着黑色劲装,黑布覆脸,高大的男人走了进来,看到坐在书案前的青衣女子,他神情由肃穆转至恭敬,单膝跪地行了重礼,“小姐,十七前来复命。”
沈青染抬了抬素手示意他起身,直接问:“说说情况。”
“当晚的那个聚星楼雅间是以一个陈公子的名义订的,属下彻查后发现并没有此人存在的迹象。将那两人的画出来的肖像传达到所有红叶阁分支,并未发现有与那个着青绿色衣衫的男子肖像相同之人,据推测,基本可确定是带了人皮面具或使用了易容术;
对另一人所戴面具进行查探,发现几个月前京城开始出现戴此面具之人,在聚星楼出现过三次,但是不是同一人不能确定。
据与之交手的十四判定,此人武功极为高深,内力深厚,属下顺着这条线索查下去,发现符合条件的有冥幽圣教教主冷枫、无极门门主嬴迁,他们两人不会出席在皓月举行的武林大会,声称要闭关修炼,未知真假。”
静静地听完,她喃喃道:“冷枫、嬴迁。”
“除此之后再无其他消息?”
“属下无能。”十七说着就要跪下请罪。
“与你们无关。”沈青染淡淡地说,阻止了十七的动作。
“南方赈灾银一案,平王查到哪了?”
“凡明面上牵扯进来的朝官,平王已尽数关押至天牢,但还未搜查这些人的府邸,共官员五名,分别是赈灾特使马登河、副使曹振南、户部侍郎周良清、户部员外郎李居敬以及工部员外郎彭钦。
在两轮拷打后,副使曹振南、户部员外郎李居敬以及工部员外郎彭钦已招供所贪灾银数目。所幸三人这番赈银并未存放进鸿盛,而是分散在其他银楼。但特使马登河和户部侍郎周良清是鸿盛的熟客,两人账户在鸿盛早经营多年,此番赈银全数存放在他们在鸿盛的户头。
特使马登河是宫内马淑妃的侄子,而户部侍郎周良清背后的靠山是户部尚书孙嘉彦,因此两人还在硬撑,都指望着淑妃和户部尚书的搭救。”
“马登河和周良清也不过是那两位的揽财的棋子,这次龙颜大怒,加之平王本就不是个好相与的,只怕这两人凶多吉少。我们鸿盛迟早都会被曝出来的。看来,我得尽快会会平王了。”
“好了,无其他事,你就退下吧。”
十七罕见的一副为难的模样,踌躇着说,“小姐,阁主说他生您的气。说聚星楼那晚那般凶险您在见他那晚竟不曾提及,还有鸿盛现在出了那么大危机,您也没跟他商量过,阁主说,他很生气,您要是......要是识趣的话,就乖乖地哄哄他,不然,他就不做这阁主,要远走高飞去了。”
十七偷眼看沈青染脸色,果然看到小姐两道黛眉蹙起,既无奈又生不起气来的神情。小姐惯常冷清,脸上无太多表情,话也少,就像雪山的一株天山雪莲,洁净美丽却又严寒逼人,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也就只有自家的阁主才能每每令小姐冰山美人的形象破功,染上些人间烟火的味道,在十七看来,小姐和自家阁主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沈青染感到自己的双鬓隐隐犯疼,被叶红睡那厮给闹的。想了想,道:“十七你回他说,明天我要去拜访慧净大师,邀他一起去,还会带上亲手做的豌豆黄。”
就算是黑布蒙着脸也遮挡不了十七脸上的笑意盎然,恭敬地回道:“是,小姐。那十七先告退了。”十七转身离开,觉得自己浑身都舒坦了,脚步轻快得好像踩在棉花上,这下回去就可以和阁主交差了。阁主肯定会好好奖赏他一番,想到这,十七觉得心里都美滋滋的。
十七离开后,落琴走了进来,“小姐您明天要去看慧净大师?”
“嗯,明天一早跟许嬷嬷通传一声,就说我们去城郊的淳寂寺上香,用了素斋便回,好让老夫人放下心。”想了想,又说:“给十一递个消息,送张拜帖给平王府,琉月公子明晚邀平王在仙客来用晚膳。到时候记得把礼物带上。”
礼物即是前些天沈青染让落琴备好的十万两银票和一块凤凰血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