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浩月的眼神太过炙热,所以,他在想什么,大家都看的一清二楚。
尤其是水长老和云长老,更是明白。
云长老微微叹了一口气,这才道,“我和水老头商量了一下,决定明日一早,就出发回司徒家。”
“什么?两位长老要回去?”
显然之前期待太浓,在听到水长老和云长老的话之后,司徒浩月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他的声调,骤然提高了不少,焦急之色外露了出来。
夜天绝瞧着,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冲着他的摇摇头。
“司徒,冷静点。”
一边说着,夜天绝一边看向水长老和云长老。
谁又不想身边多两分助力,可是,夜天绝不糊涂。水长老和云长老能为他们做到这个地步,已经不容易了,两人帮他们是情分,不帮他们是本分,这本没有什么可说的。
而且,相处了这么久,总没有让两位长老一直付出的道理。
他们也得体谅两位长老的难处。
抿了抿唇,夜天绝道,“水长老和云长老身份特殊,若是不回去,只怕之后的处境会越来越尴尬。早些回去,倒也不必那么为难了。只是,之前两位长老帮了我和倾歌颇多,这次,我们又跟方长老发生了冲突,闹了不愉快,只怕两位长老回去之后,也少不得要受些刁难。这方面的事,不知道两位长老可想好的应对之策?”
夜天绝不是个多话的人,可是,以心换心,他现在对水长老和云长老的关心,却字字真心。
听着这话,水长老和云长老不禁对视一眼。
他们两个人同时笑笑。
这模样,倒是让夜天绝、夏倾歌,以及司徒浩月有些迷惑不解了。司徒浩月沉不住气,先开了口,“两位长老,你们在笑什么?这感觉,怎么怪怪的?”
“哪有怪?分明是欣慰,是坦然。”
云长老念叨着,随即看向夏倾歌,他也没再瞒着。
“我和水老头这一辈子都在为司徒家尽忠,可以说付出了不少,不过,我们不愚忠,什么事情该做,而什么事情又不该做,我们心里有数。通天口也好,神血圣女也好,以及丫头你肚子里的孩子也好,总归司徒家的打算,不是正路。”
云长老的话说的很慢,却让夏倾歌特别的安心。
她点点头,随即问道。
“二位长老这么说,我心里高兴,只是不知道,二位长老回司徒家之后,想要怎么做?”
“我们想过了,司徒家世代行医,不能走了歪路。”
“那……”
“如今的家主,本是二房一脉,算不得嫡系,加之一个个心怀叵测,做事不仁,那就算是反了又何妨?有人不仁,就有仁者,倒了这个,总归能有个心思正直的人,担当大任,带着司徒家走正路,走得更远。”
那样,总好过他们眼睁睁的看着司徒家走上歪路,被人唾弃,遗臭万年的好。
云长老这话,让司徒浩月心惊。
端着茶杯的手微微紧了紧,连带着看两位长老的眼神,都变了许多。许久,司徒浩月才开口。
“两位长老动了这种心思,若是被人知晓,只怕后面的路不好走。”
司徒家的人有野心,也足够狠。
对于夏倾歌,司徒家的人不会手软,对于帮着夏倾歌的人,司徒家的人更不会容忍。眼下,水长老和云长老只是帮些小忙,司徒家尚且派人出来,多有针对,若是他们知道了水长老和云长老的心思,只怕会赶尽杀绝。
单靠水长老和云长老,司徒浩月担心这件事不成。
抿着唇,他半晌过后,才沉沉的道。
“若是长老有此心意,那我愿意和水长老、云长老一起回去,不说要亲手接管司徒家,可是,总得肃清门风,清理门户。”
“司徒,你这身子需要静养。”
几乎是在司徒浩月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夏倾歌便开口否定了。
一方面,司徒浩月现在的身子状况,的确不适合长途跋涉,更不适合回司徒家冒险。另一方面,司徒浩月是司徒家的公子,水长老和云长老在司徒家又地位卓然,即便他们愿意回去对付司徒家,可夏倾歌担忧他们为难。
人在为难的时候,容易心软。
而在心软的时候,容易犯错。
当然,若只是犯错,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对上司徒家,在司徒家人来看他们就是背叛。那一丁点的小错误,迎来的都可能是万劫不复。
夏倾歌是不愿让他们冒险的。
抿着唇,夏倾歌道,“这件事,司徒不适合掺和,同样,水长老和云长老回去也吉凶难料,依我看这件事还是从长计议的好。”
“丫头,你的担心我们都明白。”
听着夏倾歌的话,司徒浩月迅速说道。
“只不过,事情总得有个解决方案,司徒家的事,与其闹得沸沸扬扬,让外人来插手,倒不如我们自己解决掉。内部的肃清,总比外部的剿杀要好些。就当是给司徒家留个后路吧,我看这事挺好。”
同时,水长老也道,“六公子说的有理。”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知道夏倾歌要说什么,云长老直接将她的话打断了,“我和水老头主意已定,是必然要回去的,六公子跟我们一起回去,这样也好。毕竟是司徒家的公子,若是司徒家肃清干净了,也能有个掌舵人。”
“别……”
看着云长老瞧自己的炙热眼神,司徒浩月不自觉的往后退了退。
“我这个人闲散惯了,虽然算是个好人,但是绝对不是个好的当家人,就算司徒家清理顺利,想来也少不得内乱,到时候不说百废待兴,但也绝对是个烂摊子。这种活儿,我可做不来。”
“六公子……”
“我去给我三哥写信,让他跟着咱们一起回司徒家。”
说着,司徒浩月就起身,试图往外走,准备要逃。只是,临到门口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这根本就是他的房间。出了这个门,他还能去哪?
