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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平宴很是无奈:“行行行,我这便去衙门。”
  他的小姑娘倒是很会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
  他走后不久,何家大房便来人请她过去,说是刘家三舅一家已经到了。
  “知道了。”
  她怀中抱着个小娃,身后跟着几个丫头婆子,还有衙役们跟着,瞧着威风得很。
  这会儿何家大房中,见了面儿,一行也纷纷落了座,何光夫妻坐在上首,左边是一个中年大汉并着两个妇人子女,右边,何志忠张氏同两个闺女陪着。
  刘三舅舅名刘传,大腹便便的,续着胡须,穿着一身鲜艳的绸缎,他身边两个妇人是刘三舅的大娘子、二娘子,大娘子焦氏,二娘子孟氏,刘月娇便是大娘子焦氏的次女。
  刘三舅早年娶妻,刘氏是见过焦氏的,那会刘三舅刚发家,给妹妹家增了几俩银子,焦氏知晓后还跟他闹了两场的,这会儿快十年不见,焦氏早就不是当初在刘氏这个小姑子面前能神气起来的娘家嫂子了,反而同她笑说:“这一晃十年,小姑你瞧着还是这么年轻。”
  焦氏开了口,刘三舅跟着点头:“当年平宴外甥还只十来岁的少年,如今不得了了,都成知县大老爷了,妹妹,你可是生了个好儿子。”
  刘三舅并非是因为次女的婚事才回乡,而是知晓外甥成了知县老爷才特意赶回来的。他在州府不过开了间铺子,在乡里估摸着人人艳羡,但只有身处在州府才知道,他不过再寻常不过,上边没有靠山,每年不知要撒多少银两,家中银钱大都拿去打点了,传言那州府遍地是金银,哼,哪有这等好事的。
  因此,在知道外甥成了知县大老爷后,刘三舅这才急忙借着次女的婚事赶回来,就为了让外甥搭个手,帮个忙的。
  刘氏在他们身上看过,笑了笑:“也是他争气。”
  张氏起身,亲自给刘三舅等人端了茶水来,上了茶,又说起这些年的事儿。
  远远听着脚步声,张氏道:“弟妹来了。”
  房里的人都朝外看去,没一会儿便见梳着妇人发饰的女子走了进来,容光焕发,光芒四射,她一身翠绿,又添了些温婉,怀中还抱了个小儿。身后被仆从们拥着。
  端的是前呼后拥,富贵无双。
  米仙仙走上前,把怀中的小儿递给刘氏,见了礼,这才侧身看着刘三舅一行。
  她嘴角含笑:“这便是三舅和舅母们并表妹表弟了吧。”
  目光一一看过去,从刘三舅到焦氏、孟氏,到刘月娇……
  米仙仙向来认为自己嘴甜心善,很是招人疼。没料,刚看向表妹刘月娇,就见她目光跟兔子般缩了缩,眼里冒出了泪珠儿。
  ……
  米仙仙也被吓住了。
  第75章
  焦氏一看这情形,忙站出来打圆场,“是平宴媳妇吧,你表妹性子胆小,你莫同她见怪。”
  米仙仙:“那倒是不会。”
  只是胆子小成这样的她还是头回见。
  都说女人是水做的,米仙仙以往从来不信,不过现在,她是信了的。
  刘月娇柔弱成这般,米仙仙是不敢招惹她的了,只移开目光,看向她之下的半大男孩,这孩子倒不若刘月娇一般跟水一般,落落大方的朝她打招呼:“表嫂,我是刘帆。”
  “帆表弟。”
  刘帆嘴儿很甜,笑嘻嘻的夸她:“表嫂你真好看,我还没见过比表嫂更好看的女子了。”
  他人不大,不过七八岁,但这一句夸一句的确实夸得米仙仙心里很是舒坦。
  小子很是眼光。
  她拍了拍他的小肩膀:“是个有出息的。”
  她这一句夸,孟氏比刘帆还高兴。
  刘月娇不大高兴了,分明她才是刘家三房正儿八经的嫡女,表嫂怎的夸一个庶子的?
  米仙仙只当没看见,跟刘家人打了招呼后便坐到了张氏身边,悄声问她:“那家人呢?”
  说起来,这还是米仙仙头一回看别人相看人家的。
  张氏回她:“约莫是快到了。”
  刘三舅等了好一会儿,以为会见到他当知县大老爷的外甥呢,结果只外甥媳妇来了,满脸失望之色,不过到底是做买卖的人,很快他就恢复了,只笑呵呵的问了句:“平宴媳妇,我二外甥呢?”
