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皇甫霖问,七皇甫宁自然不会遮掩什么。
嘴上一点都没嘴软,更别提什么留情了,她添油加醋的,将刚刚在贺兰延门外发生的一切,全都告诉皇甫霖了。
一听了皇甫宁的话,皇甫钺就坐不住了。
气冲冲的拍案而起,皇甫钺厉声道,“他贺兰廷未免太过分了,宁儿好心好意的去看贺兰延,他们还蹬鼻子上脸。自己没用,收拾不了夜天绝,被弄得损失惨重,不怨自己没本事,反而怨到了宁儿头上,怨到了咱们皇甫家头上,这岂有此理?还想收拾宁儿,他真当咱们皇甫家,怕了他们贺兰家不成?”
说着,皇甫钺就想冲出去,找贺兰廷算账。
看着皇甫钺的模样,皇甫宁心里得意,她毕竟是女儿家,在如今事情闹得这么大的时候,她不好出面,可有皇甫钺为她出头,这就够了。
贺兰家就等着丢脸吧。
皇甫霖静坐不动,他看到了皇甫钺的气愤,也看到了皇甫宁眼中的得意。
对着皇甫钺的背影,皇甫霖开口,“站住。”
听到声音,皇甫钺站定脚步,他回过头来目光灼灼的看着皇甫霖,“哥,你叫住我,是什么意思?”
皇甫钺这话,带着几分凌厉质问的意思。
皇甫霖听着,眼神不禁清冷了不少,随手拿起桌上的茶杯,他不回应皇甫钺的问题,反而静静的品茶。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股安宁娴静,仿佛置身于静谧荒野中的事外者,身上带着一股超然脱俗的气质。
看着皇甫霖这样,皇甫钺心里着急,可他也知道皇甫霖的脾气。
皇甫霖越安静,就是越生气。
皇甫钺不敢多嘴,连带着皇甫宁,也都静了下来。
一盏茶的工夫,直到皇甫霖喝好了,这才缓缓放下茶盏,淡淡的抬头看向皇甫宁,皇甫霖道,“宁儿,你觉得我们现在应该如何做?”
“大哥,我……”
“一家人,但说无妨,刚刚告状的时候,我瞧着你巧舌如簧,滔滔不绝,是个能说的,怎的现在没词了?”
“大哥……”
“也是快要出阁的姑娘了,宁儿,你也该长大了。别整天尽想着挑拨是非,皇甫家是你的后盾,可不是你的棋子。”
这话,皇甫霖说的也算重了,一时间,皇甫宁脸色不断变化,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皇甫霖也不理她,而是看向皇甫钺。
“钺儿,你真的觉得,咱们现在应该找上门去?”
“当然,”皇甫钺心直口快,再加上对着自己的大哥,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皇甫钺快速道,“没错,这件事贺兰家之所以会卷进来,又我和宁儿的原因,可是那都是贺兰延自愿的,谁也没逼着他为宁儿出头,去找夜天绝的麻烦。他自己不中用,被废了,他爹也是个没脑子、没本事的,才会被人收拾的半死不活,这愿得了谁?”
皇甫钺的话,说得理直气壮,一点都不脸红。
皇甫霖看着听着,不禁摇头。
随手慢慢的倒了一杯茶,递给皇甫钺,皇甫霖道,“过来,端着茶喝茶。”
“大哥,现在我哪有喝茶的心思?”
“喝。”
仅仅一个字,皇甫霖却说的中气十足,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皇甫钺听着,也不敢再说什么,他大步上前到皇甫霖身边,伸手就要去接茶。
可偏偏这个时候,皇甫霖手一松,茶杯就落了下去。
不但里面的茶水撒了发皇甫钺一脚,让他隐隐觉得而有些烫,而且那茶杯也砸在了他的脚趾上,有些疼。
皇甫钺脸色铁青,“大哥,你这是干什么?”
“你为何怨我?”
“我……”
“是我让你过来接的茶盏没错,可是你自己不中用,连被茶都端不住,结果不但茶撒了,还摔破了杯子,烫伤了脚,弄得鸡飞蛋打了,这愿得了谁?说到底,还不都是因为你没用?”
“这……这明明就是大哥你……”
“呵,”不等皇甫钺的话说完,皇甫霖的脸上,便露出了一抹哂笑,“怎么,你也觉得这道理说不那么通了,对吗?”
这世上的人,多以自己为中心,凡事只要自己受了委屈,心有不甘,就多从他人身上找错处,而对自己的错处视而不见。
皇甫钺说的不错,贺兰延被收拾,贺兰嘉辰九死一生,这都是因为他们没本事。
可是,这也不能抹杀掉他们参与了整件事,是祸起之源的事实。
他若站在贺兰廷的角度,也会给皇甫宁记上一笔。
淡淡的看着皇甫钺、皇甫宁,皇甫霖道,“今日贺兰廷的话,宁儿就当是没听过,不许再多言语,也不许再东拉西扯,挑拨是非,去找贺兰廷的麻烦。”
“大哥,这事咱们若是忍了,贺兰廷还以为,咱们怕了他贺兰家呢。”
“怕?”