屋里几个人瞧着他那模样,不禁失笑。
……
易城。
司徒浩岚和简若水两个人在玉颜铺子里,他们正忙着关门。虽说不过刚刚到晌午,可是,新上架的货已经卖没了,全部断货。没东西可卖,自然是要关门的。
正好,他们也回后院去,和欧阳东亭再商量商量新货。
这么断断续续的,总归不是个办法。
简若水也是这个意思,“东西都是极好的,这些人倒也精明,每日一开门就要被抢空,这知道是能用许多时日的胭脂水粉,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每日一早都要吃的包子呢。一个个的,都这个抢法,这得多少货才能够。”
简若水叹着气,喋喋不休的嘀咕。
听着这话,司徒浩岚不禁儒雅的笑笑,“你这也是得了便宜卖乖,倾歌研制的东西好,自然有人哄抢,若是东西不行,积压了一铺子,那会儿你才是真的愁。”
“倾歌的东西,怎么可能不行?”
这话,简若水说的中气十足,还颇为得意。
听着这话,司徒浩岚不禁发笑,他将门关好,转身拉住简若水的小手,“是是是,倾歌医术好,研制的东西都是最好的,没有一样是不行的。就你这护犊子的劲儿,倾歌瞧见了,肯定开心。”
“她要是能开开心心的就好了。”
因为什么狗屁的神血圣女的名头,夏倾歌没过几天舒心的日子,尤其是来了沧傲大陆的之后,连怀着身孕都不安生,今日应付这个麻烦,明日对付那个敌人,天天在危险边缘徘徊。
简若水倒是真的希望,夏倾歌能做个开开心心的小女人。
什么事都不用想,什么心都不操。
这样最好。
知道简若水的心思,司徒浩岚缓缓揽住她的肩膀,“若水,倾歌和天绝都不是池中物,虽然现在困难颇多,可是,只要熬过去,必然能守得云开见月明,事事顺遂。人这一辈子,又有几个是一帆风顺的,大多数的人,不都是这么熬着的嘛?他们只是还需要些时间而已。”
“我知道。”
冲着司徒浩岚笑笑,简若水任由他揽着,缓缓往后院走。
“这道理我都明白,只是,每次想起这些事来,还是忍不住心疼就是了。我过往走南闯北,遇见的事不算少,也见过人间疾苦,只是看到和经历完全是两回事。”
看的时候心疼,不过流两滴眼泪。
可真正经历的时候,除了要学着认清现实,学着坚强之外,还要学着应对,学着解决。
夜天绝和夏倾歌,都在挣扎。
他们不容易。
听着简若水的话,司徒浩岚沉沉的叹息,“你说的对,只不过,感慨没用。咱们做好眼下的事,之后多帮忙他们就是了。”
“也对,走吧,欧阳公子怕是已经等急了。几个作坊的生产,还是得再琢磨琢磨,加快进度才成。”
这是眼下要紧的。
看着简若水振作起来,司徒浩岚也微微松了一口气。他揽着简若水,一起去后院花厅找欧阳东亭。
只是,还没进花厅呢,司徒浩岚就看到了廊下的信鸽。
带着闲云山庄的印记。
“应该是天绝那边有消息了,你等我一下,我过去看看,”跟简若水说了也据,司徒浩岚迅速过去,将信鸽抓过来,把信取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