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啊,哪有人跟我打电话,”孟兰强笑着说:“我,我就是看了个视频,声音外放了……”
燕琅唇角微挑,笑容难掩嘲讽:“爸妈刚刚去世,你还有心情看视频,真是难为你了。”
孟兰怀疑姐姐是发现了什么,又不可能贸然自爆,把一切都说出来,也就强撑着不低头,发脾气似的说:“姐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要是有什么地方对我不满意,那你就直说,阴阳怪气的干什么!”
燕琅手指弹了弹资料袋,道:“你真的没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孟兰被她看得有些打怵,眼睫毛颤了几下,忽然间哭了起来:“爸爸妈妈刚去世,你就这么欺负我……”
燕琅看得冷笑,点点头,一句话也没说,拉开门走了出去。
苏家跟孟家离得不算远,苏建安的助理听了他吩咐,带着人去孟家门口堵孟竹的时候,警察还没上门。
燕琅拿着档案袋走下台阶,没走几步,就见对面开过来一辆面包车,她也不怕,人往马路内侧的石子路上靠了靠,就见那辆面包车在她不远处停下,车上下来几个男人,目露凶光的朝她扑了过来。
燕琅眼底带笑,脸上却适时的揉出了一个惊慌失措的表情,大喊一声救命,然后拔腿就跑。
这天不是周末,路上行人不多,眼瞅着几个男人凶神恶煞的追着一个年轻姑娘跑,都给吓了一跳,虽然没人敢过去阻拦,但好在还是有人打电话报了警。
负责调查苏氏集团洗钱案的警察怕惊动了犯罪分子,都没穿警服,开着便车过来,正好看见了这一幕,匆忙把车停在路边,直接就把那几个男人给拿下了。
燕琅气喘吁吁的靠在一棵绿化树上,满脸的心有余悸,警局的负责人刘队长走过去关切的问:“孟小姐,你还好吗?”
燕琅没正面回话,只是看着不远处被控制住的几个男人,喃喃说:“我爸妈也是这样被他们害死的吗?”
刘队长听得脸色一变,神情郑重起来,他向她承诺说:“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的!”
几个男人都被抓住,直接给拷在了路边,助理原本还坐在面包车里等待事情结束,见势不妙想跑,却被围观的热心群众给拦住了。
他是苏氏集团董事长的助理,这会儿因为涉嫌组织绑架杀人被抓住了,那苏建安这个董事长肯定是不能独善其身的。
刘队长带着人去把面包车翻了一遍,麻绳、乙/醚、管制/刀具,要说他们抓孟竹是出于好心,那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了。
消息传到警局去,很快就引起了警局上层的关注:“这是首都,都有人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实施抢劫,简直不可思议!孟宏良夫妻是怎么死的?如果孟竹说的是真的,那这就是蓄意谋杀!查,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那几个意图绑架杀害孟竹的男人都是助理找的,助理是被苏建安吩咐着去办这件事的,最开始的时候他还咬紧牙根不松口,等警局拿到燕琅手里的证据,得知苏氏集团背地里做的那些勾当时,再隐瞒下去也就没有用了。
助理招出了苏建安吩咐他去绑架、杀死孟竹的事情,也交代了没回来夫妻乘坐的轿车被人蓄意破坏的事实,苏建安被批准逮捕的时候,警方在孟家的客厅里发现了一枚窃听器。
窃听器录下的内容,也完美的解释了苏建安是怎么知道孟宏良拿到了自家的犯罪证据,又为什么要杀孟竹灭口。
孟竹是个二十出头的姑娘,而且还是个刚刚遭逢巨变,父母丧生的可怜人,警方找了两名女警,对她进行问询:“客厅里的窃听器,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知道,”燕琅发挥出演员的专业素养,神情悲哀的说:“那是我安装的。”
女警听得眉头一动:“能具体说一下吗?”
燕琅苦涩的笑了笑,说:“苏氏集团的事情,爸爸曾经跟我提过,他说这件事除了我和他之外没人知道,可当我走出书房的时候,却发现我妹妹正站在门口,不知道听了多久……”
她神情凄楚:“孟兰一直都很喜欢苏泽,这种喜欢甚至要超过了她对于家人的爱,如果我那时候警惕一点就好了,或许爸妈根本就不会死……”
说到这儿,她眼眶泛红,难以为继。
女警看得不忍,同情道:“你怀疑你的妹妹向苏家人泄露了消息,所以才在客厅里放置了窃听器,是这样吗?”
燕琅忍着眼泪,点了点头。
女警想起窃听器的记录时间,不禁有种叹气的冲动,她问面前的可怜姑娘,说:“你的猜测没有错,的确是你妹妹向苏家人泄露了消息,就在前不久,他们之所以要去绑架你,也是因为她打电话跟苏泽通风报信……”
燕琅脸上显露出一个凄厉中不乏痛恨的神情,她摇头冷笑,说:“我没有这样的妹妹,我爸妈也没有这样的女儿,她这么喜欢苏泽,干脆就去做苏家人好了,还留在孟家做什么?!”
