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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饼眼里隐隐有些心虚:“明日旬假,大堂哥回家了。”
  何平宴点头。
  这会儿,何安回了大房,张氏正满脸愁容的掰着手指头算账,见了他,忙把人拉在身边嘘寒问暖的,一会儿问他吃穿好不好,一会又说起家里零星的小事。
  如他大姐何心虚岁已经十四了,如今正在相看人家,张氏挑了不少婆母刘氏那边都不满意,说她挑得人不好,婆媳两个没少为这个头疼。
  “还有你二叔,这田地在他名下挂得好好的,怎么说要还回来就要还回来的,他一个大老爷,甚么还不得他说了算的,亏得前两日我还给你二婶两个洗衣板呢,算上头一个,给了足足三个,这可算是白给了。”
  何安实在无语。
  就三个洗衣板,有两个还是家中用过的,他娘倒也是好意思送出去的。
  何况……
  想着二婶家拿洗衣板来的用处,何安面儿上顿时有些一言难尽起来。
  张氏还在念:“元子,你说是不是咱们好处给少了点?”在何安以为她娘抠门的性子总算有所改进时,她又说了:“你二婶也是奇怪得很,府上那么多下人婆子,连穿个衣裳都有人服侍,偏生喜欢那洗衣板,也不知道她怎的想的?”
  一副很是不能理解的模样。
  “罢了,大不了我投其所好,我多送她几个洗衣板总行了吧?”
  她还知道投其所好的意思。
  张氏一副割地赔款,让出大半利益的模样。
  何安有些无语,想了想到底说了句:“娘,下回别送洗衣板了。”
  “为何?”
  他二婶欢喜,但他二叔不欢喜啊。
  何平宴不知,他的亲侄儿已经知道了,这会儿正在竭力帮着自家叔叔。
  “反正娘你以后别送洗衣板了。”
  张氏看他一眼:“神神叨叨的,不就是块儿洗衣板么。”
  何志忠难得提早回来,听母子俩这话,一语定了下来:“行了,元子叫你以后别送洗衣板就别送,这自有他的用意,你照着做便是。”
  一家之主都发话了,张氏也只得打消送人洗衣板主意了。
  “二弟既然把田地归还了来,往后这几亩地的赋税便由我们缴纳,咱们姓何,理应在前头支持二弟推行新法,你往后可千万不能再说甚不让挂的话了。”
  作为大哥,何志忠对二弟何平宴的言行举止自是维护得很。
  又隐晦的跟儿子打了个眼色。
  洗衣板的事他们自个儿知道就行,万不能传到了老太太耳朵里。
  “知道了。”张氏没好气的。
  这也不许那也不许,洗衣板都不让送,那她送些别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嗯嗯嗯,我看跨年晚会忘了时间了……
  第81章
  何平宴想了好几个法子。
  这回小妻子生气生得久,到如今都没理会他,大有夫妻分房而住的架势。
  这可不行!
  他任她打骂便是,确实是他对不住她在先,反正他一个大男人,皮糙肉厚的,经得住。但若要分房而居,岂不是要伤了夫妻感情?
  他第一个法子是唤了县中各家铺子来,让他们把所有漂亮的珠宝首饰和漂亮的纱罗奉到仙仙面前,换她展颜一笑。
  小妻子喜爱华服美衣,胭脂水粉。
  米仙仙也确实爱这些。这大周的娘子姑娘们,有谁不喜衣衫首饰的?
  她收是收了,但照旧没给他点子好脸色。
  他手头才几俩银子?还是她给的零花,哪儿来的勇气让她挑的?
  她手指在华服美衣上尽数点过,大气得很:“就这些吧,全留下。”
  掌柜们心里一松。
  还没等收了笑,米仙仙已经交代起来了:“我让人带你们去前院,你们挨个找大老爷收钱吧。”
  大、大老爷?
  找大老爷收钱?
  掌柜们还没从这话回神儿,米仙仙已经转去了里间,让玉竹带他们去了前院里边。
  “玉…玉竹姑娘,我、我没听错吧?”
  大老爷是谁?
