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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犹豫着,走到她身边,轻轻扣了扣桌子,语气依旧冷而硬:“还不去吃饭?”
  骆蒙好一会儿才抬起头,却是面色苍白,神情虚弱,满头大汗。
  他微微吃了一惊,“你怎么了?”
  骆蒙摇摇头,又重新将头埋在臂弯里,声音瓮瓮的:“没事,就是胃疼。”
  昨天薯片到底是吃伤了,加上一整夜没怎么休息,今早又被唐煜生批评。此时内疚气愤交加,导致胃病复发,大有来势汹汹的架势。
  唐煜生二话不说,抓住她的手臂,“来,我送你去医院。”
  骆蒙拒绝道:“不用,过一会儿就好。”
  唐煜生没松手,另一只手扶住了她的肩膀。如哄小孩般,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听话。”
  作者有话要说:  唐煜生:老婆胃疼,心疼。
  第19章 第十九颗糖
  唐煜生扶着骆蒙,乘电梯直达地下停车场,然后将她塞进副驾驶座。
  他刚发动车子,骆蒙忽然开口说:“先送我去嘉业大厦,今天有个约好的采访。”
  这次采访之所以安排在中午,一方面则是她不愿意耽误实习的时间,想趁着午间休息完成采访工作;另一方面则是考虑到媒体人的工作时间,不忍让他们加班来迁就自己的时间。
  正是因为她这种尊重对方、为对方考虑的态度,因此大部分媒体都很喜欢她。
  毕竟明星不提各种要求就不错了,而像骆蒙这样不仅不提要求,甚至自己上门参与采访的更是少之又少。
  见唐煜生不说话,她又解释:“这个采访本来想利用中午的休息时间过去,所以没跟你请假。”
  望着她面色苍白的样子,唐煜生又气又笑:“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采访。先去医院再说。”
  他踩下油门,车子快速驶出地下停车场。
  停车场外,阳光明媚。
  下一秒,右手传来轻柔的触感与温度。
  他垂眸,看见骆蒙的手正覆在他的右手上,微微地颤抖。
  她的声音有些缥缈,低低的,像是小猫在呢喃,柔柔地灌进耳朵:“这个访谈是很早之前约好的。不去的话,他们要说我耍大牌了。”
  说不清为什么,唐煜生心底有无名的火涌上来,声音冷然:“身体不要了?”
  唐煜生自然不会明白,在娱乐圈,身体永远排在工作之后。毕竟名利场里,三人成虎,人言可畏,随便的一出谣言都能置人于死地。
  小姑娘的手紧了紧,眼神殷切,“拜托你。”
  唐煜生默默转头看她,她的声音里染上了几分哭腔,似在哀求:“求你了。”
  骆蒙这样心高气傲的一个人,如今连“求”字都说出口了,他又怎么忍心。
  也罢,就顺从她这一次。
  唐煜生心里的坚冰化成了一汪水,调转车头去了嘉业大厦。
  一路顺畅。
  半小时后,车停在嘉业大厦停车场。
  唐煜生搀扶着骆蒙下车,走进电梯。
  电梯里,骆蒙的胃里翻江倒海,仿佛有火在燃烧。
  唐煜生揽着她,她整个人靠在唐煜生的怀里。
  他的胸膛坚硬而宽广。隔着薄薄的衣衫,她几乎能听到他的心跳声。
  怦,怦,怦,鲜活而生动。
  沉稳的雪松气息萦绕在她四周,不知为何,她蓦然一阵心安。
  “还撑得住吗?”
  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骆蒙微微仰头,看见他下巴上的点点青须,然后点了点头。
  小姑娘温热的鼻息喷在他的脖颈上,细细碎碎地,痒痒地,像是小猫在挠。
  唐煜生盯着跳动的电梯数字,喉结上下滚了滚。
  二十二楼,岁岁已经在工作区等骆蒙。
  马上就到约定的采访时间,骆蒙还没有出现。她给骆蒙打了几个电话,一直没人接听。
  昨天骆蒙说今天会自己过来,不让她去接。她现在有些担心,骆蒙不会迷路了吧?
  那边报社的工作人员问:“骆蒙小姐还没来吗?”
