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宴太太说,这次又是什么善事?”
顾雪仪报了一串地址:“那一块地皮是你们的对吗?”
“是……怎么?”
“江氏的建筑公司在附近有一片工地,配备了铲车、挖掘机对吧?”
“是……”
“我买下那个地方,请江总受累,把那儿给推平吧。”
那头接电话的江越一下坐直了身体。
他飞快地查了下那个地方。
地址应对的是,淮宁中学。
她铲学校干什么?
而且……
“要动工得有批文。”
“简昌明那里有。”
江越吸了口气:“感情宴太太是来真的?这都准备好了?”
他也不得不感叹她的雷厉风行。
“宴太要是真的讨厌这所学校,其实要教训那些学校的人,是很容易的嘛。”
“但要教育那些家长并不容易。”
江越怔了怔,半晌才说出来一句话:“……哈哈,没想到宴太太在教育这方面还颇有心得。”
“不敢当。那个地方伫立在那里,总有家长还会闻讯而去。没了肖校长,还有李校长。推平了,人人就都知道,他们得罪了我宴家。有些人听不进去大道理,但却大都欺软怕硬,畏惧钱权。”
“有道理,宴太太想得真周全,但是这笔钱……”
“反正是宴朝出。”顾雪仪刷别人的卡,又怎么会有压力呢?
江越心底莫名有点不痛快。
他寻思顾雪仪和宴朝之间的关系,也没亲密到这份儿上啊。
“算了,推就推了吧。也不用提钱不钱,买不买了。我今儿也看了新闻,就这么个人渣地方,推了也行。当我江越沾您宴太的光,一块儿做善事了。”
顾雪仪勾唇一笑:“那就谢谢江总了。”
江越挂了电话就让人推挖掘机去了。
那座前几天还在圈养学生的学校,一转眼就在一片烟尘中,轰然倒塌了……
这边刚一倒完,宋家的电话就打到了江越这里。
“江总是不是看我不顺眼?故意的?”那头传来了磨牙的声音。
江越事务繁忙,平时如果不是正好想接的电话,对谁都没好脸色。
他拿下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说:“你他妈谁啊?”
那头噎了噎,才忍辱负重地从喉咙里挤出了一句:“我是宋武。”
江越这才从记忆的犄角旮旯里,扒拉出这么个人物。
江越反问:“哦,怎么了?”
宋武被他的语气激怒,又转念一想,你们江家跟我们宋家是盟友,你还这么对我们?你这不是过分吗?
宋武抓紧了手机,激动地道:“你挖的那个地儿,是我的地方!”
“那是老子的地皮,老子想挖几个窟窿挖几个。你他妈算老几?你要找老子算账,让宋景来找老子!”
宋武气得够呛,还没等他多话。
江越就把电话挂了。
江越挂完电话,又有点生气,又忍不住想笑。
艹。
老子怎么又上顾雪仪的套了?
江越连忙又拨了顾雪仪的号码,打过去……
占线。
江越:“……”
简昌明正在和顾雪仪通话。
他在那头问:“简家欠你的人情,你可以保留下来,等到真正需要的时候再用。在这个时候用掉,……不觉得不划算吗?”
顾雪仪一手正在翻书,然后一边头也不抬地应道:“这个人情听上去太大了,我担心简先生总惦记着,总怕我要挟恩求报,哪天实在忍不住了,便将我杀了,以绝后患。”
简昌明忍不住笑出了声:“……怎么会?简家又不是土匪。”
顾雪仪依旧口吻平淡柔和:“那便当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简昌明敛了敛笑容,轻叹一口气,道:“宴太太才是君子。”
二人又寒暄了几句,然后才挂断了电话。
简昌明攥紧了手机,坐在椅子上,膝上的财经报半天都没有翻动。
简芮进来看见他的模样,忍不住问:“小叔怎么了?你……不高兴?”
简昌明这才低下头,重新翻动报纸。
“第一个看透我的人,是宴朝。第二个,是顾雪仪……”
简芮静静地听着,嗯?所以然后呢?
简昌明却没有再说话。
虽然顾雪仪的用词有些夸张,夸张到了带了一丝调侃轻松的味道……但事实的确是这样。
任何一个大家族,都不会愿意欠下人情。一旦欠下,恨不得立刻还恩。否则总会寝食难安。
他们的人情太大了……
他不是君子,她才是。
她看得明白,所以主动退让,消耗掉那份人情。
而他顺水推舟,皆大欢喜。
等和简昌明通完了电话,顾雪仪才发现了江越的未接来电。
她差不多已经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顾雪仪抬头叫住了女佣:“给我端一份水果过来。”
女佣应声,连忙去了。
等水果拿到了手边,顾雪仪也洗净了手,这才一边吃着提子、车厘子,一边给江越拨了回去。
“宋家给我打电话了。”要说刚才还有点怒气,这会儿都消得差不多了。江越都差点怀疑,顾雪仪是不是故意占线了。
“嗯,他们指责江先生了?”
江越没顺着她的话往下说,故意怒道:“你又拖我下水?”
“我那天无意间听陈秘书和简先生说起,今年年初在阿联酋竞标的时候,宋氏对江氏的车动了点手脚,以致江氏错过了招标,还差点车毁人亡。你们三家彼此关联又重叠的产业太多了,以后的冲突只会越来越多。我还听说年中的时候,江氏、宋氏、封氏共同修建的大楼,也出了不少事故……”顾雪仪咬了口提子,汁水四溢,特别甜。
“这不正是提醒江先生,应该适时抽身吗?”
“陈于瑾连这些都跟你说?”江越敛住了怒意。
当然那怒意本来也是装的。
“三家太紧密了,本来就不是一件好事。这也正是一个,让你们彼此分离得远一些的契机。”顾雪仪顿了下:“我们再来聊聊宝鑫的事吧。”
江越沉默了几秒。
顾雪仪也极有耐心地等着。
直到那头重新传出了声音,江越轻笑一声,说:“请宴太太以后多教教我,该怎么调教我那个顽劣的弟弟!”
……
一辆皮卡轻轻摇晃着,来到了一座建筑前。
刚一停稳。
一枚子弹就打在了轮胎上。
紧跟着是一连串的子弹……
枪火声不绝于耳。
他们刚刚从远近闻名的拐卖村过来。
于是车里就又多了几个女人,她们都多是在国外旅游、留学的华国人,被人拐骗到了这里。
小护士也在其中。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和她们好像没有什么分别的。
原来真的像是他们口中说的那样,同为华国人的份儿上,捎她们一程,救她们一把。
女人们在一片枪林弹雨中,抱紧了头。
往车的更深处躲去。
很快,几声更震耳欲聋的轰轰声响起。
明明她们置身车内,却有种火焰扑面而来,将她们炙烤得浑身滚烫……
又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声音终于停歇了。
大汉踹了一脚地上的辫子男:“我就知道他没安好心。行了,这下可以名正言顺抢塔塔的老窝了!”
车门打开,年轻男人走了下来。
他穿着雪白的衬衣,黑色的长裤,站在中间,完全不像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人。倒更像是一个误入这里的贵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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