  米仙仙:“三舅舅,他衙门公务多着呢,抽不出空来。”
  刘三舅这才放心了。
  只要不是看不上他这个三舅故意不露面就行。
  “忙好忙好,让他忙。”
  说着,相看的那户吴姓人家到了。
  吴家也是县里有头有脸的人家,开了两家茶坊,一家茶坊清雅,专供文人学子们会友喝茶之处,一家为仕女茶坊,是一间女子茶坊,夜里在庄平、嫣红坊走动的女子多是在此处小歇一下的。
  大周茶坊多,有专供寻常人的大众茶坊,这里茶水便宜,是寻常人歇脚的好去处,还有不少牙行人穿梭其中,彼此坐下闲谈交汇;还有那曲艺茶坊,多是各家官家子弟们的去处,里边设有各乐器谱子。
  柳平县这种小地方,自不是州府等茶坊林立,除了这吴家的两家茶坊外,便只有县下各地的小茶摊等。
  吴家茶放这独一份的买卖,家里自是富裕,吴家为求娶的是家中的次子吴刚。
  吴刚随着吴家人进门,米仙仙也看了眼人,模样瞧着倒是不错,一身白色锦衣,手中还拿着一把折扇,一派风流公子的模样。
  刘月娇悄悄抬头看了眼,脸顿时红成一片。
  双方又是一阵儿介绍,米仙仙作为刘家请来镇这个场面的,那吴家也知道她的身份,哪里敢奢求堂堂知县夫人对他们和颜悦色,米仙仙的大名传闻县里可是不少。
  见了礼,那吴刚也趁机往刘月娇的方向看了眼,旁边吴夫人同他说了甚么,只见他微微点头。
  刘月娇本就是水做的,在吴刚也看了过去后连头都不敢抬了,脸红着一路到了脖子。
  吴夫人同焦氏夸道:“刘姑娘模样生得真不错,我瞧着这性子也稳重,比我家这泼猴可是要大方多了,听闻刘姑娘可是厨艺针线样样精通,还会读书识字,实在是难得。”
  刘月娇红着脸,半低着头,嘴角微微勾着,瞧着倒是一派大方得体。
  若不是米仙仙先前见了她缩着眼包着泪的娇柔模样,她当真会以为刘月娇是一个被培养得端庄大方的女子。
  真、真是太会骗人了。
  焦氏也很是满意吴刚:“你家二公子也是一表人才,瞧着就不是一般人能及的。”
  两人都夸着,显然这回相亲双方都很是满意。
  约一个时辰后,吴家告辞。
  刘吴两家在相看的过程中,何家人一直都只是听两边说话,没有插上一句,连张氏这般喜欢跟人说话的都没搭呛。都是知道礼节的人家,人家借地相看,主人家插言,万一这桩婚事生了变故怎办?
  两家相看,便是真有甚,主人家不插言,也怪不到他们头上。
  焦氏一张脸都笑开了花儿,瞧了瞧还羞红着脸蛋的闺女身上,这才问他们:“妹妹,你们觉着这吴家次子如何?”
  刘氏道:“你觉得好便好。”左右她瞧着两家都满意,她何必站出来说甚的,惹人不快。
  又吩咐张氏:“时辰也不早了,去备饭食吧。”
  焦氏确实对吴家次子满意,这吴家家中富裕,吴刚人瞧着也是一表人才,她当丈母娘的还有甚不满的?
  直到见了何平宴,焦氏方觉得一表人才这个词儿放在吴刚身上差了些。
  是差得太多。
  刘家离开柳平县快十年,当年走的时候何平宴不过是一个半大的少年,如今已是个长身玉立的青年,气势浑厚,他模样清隽,瞧着有些疏淡,一身青衫,只头上带着玉冠,负手而立,一身衣着简单,却无人敢忽视了去。
  何平宴是提前下了衙来的。
  到底是亲眷,总不能避而不见的,米仙仙心里也明白,见他目光淡然,并未朝刘家表妹的方向看去,心里倒也舒坦了。
  何平宴行至她身边,脸上微微软和下来,借着宽袖的遮挡,拉着她的手放在掌心。
  面上很是清淡的同何光等人打了招呼。
  到刘三舅,他微微一顿,顺从的喊了人:“三舅舅。”
  他的语气并不热络,相反很是平淡,但刘三舅却半点没有不满,不住的点头:“是平、平宴吧。”
  刘三舅在州府时常年同衙门的人打交道,那些官老爷身上,身上便带着一股官威气势,一看就知道十分不好惹。但,这个外甥比他所见过的那些官老爷更让人不敢放肆。
  何平宴微微颔首。
  模样瞧着很是平易近人。
  他并没有摆出一副官架子,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来,句句回话,言辞含蓄内敛,但刘三舅就是熄了与他亲切攀谈的念头。
  他能对别的外甥勾肩搭背,甚至充当长辈般的教导提点一二,但对着何平宴这个外甥,刘三舅下意识就矮了一头。
  大人们说着话,在刘氏怀里的四饼见了他,几步蹬蹬蹬的跑了来,伸手要他抱。
  何平宴微微弯腰,把人放在腿上。
  刘三舅见状,同他指了指刘帆:“那是你表叔,让你表叔带你去玩吧。”
  先前他就哄了会这孩子,只他一只在妹妹怀里不肯出来。
  四饼不爱理人,把小脑袋埋进何平宴怀里。
  他笑笑,同刘三舅说:“他不爱动,三舅舅不用管他。”
  又看了看刘帆,“我府上还有几位同表弟年纪相仿的孩子,表弟若有空,可来寻他们。”
  孟氏大喜:“这感情好。”
  焦氏撇撇嘴儿。她膝下只两个女儿,大的早就嫁为人妇,小的正说了亲。
  她对米仙仙倒羡慕得很。
  刘家虽说才回没几日,但该打听的还是打听了,尤其是这个最有出息的外甥家。
  知县大人,膝下四位公子,还都是外甥媳妇所出。
  晌午,正厅里开了两桌。
  按刘氏原本的意思,都是自家人,用不着分桌,只何平宴坚持说要分,便也只得依着他。
  米仙仙在后边抿唇偷笑。
  用了饭不久,何平宴两个便跟刘三舅告辞。
  他公务繁忙,能抽出时辰来见见人已是难得,刘三舅表示很是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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