女警下意识想要劝一句,只是想到孟兰办的那些事,劝慰的话就说不出口了。
“也别说孟竹心灰意冷,”离开审讯室,她跟同事说:“我要是有这么个妹妹,非一脚把她踢到天上去不可!”
“这叫什么,吃里扒外?”同事说:“孟宏良夫妻养了她这么多年,居然还比不过一个男人,这种女儿真是来讨债的!”
“也幸亏是孟竹运气好,先打电话报了警,”女警心有余悸道:“要不然她被苏家的人带走,那还能有命在?这个孟兰可真不是东西,亲姐姐都害!”
“亲姐姐怎么了?”同事冷笑:“亲妈亲爸都能出卖,亲姐姐就不行?”
她们在警察局里边呆的时间久了,穷凶极恶的罪犯也见过不少,但像是孟兰这样的,还真是头一次见。
你说她傻吧,也不是先天痴呆;要说她坏,平日里也没办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可也就是这么一个人,为了一个男朋友都算不上的男人,毫不犹豫的出卖了自己的父母和姐姐,并且成功害死前者,差一点害死后者。
也只能说是又蠢又毒。
两个女警出来了,燕琅作为人证,也就被请了出来,刚走到大厅那儿,就听见一阵熟悉的哭声传来,扭头一看,就见孟兰跌坐在地上抹着眼泪哭,两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叫人搀扶着,老泪纵横的站在旁边。
孟爷爷知道儿子儿媳的死因,痛心异常:“我们孟家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孩子?真是老天爷瞎了眼!”
孟奶奶老年丧子,原本就不算好的身体更加虚弱,叫一个女警搀扶着,脸上呈现出一种刻骨铭心的恨意:“早知今天,生下你的时候就该掐死,亲生父母都能害死,孟兰你还是人吗?!”说完,她失声痛哭。
孟兰挨了孟爷爷几拐杖,疼的打哆嗦,又不敢躲,周围那些鄙薄的目光一道道落到她身上,好像她是一只阴沟里的老鼠似的,叫她忍不住想找个犄角旮旯躲起来。
“爷爷,奶奶,我真的不是有意的,”她哭着说:“我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苏泽明明说爸妈的死跟他无关的……”
“这种鬼话你也信?!”孟爷爷跟孟奶奶脸色铁青,看起来气的都要晕过去了:“孟兰,你有没有脑子?!”
孟兰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我不想这样的,我没想过要害死爸妈,更没想过要害死姐姐……”
燕琅大步走上前去,孟兰泪眼朦胧的看着她,委屈的叫了声:“姐姐。”还没反应过来,脸上就已经重重的挨了一记耳光。
她呆住了,捂着脸,难以置信道:“姐姐?”
“别叫我姐姐,我没有你这样的妹妹,爸妈也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燕琅冷笑道:“孟兰,你知道苏泽是什么人吗?你了解他吗?就为了一个不爱你的男人,你情愿用全家人的性命做筹码,去讨他的喜欢,去给他献殷勤?!你脑子里装的到底是脑浆,还是豆腐汤?!”
第221章 顾北城,你等死吧3
孟兰挨了一巴掌,脸颊慢慢红肿起来,她眼眶里都是泪,柔弱道:“姐姐,对不起,我,我真的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燕琅劈手又是一巴掌扇在她脸上:“我说过了,不要叫我姐姐!”
孟宏良夫妻俩只有两个女儿,但是并没有那些重男轻女的封建思想,平日里也很疼爱小女儿,哪里动过她一根手指头,孟兰今天先是挨了孟爷爷几拐杖,然后又受了两巴掌,警局里这么多人看着,她又羞又恼又愧疚,什么都说不出来,捂着脸坐在地上痛哭。
孟爷爷跟孟奶奶白发人送黑发人,所经受的痛苦已经足够多了,现在得知儿子儿媳的死是小孙女害的,何尝不是又一重打击。
“我没有你这样的孙女,我们孟家也没有你这样的女儿!”孟爷爷老泪纵横,叫人搀扶着才没有倒下:“孟兰,你已经成年了,可以自力更生养活自己了,从今以后你跟我们家一点关系都没有,爱上哪儿去就上哪儿去!”
孟兰哭的满脸是泪,跪在地上,哽咽道:“爷爷,奶奶,我知道错了……”
“别这么叫我们!”孟奶奶恨恨的看着她,咬牙切齿道:“你不配!”
警局那边还有些手续需要老两口和孟竹办,燕琅适时的走上前去,扶住了摇摇欲倒的孟奶奶:“咱们走吧,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不值得再为她费心了。”
向旁边的警察问了路,三人去办理具体手续,只留下孟兰坐在警局大厅嚎啕痛哭,一张脸白的跟纸一样。
还有围观的人问:“这是怎么了?”
