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岳婉蓉的反应,岳澜庭倒是有些明白了,之前夜天绝为什么会跟他说那么一席话。
的确,有些事是不应该让岳婉蓉知道的。
岳澜庭看得出来,岳婉蓉很脆弱。
脑海里,岳澜庭依稀还记得岳家出事之前,岳婉蓉的样子。
虽然模样上并没有多少变化,可是岳澜庭记得大,当时的岳婉蓉作为岳家的女儿,又因为不学医的缘故,一直被父亲宠着。等到她出嫁时,父亲也恨不能掏空家底,给她十里红妆。那个时候的岳婉蓉,固然也性子温婉,可她活的阳光恣意。
和现在这柔弱中带着怯懦的感觉,并不一样。
岳澜庭没有问,可他心里对这个世道,是明白的。岳婉蓉乍出嫁的时候,有岳家做靠山,可是没了这个娘家,她在那侯府的深宅大院里,日子大约也不会太好过。
这么多年,她想必也是受了委屈的。
否者,她不会是这样的性子。
心里叹叹气,岳澜庭再看岳婉蓉,眼神不禁有些心疼,可他心里也庆幸,大约现在岳婉蓉是苦尽甘来了。夏倾歌对岳婉蓉孝顺,连带着夜天绝这个女婿,也时刻把她放在心上,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
这样的日子,大约是不错的。
想着,岳澜庭的脸上,缓缓露出一抹笑来,他缓缓开口。
“姐,这不怪你,当时家里事出突然,只有我和爹两个人逃了出来,为了活命,辗转到了沧傲大陆,回了司徒家。这些事你都不知道,又何必自责。而且,这些年你的日子,大约也过的不那么顺遂吧?”
听着岳澜庭的话,岳婉蓉的鼻子不禁发酸。
因为凌月娥的缘故,她差点死在排云阁里, 那样的日子即便现在回想起来,岳婉蓉还是忍不住心有余悸。
只不过,这些事她不会让岳澜庭知道。
看着岳澜庭,岳婉蓉摇头。
“你也看到了,不论是侯爷还是倾歌,他们对我都很好。还有长赫,也是个孝顺懂事的孩子,我没受什么委屈。就是苦了你,这么多年在司徒家那种地方……”
“姐,司徒家固然不好,可是,他们也确实保住了我的命。”
在命面前,受些苦又算什么?
略带惨白的脸上,缓缓露出一抹笑来,岳澜庭缓缓道。
“我本以为,我这辈子是再也没有机会见你的了,可没成想,现在我还能好好的出现在你面前。姐,我心里真的很高兴,很满足。从离开司徒家,到来这庄子上,我真切的感觉到,自己还活着,这种感觉真的挺好的。”
反手抓住岳婉蓉的手,岳澜庭低声安抚。
“姐,你放心吧,以后会更好的。”
“……”
“来的路上,他们都说倾歌的医术好,我却在想,到底是年轻的小姑娘,能有多少本事?可是,真当见了倾歌,我才明白,这或许就是血脉的力量。司徒家以医药世家著称,可是,他们并不算是嫡系血脉,反倒是倾歌,身上流淌着司徒家嫡系的血,有着最好的能力传承。她的医术好,我这身子被她调养着,只会越来越好。”
听着岳澜庭这话,岳婉蓉哽咽的点点头。
虽然她也知晓,虽然夏倾歌医术好,可是对于尸蚕,她手上也没有什么好方子,好丹药。但是,她不想毁了岳澜庭的希望。
还有贺兰云萍和小羽呢……
或许用不了多久,她们也能来庄子上,到时候,岳澜庭就有救了。
努力在脸上,挤出一抹笑来,岳婉蓉应声,“澜庭,你说的对,会越来越好的。咱们一家人,会聚在一起,都会越来越好的。”
“对,咱们一家人……”
岳澜庭应着,心里温暖极了。
……
夏倾歌的房里。
她回来的时候,夜天绝还没离开,夏倾歌瞧见他,不禁觉得有些奇怪。
“今日怎么没去忙?”