  那可是知县大老爷,整个县就他最大,是朝廷钦点的官老爷,翻手间钦点的都是关乎整个县里的头等大事,说句抖一抖县里震三震不为过,大老爷气势浑厚,无人敢在他面前撒野。
  如今竟要他们亲自去大老爷面前拿收银子这桩小事叨扰,几个掌柜都忍不住一哆嗦。
  他们连想都不敢想。
  “要、要不下回收也是可以的。”
  “是呀是呀,给夫人穿的用的甚么时候结不是结。”
  玉竹脸上的复杂一闪而过,当先领头:“走吧,不用怕,大老爷脾性随和。”
  可再是随和也没人敢拿这么点小事去大老爷面前啊。
  无法,见玉竹走远,几个掌柜只得跟上。
  何平宴早早便吩咐了黄芪注意着后院的情形,听他说夫人看上了翠楼甚衣衫,珍宝阁的首饰,瞧着很是高兴的模样。
  她高兴了,何平宴不由得放了心。
  但这会儿。
  “你说什么?找我收银子?”何平宴难得失去了一贯的稳重,瞠目结舌的,神情满是不敢置信。
  黄芪:“是、是呀,玉竹姑娘是这么说的,带几位掌柜找老爷结银钱。”
  身子往后斜斜靠着,他面儿上先是震惊,不一会儿平复下来,嘴角竟然勾起一抹笑,眼里又是宠溺又是无奈。
  黄芪急得很。
  都被人找上门要银子了,大老爷怎么还坐得住,还笑得出来?
  “你去……”何平宴起身,一手负在身后,抬腿朝外走:“算了,还是我来吧。”
  也不知他怎么解决的,总之几位掌柜很快便离去了。
  米仙仙得了信儿,鼓着脸儿哼了哼。
  她是存心给何平宴找些小麻烦的,也知道难不住他。
  谁敢在他的地盘找他麻烦呀。
  何平宴这头一个法子算是失败了。
  他又想了第二个,亲自下厨去了厨房里做了她爱吃的饭菜。
  何平宴从前在家中时,厨房都是由他进的,只如今成了知县老爷,要处理公务,着实没了时间亲自下厨,上一回厨房里,还是一家人刚搬来县里,他下厨给米仙仙和孩子做了顿早食的事了。
  米仙仙口味偏淡,何平宴很是花了些心思做了顿午食儿,尤其是中间的鱼肉丸子,浮在亮色的汤上,撒上几粒葱花,十分漂亮。常婆子在一边儿打下手,见一道道菜出锅,白的绿的,一道道光表面儿就极是好看。
  米仙仙母子吃得满嘴流油。
  她给四饼勺了个丸子,吹了吹,待凉了才放他的小碗里,见他勺着丸子啃,肯定的问:“好吃吧。”
  四饼奶声奶气的:“好吃。”
  她便朝守在外边的当归点了点头:“去跟大老爷说一声儿,就说这饭菜做得不错。”
  再接再厉呀。
  潜意思被传达了出去,何平宴听了也只能苦笑一声儿,接着任劳任怨的给妻儿们做饭菜。
  大饼几个也许久没吃过爹做的饭菜了,都很是给面子。连着吃了好几日,在知道他们爹还在娘跟前儿吃闭门羹的时候,难免同情他。
  但谁也帮不了。
  夜里,米仙仙给四饼脱了小衣裳,把浑身胖乎乎的小儿抱上床。四饼一动不动,窝在娘亲怀里后才奶声奶气的开口:“娘亲,四饼想爹爹了。”
  米仙仙一顿:“不,你不想他。”
  四饼:“想的。”
  米仙仙轻笑一声儿。
  “你爹爹让你这样说的?”
  她家小儿甚么性子她还能不知道?他动都懒得动,全靠着哄着吊着,也不是叽叽喳喳爱说话的性子,往日里相公不在时也没听他说想的,这会儿冷不丁的冒出一句想爹。
  不是他爹使的手段是甚?
  都会指使儿子替他说话了。
  米仙仙在前几日确实生气,但这会儿早就气过了,如今还端着不肯递台阶放不下面儿呢。
  何况,打从他考中进士回来,做官、搬家,处理公务,这一桩桩一件件的耗时耗力,人只有一个,也只有一双手,总是有顾不过来的时候,顾了这头多上一点另一头必然会少上一点。
  如今家中便是这般,日日都能见到,但能相处的时辰实在太少,多是清早她还未清醒人已经去前院了,夜里到三更半夜才回也是常有的事,在他百忙之中,米仙仙若出门,他必定会抽出时间来接,但如这几日般事事都围着她,以她的一切重于前边公务之上却是头一桩。
  她舍不得让这份心意走得太快了的。
  翌日,人参替她梳头,还带来了一支雕刻着花枝的木钗。
  花枝雕刻细致,宛若那鲜花一般婉婉盛开。
  人参随意说着:“听说前院里边大老爷昨日夜里忙了一夜,就着烛火一直伏于案上雕刻这支发钗,还险些伤着了手呢。”
  米仙仙起先随意,听到险些伤了手,顿时急了:“可有伤到哪里?”
  人参忍着笑,回道:“那倒是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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