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贺捂着沥血伤口,仓皇而逃。怎么会功亏一篑呢,可笑,他活了这么多年。
眼前树影婆娑,在一方人迹罕至的郊外,那里是他的巢,有他阴暗腥涩的秘密。
朱门轻推,门里是他的娇客。
明贺笑了,就好像村户人家对着自己养的鸡鸭,露出满意的笑容。
这里是他的密地,偷取人寿的密地。
所有的女子云鬓雾鬟,娉婷袅袅。柔若无骨的腰肢,娇媚的皮相,所有的风情,是游历风尘而来。在那些话本上,都足以描摹一个个哀艳的故事。
这些他豢养的绝色,随便一个,都拥有引得人们津津乐道的美貌。在他看来,也不过是些肉鸡猪猡一样的存在。
男女媾和交欢,对明贺而言,稀松平常得如同飨食。
那些温香软玉,玉啼珠笑是一个个谎言。
明贺眼神一扫而过,一个美好的肉体往前站了出来。自荐枕席,也好。
乌黑青丝铺散在榻上,底下的女人媚眼如丝,他伏在女体上,冰凉又柔软。没有人间女子的温热,但绝美的容颜足以弥补这一点。
他知道,接下来的交欢不是为了欢爱,所以也无需怜惜什么。
烂嚼红绒,笑向檀郎唾。
女人绛色朱唇欲吻向明贺,用呢喃的吟哦封住他薄情的唇,试图勾起他的欲。
明贺制止了她,鼎器一样的存在,只需要下身的交合。
白皙的身体,不知道容纳过多少男子。它本身就是一个谎言,辗转过不知多少床榻,依旧光洁无暇,在明贺的注视下,娇娇颤颤,看,好似还是个不经人事的少女。
劈开双腿,原始的交合。
抬玉足,操戈挺近,近乎粗暴得长驱直入,没有任何前戏,摧花折蕊。
明贺动身癫狂,不停得起伏,本来儒雅的一张脸,扭曲而狠厉。
女人娇嗔一声,这是她满意的喟叹。她的角度里只看到窄臀抽送,疾风骤雨。火热的烫,和冰肌玉骨交融。
畅意的喘息,交叠着女人的呜咽,如泣如诉。
好像他稳托的娇臀,是宣泄恨意的阀门。不停得鞭挞,未央夜,这一场单方面的强取豪夺般的交欢,还在继续。
眼前似有白光闪过,她到了。
他抱守精关,所有的阳精之华都从逼仄甬道里抽离,丝丝涌向他的丹田。如坠云端的舒爽,不是交欢得来的。
女人紧咬红唇,直至惨白。剥离的不止是辛苦积蓄而来的生阳精华,还有修为。
但是嘴角还挂着痴痴的笑,主人,为了你,我无所不可舍弃。
雨收云歇,明贺面无表情,不带一丝留恋地抽离了,下了榻。
女人仰面喘息,眼神空洞,不止是身上的空虚,还有内心的。灼烫的感觉消失了,她依旧是冰凉的死物。
原本略有皱纹,初显老态的中年男子的脸,变得如同刚及冠的少年一般,鲜活朝气。
合欢,你做得不错。明贺嘴上说道,却是看也没看她一眼。
这是一种残忍,对本就处于不平等存在的残忍。谁会对路边的草木虫蝶,无故怜惜。
但也是怜惜,就像遛猫逗狗一样,高兴时夸几句,也是无妨,是他高高在上的施舍。
帘外几道声音的交谈。
媚欢这贱蹄子,巴巴得往上赶,外面交欢得来的精气全部给了主人,无骨媚主。一个同样柔媚的女子讥笑道。
又一个女子掩口而笑:殊不知是天生淫荡,这等事都做了不知道多少次。
媚欢嘴角的笑容一滞,眸光一点一滴得黯淡。
主人,我是媚欢。娇滴滴的声音难掩哀戚。
明贺毫不在意,也不想在意。
哦。你们都回匣中吧。明贺淡淡道。
他手托玄黑的匣子,那是魍魉之匣。
那些女子俱是乖巧的,轻轻盈盈地飘向了匣中,如同一道道绯色烟影,缥缈无踪了。所有的无边春色,都收在这一方狭小盒子中了,里面却是腥涩而浓稠。
沉寂落寞的神态,却配上稚嫩的容颜。说不出的怪诞不谐。
他是人,却整日和这些鬼物厮混。即便那些鬼物披着一张张秾丽美好的皮囊,本质却是污秽不堪的。绮糜的春梦,另一端是悸怖惊觳的鬼相。
多么可笑啊,明贺眼眶腥红,他猛地把桌上陈设的所有珐琅宝瓶摔了。
为了这张皮囊,他所累无数。即便是残害性命,只为了损人利己。对生的渴求,是人之本性,即便明贺卑劣无耻,在漫长的年岁长河中,或许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
像鼠类一样逃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