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什么想吃的?妈妈明天给你做。”
皮皮左手撑着腮帮子,右手拿笔在本子上刷刷的写字,听妈妈问话,老实地回答:“我想吃胡萝卜玉米浓汤。”
用大骨熬白汤,再下素料,做一次得在厨房呆三小时。呵呵。
四姐一听,深吸了口气,但还是笑着点点头,“好的,妈妈记下了,还有别的吗?”
“家里咖啡快没了。”
“还有呢?”
“您能出去吗?”
“呃……”四姐语噎。
皮皮没有多想,径自忙活自己的功课,四姐瞧了他,又瞧了他,最后憋着一口气,出去了。
母子俩谁也没欠着谁,也没结仇结怨,也不似从前妈妈抄起东西就揍儿子,儿子满屋子乱跑躲着暴力母亲。很奇异的,四姐忽然感慨起从前来。
皮皮在屋子里待了一个钟,伸了个腰端起杯子喝咖啡,杯子却是空了的。
出了门,见妈妈还没走,正忙活着收拾东西,视线匆匆从箱子口露出的衣袖略过,顿时迈不出脚了,“妈,你别太过分了!”
四姐正在打扫沙发底下的灰尘,听儿子一声吼,险些没摔趴下。
待她直起身来,只见皮皮已经扒拉开她刚收拾好的衣物,一件一件的,都是蓝蓝平日穿的。
皮皮越翻越多,翻到最后才发觉,妈妈收拾的全部都是蓝蓝的东西,冲到蓝蓝房间一看,呵,能收的都给收走了,床上连床单都不见了,床垫暴露在外头……
他忽然挫败的双手交叉抱住后脑勺,紧接着深吸一口气,两手戳了戳脸,这世上最不经磨损的除了热情,还有爱意。
四姐见儿子那样,忽然有些胆战心惊起来,当母亲的怯怯的瞧了高大的儿子一眼,瞧他犹如困兽,全身积聚着濒临爆发的戾杀之气,但又找不到发泄的目标,只能硬生生地压抑着任由胸中的那团炽烈的火越烧越旺。
房间里静默了片刻,只有皮皮的不停吸气徐徐入耳,四姐怕他气晕过去,走过去打算服软,“皮皮你误会妈妈了,这些东西不是拿去扔的,我只是帮忙洗一洗,然后收起来,免得落灰了蓝蓝回来不好穿……”
皮皮眼里熊熊燃烧着一团烈火,四姐见状十分不忍,早些时候他被罚在太爷爷的书房里三天,后来发高烧一度到四十度,彼时他亦不是呀呀学语的婴儿,她也不能将他抱在怀里诱哄,见他高烧迟迟不退,她恨不得拿自己十年寿命来换他的康复。也不知是不是老天爷听到了她的声音,竟真的让这孩子的病情给缓了过来,那么难熬的时候的熬过来了,她自觉今后他们母子只会更加亲密。
然而事与愿违,皮皮越发冷漠起来,一日一日的消瘦下去,蓝蓝失踪的消息,连她都被杀了个戳手不及,这孩子竟然就只是沉默着不说话而已。他甚至没有责备任何人,只是自顾自的端着那份难受劲,熬着度日。
当然,四姐她也撒了谎,蓝蓝的衣物,的确要是拿去扔掉的。她做母亲的怎么忍心令儿子伤心难过度日,既然症结是蓝蓝那个女孩,那她就代劳替儿子抹去这份记忆好了。
皮皮很想在这个时候抱抱自己的妈妈,那样就能把他俩逐渐远去的心重新拢在一块了,然而,事实就像天堑般阻挡在他们之间。他痛苦的别过头去。
他需要时间。他需要时间来整理母子关系,兄弟关系,姐弟关系,甚至翁婿关系!
“皮皮……”见他红了眼,四姐担心的探手过来。
谁知,还没落在他身上的手,“啪”的一声被无情的挥开,皮皮像一头困兽那样朝她怒吼:“别碰我!”
四姐愣住,眼底闪过一丝受伤之色,但又抬起头对着儿子展颜一笑。
皮皮本意是闪躲,没想到身体超越了理智,见妈妈没有放在心上,他放下心来,暗斥自己没用地成了惊弓之鸟。他懊恼的刨着自己的头发,四姐不忍的在边上看着,最后犹豫地发声道:“皮皮,你别这样,对身体不好……”
皮皮一头抵在墙壁上,再出声,已经哽咽,“妈妈,你也别再逼我了……”
四姐连连点头,“我不逼你我不逼你!妈妈只希望你好好的!”她惶恐地看着儿子,他尖瘦的下巴、灰败的脸色,犹如无形的耳光扇在她脸上,这是皮皮第一次在他面前流露出委屈的神色。
这个孩子,说过谎、干过坏事、但总是理直气壮,他从不知委屈为何物,但是,爱情教会了他一切。
可是,那个孩子,无论如何都留不得……
“儿子,你听妈妈的话好麽?忘掉蓝蓝吧,你还小,今后你会为了现在发笑的,妈妈不希望你后悔难过你知道吗?”
闻言,皮皮抬起头来看了眼已然垂泪的妈妈,忽然失笑,“可是妈妈,我现在就已经在后悔难过了,这可怎么办呢?”
“这这是一时的!”
“一时的?妈妈,你可以和秋哥联手搬出外公来当说客,行,他老人家一只脚已经在棺材里了,语重心长的费心和我讲道理,讲的我头皮发麻,没能忍住。孩子,是我自己不要的,是我说了‘不要’,蓝蓝才去把他打掉的!!!不是你的错,也不是秋哥的错!妈妈,你知道最可恨的是什么吗,这件事,我竟然谁也不能怪罪!我不能发脾气!不能摔东西!不能干任何事!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那样活着,因为孩子是我自己说不要的!!!”
“皮皮……”
“妈妈,我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