  岁岁献上歉意,“快到了,麻烦再等一等。”
  几分钟后,骆蒙终于出现在视野中。却是被唐煜生搀扶着,面色苍白,很是虚弱。
  之前岁岁和赵云为骆蒙安排实习的时候,和唐煜生打过照面,因此并不陌生。
  岁岁快步迎上去,问:“蒙姐这是怎么了?”
  唐煜生言简意赅地解释:“她胃痛,我送她过来。”
  “蒙姐,还好吗?”岁岁扶住骆蒙。
  骆蒙摆摆手,气息有些虚弱:“还撑得住。别耽误时间,快化妆吧。”
  她用不惯外面的化妆师,因此这些年出席大大小小的活动和采访时都是岁岁给她化妆。
  岁岁了解她的皮肤状态和长相,懂得如何用妆容扬长避短。因此每回的妆面不仅适合她,而且自然美丽。
  多亏岁岁一双巧手。此时在妆容的映衬下,骆蒙的气色瞬间好了不少。
  骆蒙喝了口热水后,采访正式开始。
  前两天,赵云已经把采访内容拿给她了。都是经过筛选的问题,她也提前准备了回答方案。
  此时面对镜头时,骆蒙仿佛瞬间换了一个人。
  她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行无不展示着艺人的专业素养。她和主持人一来一回,回答得行云流水、滴水不漏,甚至还同主持人开起了玩笑。
  全程,唐煜生站在镜头背后,静静地看着她。
  在骆蒙举重若轻的背后,他注意到她的手始终紧紧攥着,指甲卡进肉里,露出苍白的骨节。她的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偶尔眉头会深深地蹙起,转瞬又被职业的微笑掩盖。
  种种细节表明,小姑娘正在努力压制胃里翻涌的疼痛。
  在此之前,唐煜生一直以为他和骆蒙是完全不同的两类人。
  他严谨认真,做事一丝不苟,有时甚至有些死板;而骆蒙,大大咧咧,随性马虎,似乎什么都不放在心上。
  但今天他才发现,原来这个女孩在工作时如此敬业,甚至连身体都不顾。
  这一刻,他对她刮目相看。
  望向她的眼神里,不禁多了几分柔情与心疼。
  采访结束,镜头关闭,骆蒙来不及说一句话,立刻奔去洗手间。
  唐煜生不放心,快步跟上她,默默地等在洗手间外面。
  洗手间里传来阵阵的呕吐声。唐煜生咬着腮帮,眉头越来越紧。
  几分钟后,洗手间里终于归于沉寂,但小姑娘却迟迟没有出来。
  他感觉有些不对劲,在门口轻轻叫了几声“骆蒙”,回答他的是一片沉默。
  “骆蒙!”
  他再次提高了嗓音,依旧如泥入海。
  他的心里忽然有些乱,来不及思考太多,毫不犹豫地冲进洗手间。
  他一间一间地找过去,终于在最里面找到一间关着门的隔间。
  “骆蒙?骆蒙?”
  他拍了拍门,没回应。于是抬脚,猛地踢开了单间的门。
  狭小的单间里,骆蒙伏倒在马桶上。仿佛一瞬间瘦了好几斤,那张清瘦漂亮的脸上没有丝毫血色。
  “你怎么样了?”他弯腰扶起她。
  骆蒙垂着眸,轻轻摇头。
  “我送你去医院。”
  唐煜生俯身将骆蒙打横抱起。
  直到她整个人靠在他的怀里,他才发现原来小姑娘这样瘦这样轻,像是薄如蝉翼的瓷器,轻轻一碰就碎了。
  大约是感受到唐煜生怀抱的温暖,她微微张开眼,看见他棱角分明的侧脸。
  “你怎么来了?”
  他垂眸,面无表情地胡说八道:“我正好来上厕所。”
  明明很虚弱,她到底还是轻轻笑了:“唐博士你上女厕所啊?”
  唐煜生紧了紧怀抱,不说话。
  她靠在他的怀里,用手勾住他的脖颈,安心地闭上眼,“谢谢你。”
  这声音像一片羽毛落在了他的心上。
  虽然轻,却有分量。
  他如墨的眼眸里,蓦地扬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波澜。
  唐煜生将骆蒙放在副驾驶座上,然后倾身替她扣上安全带。
  等他上了车,她昏昏沉沉间说了一个名字。那是她常去的一家私立医院,私密性良好。
  唐煜生了然,转头看了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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