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央解下背上的大提琴,随意选了一张椅子坐下。剩下的两个随从显然已经吓坏了,毕竟他们是高等四级,而要面对的却是两个高等五级的教首。他们仅仅跟着楚央,站在他身后,面具遮住了他们的表情,可是从他们身体中弥散出的恐惧太浓重。掠食者最喜欢的味道。
“我的部下找来是迟早的事。”楚央的声音从鸟首面具后传来。
安东尼奥的手在空中轻轻一挥,一把扑克牌变魔术一般呈扇形出现在他手中,“只可惜,他们找不到我们。”
伴随着关门声,拉莱耶的大侍僧站在出口的地方。湿冷的阴影从他身后迅速弥散开来,吞噬掉了大厅里一半的光明。
楚央明白了。
这是另一个现实。
但这并不妨碍。虽然他手上现在没有先知的戒指,但是以他现在的力量,也不是不可能随时撕开现实。
他叹了口气,将琴弓放到大提琴的弦上,“开始吧。”
安东尼奥扬起眉头,低笑起来,“这么干脆?你和你的翻版倒是很不一样。”
“多说废话也只是耽误时间。你们想杀我,我也是来杀你们的。动手吧。”
快点结束,这样不论活下来的是谁,都可以最大程度地减少伤亡。
却在此时,一阵窸窸窣窣声,却见二楼影影绰绰,竟像是有不少人的样子。数不清的紫色光芒流泻出来,熟悉的古老者水晶的力量。
果然是埋伏。
那些古老者水晶,有相当一部分是从优胜美地那些被杀死的阿旺尼契人身上抢来的吧?楚央后来听林奇说了,柏弘羽带人做下的一切。
而柏弘羽此时也在二楼的人群中,幽幽凝望着他。
忽然间,一股奇怪的气息凭空升起。一种如蛇一般狡诈而森然的、仿佛是雾却又无形的东西,另楚央身上每一根汗毛都竖了起来。
“早就听闻你能够以一人之力影响达贡和海德拉,我们不得不以最大的诚意来面对你。”安东尼奥说着,忽然一扬手。那些扑克牌飞到了空中,却没落下来,就如一片片蝴蝶一样翩跹漂浮着,不断掠过楚央眼前。他皱眉,总觉得在那些一闪而逝的瞬间,扑克牌上的牌面有些古怪,可是一时又说不上是哪里古怪。
“你知道,我是一个魔术师。我擅长另不可能的事发生,虽然只是幻象。”安东尼奥竟对他微笑着,从空气中不断变现出一枚硬币、几只蝴蝶、甚至是白鸽,看上去没有任何杀伤力的东西。但突然间,他从空中抓出一把手枪,对准了楚央。正当楚央以为他要开火开始想要催动圣痕的时候,从那枪中射出的却是一捧鲜花。
安东尼奥优雅地笑着,做了一个夸张的致意动作,“我可以让任何事发生。任何你希望的事。你想看到什么?”
楚央却猛然回神,决定不再听这个狡诈莫测的魔术师的废话。他不再言语,直接开始拉奏出他从刚才就一直在脑中回放的音乐。
死神之歌。
他踏入深渊的第一首歌,也是他和林奇合作的第一首歌。
可是……当那曲子离开琴弦的瞬间,就彻底变了调。
楚央愣住了。他停了一下,再次尝试。
还是一样……支离破碎的音调,根本不是死神之歌。听起来甚至有点滑稽。
他身后的两个随从也惊呆了,呼吸加快,恐惧愈发浓重。二楼传来一阵轰然的笑声,仿佛是观众听到跑掉的表演后发出的嘲笑。
怎么回事?
安东尼奥也仍然在微笑,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闪烁着诡邪的光芒。
“我说了,我可以让最不可能的事发生。包括让你无法拉大提琴在内。”安东尼奥用指尖轻盈地弹了一片飞到他附近的扑克牌。
难道是催眠?利用那些扑克牌影响了他?可是他明明很清醒……
不……他不够清醒,他的神智已经低到十分危险的界限。
楚央自己的手心也开始出汗。难道现在就要使用圣痕吗?
却在此时,他忽然听到一声呼唤。
“小央。你把我的日记弄到哪去了?”
楚央的身体一僵,他告诉自己不要回头,不要去看,那都是假的。可是他忍不住。他转头,果然看到楚毓穿着医院里的病号服,嘴唇发黑,脸色惨白,皮肤松弛。是人死的时候才会有的那种松弛。他那双曾经温柔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楚央,里面混杂着困惑和失望。
不……爷爷已经死了……这是安东尼奥的陷阱……是他自己的癔想。他死死闭上眼睛,转过身来,却又听到安东尼奥饶有兴致地问,“你看见了谁?是对你很重要的人么?”
冷静……冷静……必须要打破这些该死的催眠术……楚央再次试图拉向琴弦。可是你这一次他的琴弓落下去,四根琴弦忽然全都断裂了。羊肠弦在空气中弹动着,映在楚央不敢置信的眼睛里。
“楚央。都是你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