听着问话,夜天绝也不瞒着,他勾唇笑笑,缓缓道,“我知道你会累,回来的应该不会太晚,我想着见见你,再去忙别的。”
夏倾歌不禁失笑,“这话说的,好像多久没见过了似的。”
一早起床,还是他送她出门的呢。
这男人……
摇摇头,夏倾歌笑着坐在夜天绝的身边,夜天绝见状,顺手拉着她,直接让她坐到了自己的怀里。
一手搂着她,一手缓缓抚摸上她的肚子,夜天绝嘴角微扬。
“好像又大了一些。”
“哪有那么夸张?”白了夜天绝一眼,夏倾歌甜声道,“眼下月份还小,虽然比别人长得快些,但也不至于太夸张。等到快临盆的那几个月,或许长得才明显。”
“嗯,辛苦你了。”
女子怀孕辛苦,可夜天绝过去也只是听说而已,现在却是真真切切的瞧见。
他真的很心疼夏倾歌。
一边抚摸着,夜天绝一边轻轻的叹息。
“你肚子越来越大了,小舅舅那边,等状况稍稍稳定些,你就放手交给别人吧,你安心养胎要紧。总这么劳累,我担心你受不住。”
“我也不是不想休息,可眼下不行。”
对上夜天绝的眸子,夏倾歌也不绕弯子,她直言道。
“一方面,小舅舅的状况的确不大好,这么多年乱吃药,他的身子早就被掏空了。眼下尸蚕被控制着,倒是没有性命之忧,可若是不调理好了,一旦尸蚕发作,那可是要命的。水长老和云长老他们都不在,小羽和贺兰云萍那边也没有信,我总得多盯着点,以防万一。交给其他的人,我哪放心?
另一方面,我也总得多顾及着我娘的感受啊。多年前,岳家人一夜之间消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杳无音讯的。如今,我娘好不容易找到了小舅舅,这也算是她娘家唯一的亲人了,她哪有不在乎的?我若是不照看好了小舅舅,想来娘的心里也会不痛快。人都说忧思成疾,这是有道理的,就算为了我娘,我也得多盯着点。”
夏倾歌说的全都在理,这些道理,夜天绝也明白。
可是,明白不代表舍得。
夏倾歌怀着他的孩子,又是一次双胎,其中的辛苦他明白。他自己的女人,总得自己心疼着。
沉沉的叹息了一声,夜天绝缓缓道。
“我用皇甫杰状况不稳的名义,向鬼医尊使和欧阳东亭发了求助的信函,鬼医尊使能不能抽搐空来,来庄子上一趟,暂时不好说,不过欧阳东亭应该是能过来的。他的医术,你多少也了解一些,到时候就由他专门照看小舅舅,而你就帮忙打下手,这样你也能轻松点。”
“你都安排好了?”
夏倾歌看向夜天绝,有些不敢置信。
夜天绝点头,“其实,小舅舅来之前,我就已经在安排了,若是顺利的话,今晚或者明早,要么人到,要么就有消息传回来,应该出不来什么岔子。”
听着这话,夏倾歌不禁抬手,捏了捏夜天绝的脸。
“王爷,你背着我做了不少事嘛。”
“你不喜欢?”
“喜欢,”夏倾歌一边松了口气,一边摸着自己的肚子道,“我给小舅舅检查,又开药熬药,盯着他喝了之后,又观察着他的状况,生怕有一点不妥。这一阵忙下来,还真有些累了。可他现在身体状况特殊,就得这样盯着,若是出了不妥,也好及时调整药方子。若是没个帮手,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久。欧阳东亭的医术,我是见过的,他师出名门,而且翻阅过许多典籍,治疗上既懂得稳扎稳打,又不失手段,能够剑走偏锋,算是个极不错的大夫。有他帮忙,我能轻松不少。”
夏倾歌说的都是实话,只是,听着他夸欧阳东亭,夜天绝这心里,还是忍不住酸酸的。
“倾歌,你这是在让我后悔没有学医啊。”
“得了吧。”
笑着睨了夜天绝一眼,夏倾歌的眼里,带着几分嫌弃,她迅速道。
“你是个征战沙场,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也是个胸有沟壑,能够拯救黎民于水火的英雄。要知道,救一国比救一人,可厉害多了。你学医,难不成去战场上帮人一个个的医治?这哪有你制定好方略,尽可能的不战而屈人之兵强?”
这话,成功的安抚了夜天绝。
像是个孩子似的,夜天绝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满足的笑来。
“还是听你夸我比较顺耳,倾歌,以后多夸夸我,少夸那些不相干的人,可记住了?”
听着这话,夏倾歌的嘴角忍不住连连抽搐。
不相干的人?
欧阳东亭吗?
想想,夏倾歌不禁觉得欧阳东亭好可怜,本是过来给他们帮忙的,可他人还没到呢,就被夜天绝嫌弃上了……啧啧,以后在庄子上的日子,怕是不好过吧?
“战王爷,你可真小心眼。”
“在你的事情上,我向来如此,你又不是第一日知道。”
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夜天绝的话说的理直气壮。那样子,让夏倾歌一点脾气都没有。
笑着点头,夏倾歌迅速道。
“是是是,我早就知道了,王爷你这样最好了,继续保持,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