呢喃着这个字,皇甫霖冷笑。
“咱们皇甫家,从来不怕任何人,区区一个贺兰廷,咱们更不必放在眼里。
你们要记着,第一,如今于咱们而言,最重要的事是针术大赛,其他的事都可以往后拖,君子报仇,尚十年不晚,咱们这区区口舌之争,更不必急于一时。
第二,正所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贺兰家在夜天绝的手上,吃了这么大的亏,他们之间的仇怨,远比咱们的口舌之争要严重的多。他们愿争、愿打、愿斗,那就让他们去好了,不论他们谁输谁赢,咱们隔岸观火,作壁上观,不费一兵一卒,都算是胜利。
第三,贺兰家可以不要脸面,可是皇甫家不行。如今这个时候,贺兰家已经遭受了重创,咱们同是六大家族之一,若是这个时候再生事端,难免会给人落井下石,赶尽杀绝的印象。有些事,咱们是要做,有些仇,咱们也的确要报,但是你们要记住了,解决事情的方法,从来都不只明火执仗、横冲直撞一种。换种方法,或许效果会更好。”
说到最后,皇甫霖的嘴角,不禁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
那笑里带着玩味自信,也透着几分危险。
皇甫钺和皇甫宁,都是和皇甫霖一起长大的,他们虽然没有皇甫霖那份心计和沉稳,可他们却是了解皇甫霖的。
看着他的模样,皇甫钺和皇甫宁,不禁一起凑上来。
“大哥,你是想到教训贺兰家的办法了?”
“嗯,”皇甫霖微微点头,他也没瞒着,眼底带着几分淡笑,他低声道,“冤有头,债有主,贺兰家平白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自然要找夜天绝报仇雪恨,才能痛快了。这件事,我来安排,我会在他们之间,再添一把火,到时候你们的小恩小怨,也就都了了。”
多余的话,皇甫霖没说,他想怎么做,也没有透露半分。
可皇甫钺、皇甫宁相信,他一定做得到。
贺兰嘉辰是隔日早晨醒的,和无陵之前预料的那般,他的情况比贺兰延稍稍好些,却也好不了太多。再加上贺兰嘉辰的年岁在这摆着,他甚至连重新开始的资本都没有。
听到了这个消息,贺兰嘉辰不免情绪低落,他躺在床上,整个人都恨恨的。
贺兰廷端了汤药来,看着贺兰嘉辰的样子,不免难过。
“爹……”
贺兰廷的声音里,隐隐带着几分哽咽,别看对着贺兰延、贺兰运,他还能保持两分理智,拿出当哥的气势来,稳住大局。可是面对着贺兰嘉辰,他只是一个孩子。
心里,满满的都是难受。
“廷儿,你来了,”贺兰嘉辰开口,声音沉沉的,“你可有受伤?”
“没有,爹我没事,”眼睛微微泛红,贺兰廷快速道,“爹,你好好休养,我这熬了药,你赶紧趁热喝了吧,喝了药身子才会好。”
“好?”
呢喃着这个字,贺兰嘉辰的声音有气无力的,还带着几分自嘲。
“我不死已是万幸,这辈子算是交代在这了,哪还敢想什么好?这药,喝不喝,其实都一样。”
“爹,你别这么说。”
急忙坐到床边,贺兰廷一手端着药,一手握着贺兰嘉辰的手道。
“爹,你的身子,一定会好的。人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只要你还有一口气在,就说不定会遇上什么奇迹。世间之大,无奇不有,多少人从平平凡人,登顶帝者、仙者、圣者、神者,爹你有根基在,就还有机会。爹,你不能放弃,难道你不想亲手报仇吗?”
报仇,这两个字,瞬间让贺兰嘉辰的眼神亮了不少。
他当然想报仇。
一想到夜天绝伤他时候的模样,他心里就满满的都是不甘心。这些年来,凭借着穿云剑法,只有他伤人,何尝有人伤他?区区一个夜天绝,他怎么肯服输?
看着贺兰嘉辰的模样,贺兰廷就知道,这话说到了点上。
只要贺兰嘉辰能撑下去,这就好。
心里想着,贺兰廷快速道,“爹,我已经往家里传了信,若是家里知道了情况,一定会派人过来相助的。咱们贺兰家根基身后,想要收拾一个外来人,还不是轻而易举的?别看夜天绝现在有司徒家帮忙,可是,现在出面的都是什么货色?司徒浩月,六公子而已。等过些时候,事情传开了,司徒家是怎么个态度,就不一定了,到时候想收拾夜天绝,就更容易了。爹,你可得撑住了,把身子养好,到时候夜天绝就是你手上的蚂蚱,随你怎么揉捏都成。”
“把药端过来。”
贺兰嘉辰这话,比之前语气更强了不少,显然更多了几分求生的意志。
这让贺兰廷欣喜不少。
急忙将药递到贺兰嘉辰的手上,贺兰廷扶着贺兰嘉辰,喂他喝药。可这药还没喝完,门就被推开了,贺兰运急急的走了进来,大声道。
“哥,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