有明白的人悄悄把事情讲了,周围人看孟兰的脸色都不对了:“这不是傻子吗?一个成年人,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亲爸亲妈都给害死了,还一点都没反应过来,继续出卖自己的亲姐姐?”
“谁知道她到底是单纯的傻,还是为了男人可以心安理得的害死自己全家!”
“天呐,真有这么恶毒的人?!”
“你面前不就站着一个吗?”
“她爸妈九泉之下知道的话,该有多寒心,怎么就养了这么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谁说不是呢!”
那些指责声跟叱骂声交杂在一起,像是万斤巨锤一样,重重的砸在了孟兰的心头,她泪眼朦胧的抬起头,努力的想要解释,然而周围人目光里的鄙薄那么刺眼,她嘴唇刚动了一下,那些解释的话就被逼回去了。
警局大厅的门被人从外推开,光线折射,晃得她眼睛花了一下。
孟兰下意识看过去,就见她心心念念的苏泽跟一个中年女人沉着脸走了进来,大概是出了什么意外,他们眉宇间有难掩的张皇。
孟兰那颗冰冷的心一下子就活过来了,她猛地站起来,几乎是飞扑着过去,抓住了苏泽的手:“阿泽,他们说的是真的吗?你爸爸害死了我爸妈,还要害死我姐姐?!”
苏泽被她这动作惊了一下,眼底飞快的掠过一丝厌恶,想到苏家人商定好的打算,这才忍着不耐烦,满脸歉疚道:“对不起,兰兰,我真的不知道我爸爸会这么做!他监听了我的手机,所以……”
苏泽声音哽咽,随之低下了头,歉疚与自责使然,平日里挺直的脊背都弯了下去:“你一定觉得我这是在狡辩,但事实真的是这样的,对不起,兰兰,这三个字无论我说多少遍,都不足以表达我对你的歉意!”
昔日意气风发的苏泽低下头,表情萧瑟,那双霸道尊贵的眸子好像也染了灰,孟兰的心脏忽然间疼了一下,整个人都有些喘不过气来。
苏泽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怎么能这样低三下四?
他是鹰,注定是要翱翔九天的鹰啊!
“没关系,”孟兰坚定的握住了他的手,温柔道:“我相信你。”
苏泽的眼眸倏然出现了光亮:“真的吗?”
孟兰重重点头,道:“真的!”
……
燕琅跟孟家老两口办完手续,一出门,就见孟兰正拉着一个年轻男人的手,满脸依恋的说着话。
她眉头慢慢皱起来了,孟家老两口也意识到了什么,走过去问:“他是谁?”
孟兰唯恐他们俩突然发作,把苏泽护在身后,小声说:“他,他是苏泽……”
孟爷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抬手一指苏泽,他忍着怒气问:“孟兰,你有没有心肝?这种时候了,你还跟他纠缠不清?!你还记得你爸妈是怎么死的吗?!”
孟兰听他提起去世的父母,好容易停住的眼泪又流了出来,苏泽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背,神情谦逊而愧疚的走上前去,深深鞠躬说:“孟老先生,我能理解您的痛苦,也知道自己没有资格祈求您的原谅,但兰兰她是无辜的,您不要迁怒到她身上……”
孟爷爷冷笑道:“我跟孟兰说话,有你什么事?!”
孟奶奶眼神锋锐的像是刀子:“你能理解我们的痛苦?你知道什么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吗?你哪个至亲被自家人出卖,不明不白的死了?!”
苏泽听得脸色一白,嘴唇痛苦的颤了颤,低下头,没有说话。
孟兰见不得他这样子,鼓足勇气,解释说:“阿泽他也是受害人,他父亲窃听了他的手机,那些事情他根本不知情……”
燕琅听到这儿,简直按捺不住把这傻叉灌上水泥沉海的冲动了:“孟兰,你有脑子吗,嗯?!他说他不知道你就信?他算受害人的话,那爸妈算什么?罪有应得?爸妈就该死吗?!”
孟兰被她抢白一句,泪珠子又在眼眶里打滚儿了:“姐姐,我没有那个意思,你为什么非要曲解我的话?罪魁祸首是阿泽的父亲,不是他,现在又不是封建社会,还要搞株连九族那一套……”
孟家老两口气个半死,孟爷爷更是浑身都在哆嗦,抡起拐杖就要打过去,却被苏泽拦住了:“孟老先生,您冷静一点,暴力解决不了问题,您是恨我,跟兰兰有什么关系呢?”
他不劝还好,这么一劝,孟爷爷怒火攻心,愤怒的指着他,身体颤抖几瞬,软软的晕过去了。
燕琅学过医术,见状赶忙叫人疏散开周围人,然后跪下身去做心肺复苏,这么过去一会儿,孟爷爷才算是慢慢醒过来了。
睁开眼之后,他盯着头顶的灯看了会儿,然后咬牙切齿的说:“回去,找人公证,我要跟这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断绝关系!”
燕琅担心的叫了一声:“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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