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老头性子直,心里边有一说一,从来不藏着掖着,他的话虽然不好听,可却是真心话。我这个人没他那么耿直,那么直白的话我不好说出口,不过,他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话音落下,水长老便直接站起了身。
目光缓缓落在一旁的风长老身上,水长老的眼里带着两分疏离的笑意。
“大哥,现在家主闭关,一切的事都是大哥做主的。我也不求什么,只希望这件事能水落石出,给我和云老头一个清白。”
“……”
“想当初,我和云老头都不愿外出,可知道接应神血圣女的事事关重大,我们也不好推辞,所以大哥和家主怎么安排,我们兄弟俩就怎么做了。如今回来,我们不谈功劳,也不谈苦劳,只希望大哥别让人冤枉了我们。”
话音落下,水长老直接离开了,那样子和云长老之前的模样如出一辙。
古长老瞧着,忍不住冷哼。
“他们这一个个的,都是什么态度?说走就走,什么时候司徒家的长老,都这么傲慢无礼了?”
“傲慢无礼?”
呢喃着这几个字,墨桐冷笑着起身,他看向古长老,一脸讥讽。
“之前有危险的时候,我没见到老六你冲锋陷阵,有半分对兄弟回护之意,到了事后胡说八道,你倒是比谁都叫唤的欢。若说老三、老五傲慢无礼,那你又是什么?无能?还是无耻?”
“你……”
“大哥,”白了古长老一眼,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墨桐直接看向风长老,“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也不是谁张口说一句,就能把事情定性的。这事,还得靠大哥详查,早点拿出证据来说话。省的有人乱嚼舌根,平白的搅乱了司徒家的平和,离间了兄弟的感情。”
说完,墨桐也起身离开了。
该说的已经说了,之后事情怎么发展,他也做不了主。眼下还有时间,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安排,没工夫一直在这里耗。
墨桐走的迅速,一时间,屋里更静了不少。
司徒浩岚的院子。
虽然长老议事,司徒浩岚是无法进去旁听的,里面发生了什么事他不清楚,可是,云长老、水长老和墨桐相继出来,一个个脸上带着愤然的神色,这些消息司徒浩岚是知道的。
听着手下人来禀报,司徒浩岚也松了一口气。
他们刚回司徒家,家里就出了这种事,水长老、云长老他们,包括他和司徒浩月,被人怀疑那都是在所难免的,这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只要风长老他们还没抓到证据,那他们就还有周旋的时间。
抿着唇,司徒浩岚看向简若水。
“若水,利用你的人手,尽快把这里的消息递出去,估计咱们的时间不多了,得加紧准备了。”
听着这话,简若水点头。
“放心吧,秋蝉已经混进来了,我们碰过头了。如今你我都被盯着,先不要轻举妄动,有什么消息,秋蝉会处理,不会断了和外面联系的。更何况,外面的人,除了欧阳给你的人手外,基本上都受天绝调遣,天绝也会观察着司徒家的动向,安排行动方案的。咱们只要稳住了内部,按部就班,就一定能成。”
“是啊……”
沉沉的应了一声,司徒浩岚笑笑,没再多言。
……
却说夜天绝这边。
他是在隔天的傍晚,接到门房禀报的,岳澜庭距离庄子外,不足五里,很快就能到达。
接到了消息,夜天绝迅速让人去通禀。
很快,夏倾歌、岳婉蓉这边,也接到了消息,他们一起去了庄子门口,等着岳澜庭。除此之外,云思思和上官嫣儿两个人,也凑了过来。
人马很快就到了。
彼时,天色有些暗,不过庄子上的灯火通明,大家瞧得清楚。
岳澜庭是被人背下马车的,他的脸色算不上更多好,可一双眼睛在灯火的映衬下,仿佛藏着闪耀的星光一样,熠熠生辉。而且,许是因为要见到岳婉蓉,见到夏倾歌,他心里激动的缘故,那种高兴的神态压制着病态,更让他的状态看上去好了不少。
岳婉蓉瞧着,心里激动,她被夏明博、夏倾歌搀扶着,迅速迎上了前。
“澜庭……”
岳婉蓉开口,声音哽咽。
岳澜庭也看着岳婉蓉,这么多年没见,岳婉蓉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岳澜庭瞧着,只觉得一如当初。时间似乎一下子倒退,回到了从前。
苍白的脸上,缓缓露出一抹笑来,岳澜庭轻声开口。
“三姐。”
听着岳澜庭的声音,岳婉蓉的眼泪一下子落了下来,泣不成声。
夏明博瞧着,急忙劝着,“婉蓉,澜庭能够平安回来,这是好事,你应该高兴。快别哭了,咱们赶紧让人带着澜庭回屋,也能让他舒服点。”
“是啊娘……”
夏明博话音落下,夏倾歌便急忙开口劝道。
“小舅舅身子不好,这么长时间的舟车劳顿,想来他也累了,咱们先让他回屋歇歇。估计金嬷嬷那边,也把晚膳准备的差不多了,咱们过去瞧瞧,一会儿也好让小舅舅吃的好点。”
“好,好好……”
岳婉蓉知道夏明博和夏倾歌说的都是对的,岳澜庭身子不好,她不能瞎折腾。
连连点头应声,岳婉蓉红着眼睛看向岳澜庭。
“澜庭,你先回去休息,等你休息好了,我再过来找你。这么多年没见,我真的想你了。”
“三姐,来日方长,不急。”
岳澜庭也低声劝着。
岳婉蓉连连点头,之后,夜天绝指挥着人,直接将岳澜庭背进去了,就安置在岳婉蓉和夏明博的院子。
夏长赫已经和左致远一起,在今日一早,被夜天绝的人护送到易城去了,岳婉蓉和夏明博的院子很空,现在岳澜庭住进来,多了个家人,也算是一种心灵上的慰藉。
想来,岳婉蓉日日的瞧着岳澜庭,心情也能好些。
岳澜庭的屋里。
被人背进来之后,岳澜庭被放在了床上,很快夏倾歌和夜天绝就来了。
虽然是初见,不过,岳澜庭对夏倾歌却不感觉陌生。
“和你外祖母很像。”
听着岳澜庭的话,夏倾歌的心里,也更多了几分亲近感。
上辈子,她除了知道母家是岳家,并且得了一本岳家流传下来的医典,学了一身医术之外,对于岳家全然都是陌生的。可现在,岳澜庭在她面前,她能真切的感受到,岳家不再是遥不可及的,血脉相连也不再只是说说。
脸上的笑更浓了几分,夏倾歌轻声开口。
“小舅舅,我给你诊诊脉吧?”
岳澜庭闻言,微微点头,他缓缓伸出自己的手腕。
“来的路上,就听到你们的人说,你的医术很好,就连水长老和云长老的都多有不及。我这身子,日后怕是要多依靠你了。”
岳澜庭的话,夏倾歌听到了,只是,她并没有听进去多少。
他的注意力,都在岳澜庭的手腕上。
被尸蚕折磨,又喝进去了无数的苦药汤子,岳澜庭的身子被折磨的瘦弱不堪。那手腕,不说只是皮包骨了,却也差不了多少。
夏倾歌瞧着,眼睛不禁发酸。
岳澜庭看着她的模样,心思了然,他勾唇笑笑。
“这人总归是得往前看的,比起以后来,以前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都不重要。来,诊脉吧。”
“是,小舅舅说的对,以后更重要。”
夏倾歌说着,随即深呼了一口气,她让自己平静下来,免得因为心绪波动,而影响了判断。
夜天绝见状,迅速拎过来一把椅子,放到床边上。
他扶着夏倾歌坐下。
岳澜庭自然也看到了夜天绝,虽然自始至终,他们都没有寻个好机会说话,可是,岳澜庭看着夜天绝,尤其是看着他对夏倾歌无微不至的模样,心里倒是满意。
在生死边缘挣扎了那么久,很多事情,他看的很透。
人这一辈子,什么算是福?
像夏倾歌这样,有个知心人,能够对她掏心掏肺,能够把她宠成掌心里的宝,这就是福。
心里寻思着,岳澜庭就看到夏倾歌动了。
夏倾歌抬手,附上了他的手腕。
一早的时候,夏倾歌就知道,岳澜庭中尸蚕多年的,他的状况远比轩辕文之前的状况要严重。可是,即便如此,夏倾歌也没想到,岳澜庭的身体状况会这么糟。
整个身子,像是被掏空了一样。
都说这些年,司徒家在为岳澜庭治疗,可是,夏倾歌却觉得,或许司徒家根本没将岳澜庭当个人。
他在司徒家人的眼里,怕只是个试药的工具而已。
什么药都给他灌,只管暂时保住性命,压制尸蚕,却不管他身体是否承受的住。那些药,虽然最初都是救命的,可是长此以往,对岳澜庭的伤害也不小。眼下瞧着,虽然的尸蚕被压制着,暂时看不出什么动静来,也看不出性命之忧,可是岳澜庭这身子,早已经破败不堪了。
若是再不好好养着,只怕不用尸蚕发作,他也可能丧命。
夏倾歌的心里,没法不难受。
她对司徒家的那些人,没有办法不埋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